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德之家的二樓,扎克的房間最大。這曾經是老格蘭德起居室,扎克繼承了。只是扎克很少使用,他有地下室,於是這間房變成了格蘭德的公共娛樂室,因爲唯一的電視就在這裡。
露易絲最初是住在這兒的,後來因爲經常被來看電視的老漢克‘嫌棄’,於是新佔了一間房。好在格蘭德的房間真的很多,瞭解老漢克的爲人後,露易絲也不介意,反而沒有人隨時來打擾,她更自由些。
現在格蘭德之家沒事的人都坐在這兒,地上散亂着各種封面的錄音帶,電視下的機器上指示燈亮着。本傑明皺着眉對着幾乎要貼在屏幕上的馬修一勾手指,估計是要再教育這位幼狼的藏匿知識了。
因爲畢竟是臥室的格局,這裡並沒有沙發,大家都是坐在牀邊,馬修的位置空出,邁克剛想填補,被老漢克一瞪,老實的窩在後面。
扎克抿抿嘴,邁克算幸運了,他每次來格蘭德,格蘭德都能有點新東西讓他玩兒,不過,不知道今後的幾天,這傢伙會不會無聊。
扎克不去打擾看電影的幾人,走向露易絲的房間。丹尼也在看電影的行列中,所以上午就去拜訪客戶的露易絲應該也回來了。
推開露易絲房間的門,這個漂亮的女人正盤腿坐在牀上,紙張被鋪在面前,只是她的姿勢實在不怎麼美觀,皺着眉頭正專心的。呃,捏着自己的後腳跟。
扎克的聲音驚動了露易絲,她迅速的坐好。一副被發現了的尷尬樣子。
扎克笑着做到她旁邊,拉過她的腳腕,手指靈敏的揉動着,“這樣我平衡多了。”
露易絲笑着推開了扎克,她當然知道扎克在說什麼,可是女人維護形象的心就是比男人重,露易絲可不準備像扎克一樣徹底放棄形象。
“我以前可以一整天穿高跟鞋。”似乎在抱怨。露易絲朝扎克眨眨眼,“我在這裡變懶了。”
扎克一挑眉。“真的?那我們需要多運動……”
露易絲再次推開扎克,笑着瞪了扎克一眼,“工作!”露易絲指了指面前的文件,“迪倫的葬禮。我們要準備!”
扎克隨意的拿起一張紙,露易絲的字很好看,上面整齊清晰的羅列着迪倫家人的要求。吸血鬼有些詫異,“誰來支付這次葬禮的費用?”
雖然扎克知道迪倫門衛工作帶來的收入絕對在巴頓市民平均之上,但是就他所看到的內容,除了沒有加百列的雕像這種誇張東西外,從身體的儀容整理到棺木到墓地選擇,都十分高規格。
“史密斯。”露易絲聳了聳肩,“他母親告訴我。因爲迪倫是在工作中發生的意外,所以全部費用由史密斯支付。”露易絲手指在紙張上點點,“這些其實都是史密斯的人要求添加的。”
露易絲又拿起了張紙。“他們也要求我們來預定教堂,我已經去過了教堂,把要求交給了神父。”露易絲的臉上有些失望,顯然也知道了聖子教堂的變化。
扎克拿起了教堂安排,露易絲畫了一張簡單的座位圖,扎克看着沒塞滿在座位之間的名字。挑挑眉,“這些都是迪倫的親友?”
露易絲側側頭。“也是史密斯的人加的。”
扎克無奈的搖搖頭,這是迪倫的葬禮還是史密斯的,不過,史密斯會用這個機會做點形式,讓某些人看實在也無可厚非。
“迪倫在哪裡?”扎克將手上的紙放下,沒了興趣。
“地下室。”露易絲回答着,然後眨眨眼睛,“兩個都在地下室。”笑着,“丹尼是這麼說的。”
兩個的意思是,一具需要格外修補的慘不忍睹的屍體,和一隻沒有存在感的死靈,大家懂的。
扎克嘆了口氣,站起了身,無奈的看了露易絲一眼離開了房間。
格蘭德直接內部的樓梯往下連接的扎克的專屬臥室和儲藏室,扎克走上室外的後廊,看看已經貼上房頂的太陽,往靠近老漢克的棺木展示室方向走去。
‘l’形的格蘭德之家在長邊的東側有凸出的側門,身爲吸血鬼的扎克並不喜歡這裡。扎克拉開了門,黑暗被斜入的陽光驅散,扎克的手搭在了直接往下的樓梯護欄,隨手關上身後的門,在黑暗中往下。
越往下,一種讓吸血鬼不屑的化學制品氣味就越明顯。不屑?是的,吸血鬼對一切有防腐效果的玩意兒不屑。這是吸血鬼莫名的種族自豪感,感受一下。
樓梯到了盡頭,扎克隨手拉開了燈。
滋滋的響聲中,短暫的閃爍停止,室內的一切被白熾燈照亮。
青灰色的鐵櫃靠着一側,本應該有森森的寒氣透出,但是由於格蘭德之家的業務量實在讓人無語,所以就和鐵製的壁櫃一樣,並不能給人什麼特別的感覺。
