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市南、北交界的最東邊,夜色下的狼拍打着岸邊的礁石,黃白色的警戒線從礁石中延生而出,圍出一個圈。卡在兩塊礁石之間的就是藍白相間的巡邏車。
看起來就像是被遺棄的,車頭和礁石相互契合,前車蓋彎折的翹起,明顯是撞擊後的結果。從車門上延生而出的血跡指向南邊,可是沒能延生太長,就被礁石後撞過的狼沖掉。
克勞莉和警方兩邊的消息相互結合,已經可以知道,查普曼在離開東南區後,直接開車來了這裡。四個人圍繞着巡邏車,檢查着四周。
“找到什麼了嗎?”詹姆士看向三個異族,他和寇森已經檢查過很多次了。發現巡邏車的並不是兇手組,在經過初步調查後,駕駛座、方向盤,和周圍的血跡讓發現的警察得出開車人已經重傷瀕死的結論。所以案件被交到了他和寇森手上,想要低調調查。
現在詹姆士已經知道了有影人的參與,他希望這三個異族能夠看到一些他知道的東西。
“這位萬德爾意想不到的弱啊。”潮溼的空氣讓車上、礁石上血跡有一種融化的溼潤感,這對吸血鬼是勾引。扎克拿着自己酒瓶,“他似乎連對身體的完全控制都做不到。”
詹姆士皺着眉,輪胎的痕跡並不平整,這是車在撞上礁石前失控的表現。不過這被他們推理爲開車的人過於虛弱的結果。現在聽扎克說,似乎是兩個靈魂在爭奪身體的控制,造成的混亂。
“這有什麼問題嗎?”詹姆士想到了不好的東西。“你覺得他查普曼已經死了麼。”
“我可沒這麼說。”扎克繞過了貨車,鼻翼微微的抽動,潮溼的環境並不適合氣味的辨識,吸血鬼搖搖頭,“我只是好奇萬德爾不願意回到克勞莉身邊的理由。”
格蘭德和詹姆士的動機有一點小不同,一個是想找到萬德爾,一個是想找到查普曼。這是異族和人類的小差別。請理解。
詹姆士扯着嘴角,看向了本傑明和馬修。看着馬修只會跟在本傑明身後,一副恐懼的表情,在心中嘆息一聲,對着本傑明問。“你發現什麼了嗎?”
本傑明沒有回答,看向了自己的幼狼.
馬修的臉慘白,這位絲毫沒有開車天分的傢伙對車禍現場表現出了足夠真實的恐懼,“我,呃,我沒發現什麼。只,只有大海的味道。”
本傑明搖搖頭,有些失望,“很淡。但還可以分辨,往那邊去了。”
詹姆士看向本傑明所指的方向,就是他和寇森走訪過的住宅區。他皺着眉。沒有多說什麼,跟着格蘭德的兄弟往那個方向走去。
沒有燈光,只有夜幕上的星辰和彎月,這是一個十分黑暗的小區。夜風和海浪聲從主街的盡頭傳來,那些未完工的房舍中有火光透出。走近只有只有半截天花板的‘室內’,中間的鐵桶中燃燒着潮溼的木材。噼啪的輕響中火焰照亮了周圍圍攏的流浪漢們。他們在以此來驅散海邊的潮溼感。
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在四人靠近時變的安靜下來。一張張麻木骯髒的臉看向他們,隨着他們的靠近,逐漸退後,似乎不想和這幾個陌生人說話。
“不用了。”詹姆士看着吸血鬼走向一堆流浪漢,他知道吸血鬼要做什麼,“我和寇森問過了,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扎克看了詹姆士一眼,側了側頭,瞳孔中被火光掩蓋的紅色暫時褪去。應該是詹姆士有些太高看異族的嗅覺了,他估計是認爲不需要再牽連這些已經十分可悲的人了。
但是扎克和本傑明都發現了,氣味因爲環境的潮溼而變十分模糊,在進入小區後,這氣味已經和糟糕透頂的環境混在一起,難以追蹤了。他們需要輔助信息。可是扎克的自豪是絕對不會允許他明說這一點的,哎。
扎克思考了一會兒,拍了拍詹姆士的肩膀,嚴肅的看着他,“要麼是我的魅惑之瞳,要麼是阿爾法的皮膚,你選哪一個?詹姆士。”
扎克知道自己格蘭德直接使用魅惑之瞳掩蓋蘇珊的記憶,讓詹姆士有些不舒服。扎克這是在提醒這位年輕的警探,這就是異族辦事的方式。人類的方式詹姆士和寇森已經試過了,沒有結果,現在輪到格蘭德的方式,詹姆士沒有什麼資格干預。
詹姆士皺着眉,盯着扎克的眼睛,意思他領會到了,扯了扯嘴角,轉身走出了這未完工的房舍。漆黑的街道中,詹姆士陰沉臉,煩躁的四處打量着。
片刻,詹姆士的身後就傳出了吸血鬼的說話聲,一如往常的帶着虛僞的笑意和誘導的意味,“這裡真是舒服,讓我們加入你們怎麼樣。我們可以聊聊附近有趣的事情,比如你們知道北邊有輛警車……”
