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夜幕下,賴普特高中的體育館周圍被星點的燈光圍繞。
“帶上這個。”蘿拉拿着一隻胸牌遞給露易絲。這是賴普特舞會的監護人胸牌,愛麗絲可以用西區大小姐的‘任性’的帶進去,露易絲這個成年人就沒這個可能了。
蘿拉和那個屁股下巴老師磨蹭了半天,纔要到了這個胸牌,“你進去後,要負責到飲料。”蘿拉有些抱歉的對露易絲解釋,今天這些少男少女們的重要夜晚,成年人都是充當背景的‘工作人員’。
露易絲帶上了胸牌,並不介意。她摟了摟緊張的愛麗絲,微笑的安慰着站在大量同齡人中,精神緊張的女妖。
“馬修!”一切都準備好了,蘿拉拉起了酒紅色的長禮服的裙腰,轉向不知所措的幼狼。
爲什麼是酒紅這種只有成年人才能駕馭的豔麗的顏色?因爲馬修唯一的燕尾服束腰和領結就是這個顏色。爲了搭配馬修,蘿拉也是第一次嘗試。
裸露在外的肩膀、手臂,不知道是因爲布料還是其它什麼原因,白皙的皮膚上泛着微紅。
“手!”
反射着星光、燈光的吊墜在耳邊晃動,盤起的金色頭髮漫射着黑暗中有些迷濛的光亮。豔紅的雙脣開合着,蘿拉因馬修的呆滯羞憤!
馬修愣愣的伸出一雙手,被蘿拉拍掉,少女的手臂像擺積木一樣的撥弄着馬修的健壯僵硬的手臂,在身側彎折,按下了展開的、有些粗糙的手指,放在被酒紅色束腰覆蓋的腹側。
蘿拉抿着嘴,認真的爲自己的男伴擺放手臂。因低下的頭而拉長的頸側,不近不遠的展現在幼狼馬修的眼前。讓他的身體更僵硬起來。
誰知道呢,給人調整姿勢能夠讓少女累到呼吸急促、滿臉通紅。蘿拉低着頭站到了馬修的神色,調整的呼吸。白皙的手臂穿過了馬修的臂彎,輕輕挽起、依靠着。“好了,我們走吧。”
該進場了,這個場以這些少男少女們爲主角的舞會即將開始。
馬修和蘿拉之後,是不需要女伴的擺弄,已經十分自然的挽起了埃琳娜的傑克森,再後面,就是緊張的幾乎靠在凱普勒身上的愛麗絲。
“凱普勒,這是你的男……呃。舞伴?”屁股下巴老師稱職的站在體育館,現在是舞會的入場門口了。
“不行嗎!”凱普勒盯着對方,微紅的雙眼中還有淚痕,“這就是我的舞伴!”任性的入場方式。
看淚痕有再次溼潤的趨勢,屁股下巴苦着一張臉讓開了門,無奈的說一句,“玩的開心點。”
凱普勒瞪了屁股下巴一眼,蠻橫的扯着愛麗絲進去了。回憶一下當時,尤里的突然轉學,蘿拉還爲此翹課來找格蘭德爲朋友出氣來着……高中抓馬啊。凱普勒倒是有任性的理由。
愛麗絲除了緊張的依附在凱普勒身邊,緊緊盯着已經傳出喧囂的未知的前方,一邊被拉着往裡走外沒有任何辦法。不過。她的緊張馬上就被其他東西取代了。
只是短暫的黑暗甬道,少女很快就來到了盡頭,空間在豁然間開闊。彷彿是旋轉的吊頂彩燈,將它發散的七彩的光芒,投射在所有人身上。
如蘿拉和凱普勒保證的那樣,是華服的少男少女們被埋在彩光中,帶着主角的笑容在音樂中舞蹈?不是。
“愛麗絲!”凱普勒感覺到了身邊少女把自己的全部重量依靠過來!愛麗絲的手指緊緊的拉住凱普勒的手臂,開始毫無預兆的軟到!
“愛麗絲!你怎麼了?!”凱普勒重心不穩的拉住愛麗絲,兩個穿着禮服的少女在即將正式進入舞會的時候狼狽的摔倒在七彩的燈光無法觸及的地方。
*赤紅的兩點。在人羣的邊緣拉扯出兩條清晰的血線。
露易絲笑着拿起長勺,在傑克森拿着的兩隻紙杯中倒滿飲料。只是傑克森一個要求多放一顆櫻桃的分神,他身側女孩兒。埃琳娜已經與兩點赤紅相遇!
