第十九章 後代

因爲原本是類似穀倉的建築,完全木質,狼人在四面都挖出了巨大的窗戶,地面用乾燥的稻草鋪滿,與格蘭德之家中的陰暗冰冷完全相反。當然,最重要的是本傑明有許多照片,用木質的相框裝好,擺上桌臺,掛在牆壁。不同的高大健壯的男人和穿着小背心有健康肌肉線條的女人,與本傑明一起的合照。

這裡就和一個普通退役軍人的家一樣,溫暖有安全感。

此時本傑明的牀上坐着兩個女人。

“我真嫉妒你。”露易絲手中拿着畫刷,在化妝盒中沾染些腮紅,在愛麗絲臉頰上刷過:“你有最完美的顴骨!根本不需要多餘的陰影!”

“真的嗎?”愛麗絲捧着一面小鏡子,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說不出來自己是變漂亮了還是變醜了,畢竟十六歲的女妖從來沒有建立過正確的審美觀。

“我不需要騙你。”露易絲把女妖的臉擺正,滿意的點點頭:“好了。你可以去問本傑明。”

愛麗絲從牀上跳下,衝到護欄邊,身體前傾,對着下方真正‘抓撓’一塊方形石碑的狼人喊:“本傑明!露易絲給我化了妝!”

“對你的年齡來說,有些早……”本傑明邊說邊擡頭,一根毛絨絨的手指上,尖利的圓錐型趾甲停留在石碑上,白色的大理石邊緣,複雜的花紋以及初見雛形。

“啊……”本傑明張着嘴,老實說,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認爲過愛麗絲漂亮。指甲刺破了大理石的邊角,幾條裂痕從石碑右上角蔓延開來:“很漂亮,愛麗絲現在的你很漂亮。”

“真的嗎?”愛麗絲驚喜過後有些羞澀起來,扶着護欄往樓梯跑去:“我去給扎克看看!”

本傑明隨手將壞掉了石碑推開,拿來另一塊石料,微笑着說:“他還在辦公室裡。”

“哦。”愛麗絲急促的腳步停止,默默的轉身往回走。

“我們去老漢克那裡看看!”露易絲拉着些失望愛麗絲,走下樓梯,往倉庫後面走去。

倉庫後方,這裡擺放了堆積成金字塔形的圓木和已經切割好的木板,老漢克正在握着一柄小刀,在已經成型的棺木上雕刻着什麼。

金也在這裡,只是老漢克似乎嫌棄金笨拙,不讓他靠近工作臺,給了他一柄木刨,讓他在旁邊削板子……

“愛麗絲?”金髮現了露易絲旁邊的少女,原本乾硬凹陷的臉變得柔和飽滿,只是拘謹的樣子依然還在。

“哼!漂亮女人!”老漢克哼了一聲,“臉再漂亮也要工作!愛麗絲,過來幫忙!”

漢克是個怪老頭,除了會亂髮脾氣,趕走客人外,他對漂亮女人從來沒有好話。

所以愛麗絲這下放心了,拉起露易絲的手低聲說句謝謝,輕快的跑向漢克,接過了漢克遞來的木工刀,雕琢起來。

是時候說出實情了。格蘭德之家最重要的人不是吸血鬼扎克,不是狼人本傑明,而是女妖愛麗絲。她掌管廚房、打掃衛生、做漢克的學徒,還有,她爲屍體整理儀容……現在大家知道她審美的缺失來自哪裡了吧……

金放下刨子,招呼着露易絲,“露易絲,我們能聊聊嗎?”

“好的。”露易絲一時也沒有事做,跟着金走向遠處。

“露易絲。”金看向四周,確認沒有人注意這邊,壓低了聲音,問:“等這一切過去,易形者什麼的。你有什麼打算?”

“我?”露易絲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還沒有想過呢。”

金有些驚訝,這個聰明的女人居然沒有一絲警惕,繼續問:“你不害怕嗎?我的意思是,你和我,我們是人。而他們,他們是……”金試圖用不怎麼冒犯的詞語,但是想了一會兒,除了‘怪物’毫無所獲,“不管怎麼樣,你不會想一直生活在這裡吧?”

露易絲想了一會兒:“漢克,漢克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而已啊。”

“呃。”金皺起眉頭,漢克對狼人毛絨絨的手指和吸血鬼的‘酒杯’無視,唯一的解釋就是扎克用他紅色的眼睛控制了他,“紅色的眼睛,露易絲,你知道扎克那紅色的眼睛扭曲了你的意志吧!”

“我知道啊。”露易絲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表情,嘆了口氣:“但是即使他不這麼做,我也會留在這裡。至少我不想被異形者吃掉,他可以保護我。”露易絲疑惑的看着金:“爲什麼你要問我這些?就我所知道的,你不是也被異形者襲擊了嗎?我們並沒有什麼區別,我們都是在這裡尋求保護而已。”

金察覺到了露易絲語氣中的一絲牴觸,這是金自己的錯。如露易絲所說,他在異形者面前也是孱弱的一方,與吸血鬼合作只是換了一個說法的尋求庇護。在這樣處境的他,沒有資格批判露易絲對吸血鬼的信任。

“對不起,是我的錯。”金皺皺眉,“我只是……”金思考着該如何說:“今天早上,我和本傑明去北區的時候,他告訴我一件事,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纔對!”

“什麼事?”露易絲問,金並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男人,所以露易絲決定聽一聽他要說什麼。

“本傑明說,或許,只是或許,扎克會將你變成他的後代。”

露易絲眉毛挑起:“我?變成他的後代?怎麼變?”

……

現在,請大家想這樣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吸血鬼製造另一個吸血鬼的過程的。讓我聽聽,哦!都是些‘常規’的東西,電視、網絡、小說……好的,我聽到了。

讓我打開格蘭德之家二樓扎克房間中的那臺十寸電視機,恩,圍着圍裙的主婦在教大家做蛋糕、單人脫口秀、瀑布頭的女人在報新聞、懷孕的女人在神父面前寬衣解……沒有,沒有吸血鬼製造後代。

網絡,你指的一定是格蘭德之家地下室中,牆角邊的蜘蛛網。在我問它這個問題的時候,它不識趣的糊了我一臉。

小說,這個可以有。就是我現在用的、扎克用一百多爾買來送給我的打字機所敲出的東西。或許我該提醒一下扎克,快沒墨了。

我想我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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