詹姆士知道扎克是故意這麼大聲,讓他聽到。這是赤-裸-裸-的刺激。詹姆士一嘖嘴,快步遠離了這裡,他可不想聽吸血鬼一點點攻陷人無辜人的思維,盜竊別人的記憶。當然,他更不想看本傑明半狼半人的在街道中亂竄,所以如扎克問的那樣,他選擇了。這不代表他喜歡自己的選擇。
詹姆士毫無目的地的在破敗的街道上行走,夏季的海風十分粘稠,這並不是公正的描述,只是爲了體現詹姆士的心情。他煩躁的拉扯着自己的領口,想擺脫這不舒服的潮溼感。
昏黃的燈光,從完整的房舍中透出,詹姆士邊在街道上行走,邊開始回想下午與走訪時,與房舍主人對話的內容。他需要讓自己的思維被佔據。
巧合的是,不管是格蘭德還是他和寇森的走訪,都是按照巡邏車邊殘留的血跡指引的方向,所以現在詹姆士走的路,和下午的走訪重合。
詹姆士的視線隨着自己的腳步,在一座座的房舍上掃過,腦中回想這少的可憐的對話內容。然後,詹姆士意識到自己漏掉了什麼。
他皺着眉,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昏黃和黑暗間隔的街道,回憶着。
哦對了,‘魔鬼’。
被某個女人形容成魔鬼的傢伙,他的家就在詹姆士身後。只是因爲沒有燈光,被詹姆士不小心漏掉了。
出現空缺的回憶被補齊,詹姆士撇撇嘴,回想了一下那個少了半顆門牙的傢伙,轉身就要繼續往前。
和死靈對話的魔鬼?詹姆士皺起了眉,剛要擡起的腳放下,再次轉身,看向了那座沒有燈的房屋。
現在是八點左右,一路走來,有人住的房屋中都有昏黃的燈光透出,這意味着這裡居民的夜生活並不豐富。詹姆士往前方看看,大致的目測着,腦中的走訪一一和前方的房舍對應起來。他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沒有開燈的只有這座被魔鬼居住的房子。
猶豫只進行了一瞬間。扎克那張讓人無法心平氣和麪對的臉立馬被詹姆士驅逐出了自己的腦海。
詹姆士走向黑暗的房舍。不過他還不至於那麼的無所畏懼,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槍套上,準備去摸匕首的時候心臟一抽。克勞莉曾對他的匕首做出了毫無用處的評價。
詹姆士煩躁的放棄了使用匕首,掏出了槍,確認了裡面全部是安東尼贈送的銀質子彈,握緊。敏捷的繞過了前廊,小心翼翼的貼在側面的牆壁上,緩緩往前,站在在應該是臥室的窗檐旁。
詹姆士壓低了身體,緩緩的前移,視線中的窗檐逐漸降低,詹姆士成功看到窗戶。
夜幕之下,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在不怎麼幹淨的窗戶上,玻璃後的兩個點眨了眨。
詹姆士的眼睛緩緩睜大。兩點消失了。
詹姆士急速退後,握緊槍的手臂剛擡起,面前的窗戶被‘嘭!’的推開!一聲輕響從詹姆士鼻樑內部傳出,劇痛讓詹姆士的手險些鬆開!
可惜,警探的槍依然沒能舉起來。已經淚水迷濛的雙眼中,一具蒼白的身體直接衝出了窗戶,撞向了他!
失去平衡,詹姆士直接後倒,一個人的重量完全依附在詹姆士的上身,拿着槍的雙手被對方死死卡住,無法擡起。詹姆士視野中的事物急速翻轉,他剛感覺到背後觸底,眼前的視線迅速被查普曼的蒼白加青紫的臉佔滿!
嘭!
詹姆士的大腦一陣晃動,還什麼都沒來得及感受,視線徹底黑掉了。
“你幹了什麼!”沃爾特趴在窗戶前,瞪着依然坐在詹姆士身上的萬德爾,壓低了聲音。
“他發現我了啊!”萬德爾一臉委屈。
馬上,萬德爾的身體一陣顫動,“啊……”音調轉折着,萬德爾的臉迅速變成了兇狠,這是查普曼了!
“你!你……”查普曼盯着自己身下的詹姆士,他似乎氣的說不出話來!
然後,他不再浪費自己終於取得主控的寶貴機會,跑!
“見鬼!”沃爾特,低聲罵着,跳出了窗戶,剛追出幾步,一跺腳,惡狠狠的回來,艱難的扛起了詹姆士,正在爲難該怎麼處理這個警探時候,查普……不對,萬德爾回來了。
他全身顫抖着,身上的紗布在緩緩被映紅,“我,我要,要壓不住,他,他了哎。”
沃爾特煩躁的嘖了一聲,“帶上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