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愉快

格蘭德之家並不只有一輛車,可能是兩位格蘭德的兄長是在戰爭中相遇的緣故,所以十分鐘情於那輛原本屬於老格蘭德的貨車。因此扎克並沒有換新車,而是提了把黑雨傘,搭上了前往北區的最後一班巴士。

中年的售票員疲憊的靠着椅背,偶爾用沙啞的聲音詢問是否有人下車。空蕩的巴士中,包括扎克在內,只有四個乘客。畢竟這是從南區到北區的路線,會有在被認爲是鄉下的南區工作、卻住在北區、又沒有車的人,只可能是少數,比如三個。

扎克的很少乘坐巴士,他有預感,以後會多起來。現在似乎是個很好的適應機會,吸血鬼樂於嘗試。

扎克好奇的打量着車中滿臉睏倦的人,赤紅逐漸在雙眼中鋪開,他笑着對着最前方、寬大的後視鏡,看着露出迷茫眼神的司機,“我在鏡子裡。”

司機的目光在失神片刻後恢復了正常,回到了眼前的道路上,但是扎克的聲音吸引了其他人。吸血鬼笑着對着鏡子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鏡面中的目光都恢復正常轉開的時候,他拿出了自己的酒瓶。

售票員再次詢問有沒有人下車,巴士也在雨中減速,扎克本好奇打量周圍的眼睛回到了售票員身上,他逐漸意識到,其實對方詢問的,只有他一個人。

扎克帶着歉意的笑笑,朝中年的女人點點頭。“我到李斯特街。”

售票員回了個笑容,點點頭,朝司機示意。巴士沒有停下。開過了車站。

果然,在車廂中沉寂的氣氛下,巴士在進入北區後的三個定點放下了三位乘客,沒有在規矩的沿着路線前行,而是直接岔路開向了李斯特街。在詢問扎克具體位置後,司機十分貼心的送扎克到了時間精靈咖啡的門口,然後往東北方轉去。在貝奇街的東側,那裡有巴頓市的巴士總站。

扎克以感謝之心目送巴士消失在街角。然後轉身嘆了口氣。老實說,他並不知道什麼是‘星期三的龍與地下城之夜’(第一卷第十一章),但是不知道因爲什麼而興奮異常的菲茲邀請了,而他又沒有更好的安排。所以他來了。

但願恰好外出買東西的詹姆士,如菲茲在電話裡說的那樣,‘你們是朋友啊!格蘭……扎克,你一定要來啊!詹姆士一定會很高興的!不用擔心道具!我們帶了備用的……’

扎克按了門鈴。

鐵門被拉開,詹姆士可笑的在頭上戴了一頂鑲嵌了星星和月亮的尖帽,他的手上還拿了一支貌似是法杖的玩意兒。

背後有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他們大喊着,“詹姆士!說出來!詹姆士!說出來!”

詹姆士臉色陰沉的看了扎克一眼,眼角在抽動過後。推開了鐵門,然後彎腰,一手按在胸前。“我,十二級的人類法師,蘭斯之詹姆士,邀請暗夜行者——格蘭德之扎克,來到我們的討伐大廳。”

扎克的一條眉毛挑起,無視那詭異的命名規則。他大概明白了這是什麼。

吸血鬼微微躬身,“這是我的榮幸。”

室內的人激動的鬼叫起來。一手刀弓,一手飲料杯中的液體因爲晃動潑灑的到處都是。宅男加啤酒加道具,這一定是個愉快的夜晚。

進入閣樓的吸血鬼得到了兩柄大概只有幾克重的匕首,被套上了一件絲毫不透氣的披風,接過了一張寫滿屬性和能力的角色卡。然後,斬殺邪惡魔王的冒險,從詹姆士閣樓的客廳,哦不,討伐大廳,開始了。

“蘭斯之詹姆士釋放了暴風雨魔法!”方形的扇子被投擲出,“六!完美!雷霆如同天降的神罰!”一羣奇形怪狀的傢伙們興高采烈的拉開了窗簾,在密集的暴雨聲中,“暴風雨毀掉了討伐據點後的冥雪橋!勇士們不用擔心後方的追兵!未來還有着着無數的危險……”

在真正的雷鳴下,勇士們出發。

……

“哦!不!只有一!”所有人圍着停下的骰子捶胸頓足,“福瑞斯之菲茲鑲嵌火熾寶石失敗了!寶石的火焰爆發!在討伐之軍中間形成了一道不可越過的屏障!勇士們的力量再次被削弱!被迫分成了兩隊!”

……

“格蘭德之扎克試圖使用隱匿!但是他忘了!現在是白天!他的隱身技能只能在夜晚使用!……”

“我的天啊!福瑞斯之菲茲爲了最終的勝利,又或者是爲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他發動了生命獻祭!六!六!他成功了!他的生命成功轉移到了格蘭德之扎克身上!”

扎克半摟着軟到的菲茲,看着那滿臉的祛斑,哀痛的說,“爲什麼?”

“因爲……你等級高……爲了勝利……”

沉痛的哀悼後,菲茲拍拍扎克耷拉的肩膀,失落的搖搖頭,“下次要記好角色卡。”

……

“一!莫瑞之科斯的疾矢射偏了!”

“三!福斯之格瑞的催眠失敗了!但造成了一回合的暈眩!”

“五!詹姆士之蘭斯的雷電術成功了!”

“二!扎克之格蘭德的突刺撞在了胸甲上!沒有效果!但對護甲造成了兩點傷害!”

……

沉默,團滅了。

寂靜之後,是爆發。

“你怎麼能用纏繞!魔王是自然生物,有百分之五十的自然抗性!”

“那我該怎麼辦!我是精靈,只會自然魔法!難道要我用幾百年的壽命換取你一個小小人類的生命嗎?!”

……

“詹姆士,讓我們去買宵夜。”扎克緩緩的往門口退去,在這些傢伙響起自己的嚴重失誤之前。

“你是對的。”詹姆士也一樣,看着逐漸激烈的嘴上鬥爭,他相信這幫人打不起來。兩人快速的褪去被安在身上的道具,拉開了鐵門,將全部死過一次的勇士們關在了門後。

“你怎麼會來。”詹姆士語氣平靜了許多,原本的煩躁和尷尬在經過一次密切的‘同生共死’後,消失無蹤。

“我能說實話嗎?”扎克笑着靠着升降梯的柵欄,“我需要一個朋友。本傑明有馬修,今天是月圓。安東尼在做市長應該做的事情。”

詹姆士有些驚訝吸血鬼的直接,看了扎克一眼。不過,他有什麼資格說扎克,他的家正被一堆沉迷於幻想世界的傢伙們佔據着,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也不過是他需要朋友。

“我們還沒到朋友的地步。”詹姆士回過頭,他是在提醒吸血鬼,他並不想知道太多屬於吸血鬼的煩惱。某些界限,身爲人類的詹姆士,依然想守住。

扎克聳聳肩膀,依然笑着,“沒關係,我度過了一個十分愉快的晚上。”扎克擡起頭,盯着升降間上的壁燈,“我希望下個星期三,我依然被邀請。”

詹姆士撇撇嘴,“去問地下城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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