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昨天停電了。)
詹姆士窩在吧檯的角落,身體掩藏在啤酒桶後,在淤青和浮腫的眼皮中央,一對可笑被擠壓的快沒有的雙眼,一刻不停的的在這間酒吧中掃過。
他現在不怎麼分的清楚,自己是在執行任務搜尋目標,還只是在警惕塞斯。
不過這都沒什麼所謂了,他的外套已經在塞斯不斷的蹂-躪-下,被撕裂,露出健壯的身體,一雙眼睛緊張的四處張望,是個人就能看出這傢伙有問題。而他這樣的狀態,這酒吧居然還讓他進入,詹姆士覺得自己起碼是進對地方了。
“艱難的生活哈。”陳舊的木質吧檯後,一個三十左右的夥計穿着便服,在詹姆士身前擺上一隻杯子,就這旁邊的酒桶,滿滿一杯,“你看起來需要點更烈的。”夥計一笑,“但是,我想你可沒錢。這杯算我請的。”
詹姆士的目光從面前的滿杯啤酒上移向這個夥計,什麼也沒說,握住了酒杯。
塞斯已經有一會兒沒出現了,詹姆士一直不知道塞斯是怎麼會說出‘不會給你,我跟着你’,這樣的話的。但詹姆士拒絕去思考,他的任務、他的想法,是怎麼兜兜繞繞的被‘將軍’手下的一個打手知道的。其實稍微費一絲腦力去想,就能清清楚楚,但是詹姆士拒絕去付出這一絲絲的腦力。也是有夠任性的。
詹姆士拿起酒杯,嘴脣剛碰觸啤酒眼角就抽搐起來。塞斯的的下手,可不分部位,酒精在嘴內的傷口上灼燒着。詹姆士一皺眉。直接仰頭,喉頭上下翻滾,依然蓋着一片白沫的啤酒很快就被灌完。
啪!
厚底的啤酒杯放在吧檯上。沉悶的撞擊聲,讓幾個中年醉漢慢悠悠的看過來。然後慢悠悠的轉回去。
夥計笑了一下,看着雙臂硬撐在吧檯上,低着頭,額頭上青筋暴起的詹姆士,伸手拿過空杯,又給詹姆士到了一杯。
“再請你一杯。”夥計把啤酒堆到詹姆士面前,“試着讓它持續時間長一點。如果老闆發現客人面前沒有酒,我會被罵。謝謝。”
詹姆士在忍耐下憋紅的臉擡起,又看了一眼這個夥計,還是沒說話,但伸手握住了啤酒杯。
這不是詹姆士進入的第一間酒吧,紐頓市整理過來的資料中已經對‘搏擊俱樂部’的模式有了十分徹底的描述,酒吧和俱樂部,這種容易與陌生人產生交集的地方,是他們招募的主要場所。
而在紐頓市搏擊俱樂部的成員歷史中,調酒師,呃。沒這麼高級,吧檯夥計處在元老的地位。去喝酒的人可能不會搭理來搭訕的傢伙,但總要和這些夥計說上一兩句的。他們是最容易與人進行交流的人。
但是現在的巴頓面臨一個很尷尬的局面,他們可沒理由理由隨意抓捕一堆吧檯夥計,然後審問對方有沒有犯罪。
‘啊,不好意思,我那天喝多了,以爲那個路牌是我的一個仇人,所以踢了兩腳。’
如果審問出這樣的罪,對案件來說,沒有一點意義。
詹姆士之前在每個酒吧呆個十幾分鍾。一直吊在後面的塞斯就會出現,在一屋子人的圍觀下把詹姆士揍一頓。然後等詹姆士逃掉了,在慢悠悠的去追。
詹姆士並不知道塞斯有明確的目的。但是他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至少一路過來,他所扮演的角色已經越來越栩栩如生了。這是字面上的意思,詹姆士現在全身沒一處不疼的。
詹姆士呲着牙,抿了一口啤酒,視線繼續在酒吧內晃動。
“請你的。”夥計十分周到的放了一小籃堅果在詹姆士面前。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彷彿詹姆士的疼痛還不夠明顯似的。
詹姆士的目光看向這個夥計,緊緊的盯着,拇指和食指伸入堅果籃中,捏碎了一顆,轉過視線,繼續在酒吧內掃視。
夥計對詹姆士的行動到沒怎麼介意,笑着在吧檯前其他幾個人面前走了一圈,忙活了一會兒,又站到了詹姆士面前,“以前沒見過你,第一次來?”
這裡在派斯英,進入前詹姆士曾掃了一眼招牌,也是一間全天營業的酒吧。在派斯英,多數人都擁有不規律的工作時間,這樣的經營模式是常態。
詹姆士看了對方一眼,沒說話。
酒吧中的人並不多,沒人招呼夥計也沒什麼事情,側靠在詹姆士面前的吧檯上,單臂撐着身體,視線也沒有停在詹姆士身上,無聊的在吧檯中零落的客人身上掃過,一副隨意聊天的樣子,“你是那種沉默的傢伙哦,不喜歡說話?”
