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的上午,老漢克在展示廳裡如往常一樣的拭擦着自己的作品們,愛麗絲卻不在。倒是大丹犬金反常的在格蘭德之家晃盪着,偶爾慢悠悠的走進廚房,轉一圈,沒過多長時間,嘴裡就咀嚼着什麼再轉出來。陪老漢克坐一會兒,再次回到廚房,如此反覆。
愛麗絲在教邁克廚藝,只是已經可以看出邁克和愛麗絲的區別了。邁克的熱情並不在廚房,他想要的只是體驗,所以,多是愛麗絲說,他造着指示做,機械又沒有感情。
唯一值得讚賞的是,他夠嚴謹,所以大丹犬並不會在意自己吃的食物中,並沒有廚師的‘愛’。
今天的馬修來的比較晚,而且奇怪的是,他沒有直接去找在後院對着還有些潮溼的吊牀發呆的本傑明。而是一臉憂愁的找到了在辦公室翻報紙紮克,“扎,扎克!”
關於稱呼問題,這是扎克強行要求的,只是每次馬修叫的時候,都會莫名嘴軟。
扎克擡起眼,他當然不會在意遲到這種問題,“怎麼了?”
馬修一臉糾結,“我想,恩,我們應該去磨坊看看。”
“怎麼了。”扎克合上報紙,示意馬修坐下,又問了一遍。
馬修有些拘謹的坐下,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他所知道的事情。“恩,昨天磨坊的那個人,恩,就是你們去監獄帶回來的那個犯……人。”馬修苦着一張臉。
“他怎麼了?”扎克沒有急躁。耐心的引導。
“他,恩,他是布瑞爾的哥哥。”馬修看了扎克一眼。抓抓頭,“布瑞爾你知道嗎?”扎克搖搖頭,他可不認識南區的所有人。
在馬修一堆鄰居、朋友、表兄……之後,終於這位布瑞爾算是和馬修有了那麼一絲絲關係。
扎克搖搖頭,“她怎麼了?”
馬修的頭不知道因爲什麼而垂下,“監獄根本沒有通知布瑞爾,他哥哥去世的消息。”
扎克微微皺眉。‘巴頓市最佳獄長’,呵。
“還是麥迪森想到至少要通知一下家屬。所以派人去說了。”馬修擡起了頭,臉上有了一點點的欣慰。已經可以看出這位單純的小夥子站在那一邊了,想必和那些鄰居、朋友、表兄一樣,對巴頓監獄充滿憤怒。對格蘭德的磨坊,呃,應該算不上感激。否則馬修就不會對扎克說這些了。
“等布瑞爾到磨坊的時候,屍體已經火化了。是嗎?”扎克問。
“恩。”馬修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又苦澀起來。
“但是布瑞爾希望土葬。”扎克很合理的給出了推測。
馬修再次點頭。
“他們找到了你?”扎克微微搖頭,問。
馬修卻搖頭了,緊張起來,“他們沒有找我,但是告訴我了。算是……”最初的憂愁又回到臉上,“算是通知。他們直接去磨坊了。”
“他們沒有帶上鋤頭和鐵鍬吧?”扎克輕笑着問。
馬修苦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扎克將報紙摺好。站起,挑挑眉,這也算是殯葬業私有和火葬帶來的新問題,真是麻煩,“去叫上本傑明,我可不想讓麥迪森對我的印象更差勁。”
馬修點頭的時候已經跑向側門。格蘭德是他的第二個家,他不想讓自己身邊的人對格蘭德有什麼誤解。
扎克笑着搖搖頭。不能完全責怪巴頓監獄,在兩方確定合約的時候,根本沒想到要給予逝者選擇的權利,完全是以自己的利益出發。恐怕連安東尼都沒有想到這些。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邁克也過來了,“我也去。”
扎克挑起一側眉毛,沒有拒絕。
貨車離開了格蘭德之家,往磨坊去。在27號公路往東轉向的時候,馬修明顯緊張起來,坐在後座前後探着身體,想要看到前方。他也不怎麼清楚前往磨坊的人會是什麼陣仗,要是如扎克說的帶了鋤頭和鐵鍬,那就糟糕透了。
讓馬修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磨坊外除了停了幾輛南區常見的實用型小貨車外,安安靜靜。
四個下了車,直接往磨坊裡走,還沒進入辦公室,就聽到了說話的聲音,是麥迪森。
“我們很抱歉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我能做的只有將骨灰還給布瑞爾小姐,如果你們真的要堅持土葬,可以再聯繫格蘭德。或者我來聯繫,但是不可能是免費的。”
“這是錯的!怎麼能這樣呢!”陌生的男人聲音,“你們根本沒有經過我們的同意就進行了火化!這是你們的錯!更正你們的錯誤爲什麼要由我們來付錢!”
扎克推開了辦公室,擁擠在門邊的人疑惑的轉頭,看向四個突然出現的人。
扎克無奈的笑笑,麥迪森這間過分樸質的辦公室中塞滿了人,而且煙霧繚繞,讓裡面的人都罩在迷濛的煙霧中,不清不楚。
好在吸血鬼並不反感煙,禮貌的說着借過,走向了麥迪森的辦公桌。
麥迪森眯着眼努力的分辨這一團迷霧中靠近的人,“呃,格蘭德先生,你來了啊。”
麥迪森毫不激動的語氣,讓扎克更無奈了。我是來救你的,你就不能高興點嗎?
“你就是格蘭德嗎?”之前和麥迪森講話的人看向了扎克,他看起來三十幾歲的樣子,身材壯實,手掌上有長期工作磨出的厚繭。但他顯然不是個無禮的人,他從椅子上站起,雖然臉上表情依然有着憤怒,但還是伸出了右手,“亞瑟.賽瑞斯。”
“賽瑞斯。扎克瑞.格蘭德。”扎克微笑着握住對方的右手,左手前伸,托住了對方的右肘,這樣讓兩人的身體靠的更近了一些。扎克的左手輕輕的拍拍賽瑞斯的手臂,彷彿在安慰,臉上的表情也有了一絲惋惜,“很抱歉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這樣的肢體動作就能夠解決眼前的問題,那這幫人就太沒有立場了。但是,吸血鬼已經建立了交際中最重要的基礎——好感。所以,你可以發現‘迷霧’中的賽瑞斯皺了皺眉,移開了直視扎克的目光,“不是對我抱歉,真正難過的是布瑞爾。那是她的哥哥。”
扎克順着周圍人的視線看向辦公室的角落,迷濛中,一個黑色的身影,默默的坐在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