‘壁櫃’的對面擺放着金屬的工作臺,如外科手術一樣的工具、手套擺放在上面,一側的衣架上掛着幾件白褂,稍稍辨認就能發現,這是愛麗絲的體型。唯一的冷意是從正中間的石臺上發出的。沒有錯,原本的格蘭德之家這樣的地下室有兩個,被扎克佔了一個。這樣的石臺被填平用來裝冰塊的空心,成了吸血鬼的牀。
青色的人影立在石臺一側,扎克走向石臺,拉開了塑封袋看了一眼,皺皺眉,再拉回去。
“我在腐爛。”迪倫盯着面前的塑封袋,沒有語氣的陳述。
“很緩慢。”扎克挑着眉,“但是的。這是自然的規則。”種族驕傲。
“你們難道不該把我放到冰櫃裡,或是什麼的麼。”迪倫的視線飄向了那排並沒有在工作的‘壁櫃’。
扎克搖搖頭,“今天晚上,愛麗絲會爲你整理。”似乎是想活躍氣氛,“不用擔心,一個晚上,你不會化掉。”
迪倫看了扎克一眼,臉上罩了一層紗,“這不好笑。”
扎克撇撇嘴,想安慰式的拍拍迪倫的肩膀,手伸在空中,然後刻意的做了個乖張的表情,轉手拍在了塑封袋上。吸血鬼捏着發出噪響的袋子,“我想我拍掉了你的肩膀。”
吸血鬼在表明一個觀點,展現一個現實。
迪倫臉上的紗明暗不定,最終消失不見,“他們劫持了我的葬禮。”
雖然依然用了‘我’的人稱,但吸血鬼知道迪倫已經接收到了他的信息,這只是最準確的表達方式而已。
“這並不重要。”扎克笑了笑,從工作臺上拿起手套戴上,穿上了不怎麼合身的圍裙,然後徹底拉開了塑封袋,決定先從被剛用力過猛拍掉的肩膀開始修補。
愛麗絲算不上喜歡這個工作,屬於不介意的類型,畢竟死亡已成事實,愛麗絲不會有多餘的心理負擔。所以扎克只是單純想減輕愛麗絲的工作負擔而已。
“你回來了,表示米歇爾安全了是嗎?”扎克的動作實在算不上溫柔,被黑色手套罩住的手指粗魯的翻開了皮膚和肌肉,毫不在意本人就在旁邊看着的撥弄着關節。
等扎克回身去那針線時,迪倫在儘量保持平靜的說,“是的。我不知道你們後來做了什麼,但是她又接到了一個電話,告訴她以後不會再有指令了。”
迪倫看着吸血鬼捏着一根針開始縫補,聲音有了斷線似的顫抖,“而,而且,有,人,來了,說是保護她的。”
“噢。”扎克手下的動作很快,讓人無語的是,扎克似乎有做外科醫生的天賦,雖然不至於看不出縫補的痕跡,但是如果使用的是醫用縫合線,對象也不是屍體而是活人,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疤痕就會消失,“所以你見過惡魔了?”
迪倫看看低頭檢查自己作品的扎克,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們說他們是克勞莉的人。克勞莉是誰,你讓我去瑪麗教堂找的人。”
“她啊。”扎克很滿意自己的手藝,但是馬上他皺了皺眉,因爲在昨天早上去看過‘意外’現場後,他就知道了迪倫其實是死於被卡在出貨車和牆壁之間,被拖拽致死的,所以不管是面容還是身體內部的骨骼都不完整,可以用塌陷來形容。
扎克彷彿嫌棄似的嘟囔的一句,“怪不得那麼多要求。”
在迪倫有罩在紗的臉前,扎克挑開了屍檢時縫合的、‘迪倫’的前胸。“你要幹什麼。”迪倫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事實他懂,但是……
扎克不耐煩的走向牆壁邊的櫃子,皺着眉挑選着什麼,“你沒看到你家人的的要求嗎?他們需要你正常的進行告別式,你那樣的身體算是正常嗎?”吸血鬼無奈的拿起拉兩塊彷彿是木頭的一樣填充物,猶豫着,轉頭看向迪倫,“你來選?”
扎克的提醒迪倫沒有忘記,所以他壓抑住了自己涌出的力量感,指向了一邊。
扎克點點頭,“好選擇。”
“噢對了,克勞莉。”扎克走回了石臺,開始塞,“她是巴頓市的惡魔頭子,如果你想正常的進階,還是需要她。呃,還有。”扎克似乎想起了什麼,“她就是威脅你們進行錄音的人。”沒有管旁邊的迪倫有什麼反應,扎克手在他的身體中撥弄着,“就在剛纔,我去了史密斯那裡,將一切這人推到尤里身上了。恩,現在你全部補上進度了。”
扎克將打開的胸推回,笑着,“怎麼樣,迪倫,我給你弄出了胸肌。你將在在正裝下看起來更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