“不喜歡。”詹姆士開了口,帶着聯邦西部的口音。
“外地人?!”夥計似乎有了點興趣,“西部的?”他轉過了身,湊在詹姆士面前。
詹姆士抿着嘴,皺起眉頭,一副煩躁自己身份被點破的樣子。
夥計挑挑眉,看了看詹姆士的杯子,自己拿出了一隻啤酒杯到滿,往詹姆士握緊的杯子上一碰,“那歡迎你,歡迎來到巴頓。”
這夥計喝的夠快,一口悶掉後,把髒杯子往吧檯下一塞,對着幾個其他客人一擡手,“你們不向老闆高壯,下一輪就免費!怎麼樣!”
“耶!”零落的聲音在酒吧中響起,夥計笑笑,不再管那些醉醺醺的傢伙,又湊到詹姆士面前。
“你來多久了?”夥計因爲灌了一大杯啤酒,臉色有些紅潤,充滿啤酒味的呼吸噴到詹姆士臉上,讓詹姆士緊皺起了眉。
詹姆士盯着這個夥計,他的目光十分不友善,他的角色就是一個絲毫沒有感受到‘歡迎’的外地人。他在體現這一點。
“嘿。”夥計自來熟的拍向詹姆士的肩膀,“我請……”
詹姆士的動作十分迅速,反手按住了這夥計並不健壯的手臂。壓在桌子上,“碰我一下。我就擰斷你的手臂!”
“呃……”夥計似乎沒料到詹姆士會這麼暴力,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一個全身衣服破爛,滿臉淤青的傢伙,正常人都會躲得遠遠的。可是這夥計居然還會主動搭話,這算是同質相吸麼?那麼很好,詹姆士就是要這樣的效果。
“我只是想要說,我請你喝酒了。至少我們可以聊聊天,對吧!”夥計的手臂被詹姆士反壓在吧檯上,歪斜着身體迅速的解釋着。
詹姆士等了一會兒,手上的力氣再次增加,發出了最後的警告,然後鬆開對方。
夥計的樣子有些尷尬,退後了幾步,不停的揉動着生疼的肩膀。幾個醉漢小聲的笑着,似乎十分樂意看戲。
詹姆士緊握着酒杯,這次的任務是有時間限定的。按照紐頓市的模式分析。從招募到訓練到惡*件,大概是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巴頓市中。第一個月已經過去,詹姆士需要快速的追上進度,不然等惡*件發生,他還在外圍的‘新兵’訓練,就沒有意義了。
所以他要表現出足夠的‘天分’來越階,就和韋斯的一樣,他要表現出足夠的破壞*,快速進入搏擊俱樂部的中上層,與幕後首領面對面。然後就可以交給塞斯了,他只用指認屍體。這案子就算完結了。
詹姆士其實有些着急,他不想拖太長時間。
夥計爲酒吧中的人帶去了他承諾的免費一輪。又回到了詹姆士面前,詹姆士依然是一副皺眉的樣子,其實他是在思考,他開始覺得這個夥計可能是目標。
“現在我們能聊聊了麼?”夥計笑的有些不自然,規矩的站在吧檯後,“我沒有惡意,只是你也看到了。”他轉頭掃一眼酒吧中的零散的人,“天天都是這些人。”他放低了聲音,“很無聊。”
意思已經很明確,這是個對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厭倦了的傢伙。
詹姆士看了他一眼,推開了手裡本就是免費送的啤酒,“威士忌。”
夥計一側頭,直接被啤酒拉倒自己面前,在吧檯下抽出杯子,酒瓶傾倒起來。他再用啤酒的份量送烈酒。
“那……”詹姆士已經不再拒絕夥計的聊天邀請,這夥計直接握住了詹姆士之前的啤酒,在他推給詹姆士的威士忌上一碰,“你來多久了?”
“一段時間。”
“呃,你住哪邊?”
“那邊。”
“恩,你做什麼工作的?”
詹姆士皺皺眉,看着這個夥計不說話。
“呃,哦。”夥計重新打量了一遍詹姆士,尷尬的笑笑,“抱歉啊。”
看就知道要麼沒有,要麼很糟糕,都不是友好聊天的元素。
夥計想了想,“我猜,你呆的地方不怎麼歡迎外地人吧?”
詹姆士繼續看着這傢伙,保持了沉默。
“巴頓人都這樣。”夥計笑了笑,“我們都覺得是自己建設了這個城市,但其實,和我們沒什麼關係,那是我們上一輩,他們也都是外地人哈,哈哈……呵呵……”
這傢伙似乎想說個笑話,但是詹姆士的沉默讓他意識到,這並不好笑。
夥計收了笑容,尷尬的喝着酒,毫無預兆的湊向詹姆士,“嘿,你等會兒想去找點樂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