森白的尖齒在燈光移走的瞬間,在黑暗中透出!
彷彿吊頂重合的七彩光芒瞬間閃耀,如流星般的光點衝刺而下,掩藏在黑暗中影子瞬間被流光包裹,不受控制的往更暗的角落拋飛!
即使是舞會的喧鬧聲,也掩蓋不了撞擊的響動,離得最近的人最先聽到了異樣的聲音,露易絲疑惑的轉頭。
赤紅的視線在鎖定住了開始在半空中、彷彿破碎光彩一般聚集的人形!
瞬間尖利的指甲扣入雙肩,鮮紅開始從創口中溢出!
如融化的雪堆,流轉的彩光彷彿被化開了一樣的潰散、剝離!
好不容易纔學會蘿拉教給他的舞步的馬修驚覺的側過了頭,在蘿拉迷茫的眼中推開人羣,在周圍人不解的抱怨聲中,急躁的往舞池邊緣推進。
有着赤紅雙眼和尖利手爪的人,他赤紅的視線越過人羣,看到了往這邊擠過來的幼狼。
不過是短暫的停滯而已,在舞池頂端旋轉的彩燈再一次把光芒投到了這裡的角落。爲因爲疑惑而看向那邊的露易絲提供了短暫的影像!
露易絲丟掉了手裡的長勺,拉過了根本不理解發生了什麼的傑克森和埃琳娜,驚懼的逃離從角落的陰影中踏入光亮的‘事物’!
幻人身體周圍發散的光點被牽引,旋轉着圍成分散的光柱,糾纏着撞向分散在舞會會場的人。
露易絲、傑克森、埃琳娜、幼狼馬修、蘿拉、凱普勒和愛麗絲。
這些人腳步不可思議的輕盈起來,在擁擠的會場中莫名的被牽引着往出口移動。
當這些人安全的離開這個混入了一個吸血鬼舞會會場時。
報喪女妖看到的事件才真正開始!*
露易絲快步走近,蹲在兩個摔倒的少女身邊,試圖去拉兩人。但是當她發現愛麗絲的即使摔倒依然緊緊盯着剛剛開始舞會的人羣時,意識到了什麼。
“凱普勒,你先進去玩吧。愛麗絲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太緊張了。我陪她吧。”露易絲調整着呼吸,微笑着朝凱普勒說。
凱普勒皺着眉,愛麗絲有優點。但缺點也很明顯,甚至已經嚴重到影響相處了。
但是凱普勒也不能否認。她自己十分感激愛麗絲這種即使明明很害怕、容易緊張的性格,還是願意連續兩天出來陪她散心,倒不好責怪她什麼。
凱普勒扯了扯嘴角,“我去那邊,一會兒過來找我。”
露易絲沒有正面迴應,只是點點頭,她扶起了愛麗絲,“愛麗絲。你看到什麼了嗎?”
全身顫抖的愛麗絲點頭,不用問看到的具體東西,報喪女妖能看到的只有死亡,只是,是誰的死亡呢?
在和蘿拉他們連續相處了兩天的情況下,愛麗絲可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沒有任何觸發死亡發生的事件被開啓!這意味着死亡還裡這些被愛麗絲稱爲朋友、家人的人很遠!
那麼,想一想吧!愛麗絲真正看到的死亡,是哪些人的?!
但是即使全身緊繃的幾乎要抓破露易絲扶着她的手臂,愛麗絲的視線依然不裡前方的舞池。
那些無知無覺的少男少女們用着笨拙的舞步討好着面前的舞伴。這些陌生的、第一次出現在報喪女妖眼中的面龐,在這個本是他們盡興玩樂的場合裡,即將迎來他們身爲人類的終結!
觸發死亡的事件早就開啓了!就在愛麗絲這些本不該出現這場賴普特高中舞會的人身上開啓了。只是這事件導致的不是她們的死亡!
是她們把死亡帶到了這個地方!
是她們引來了‘兇手’!在愛麗絲的‘看到’的畫面中,她們開始自保的逃離,在已經開始騷亂的會場中,從第一聲少男少女們口中疑惑說出的“那是什麼東西?”時開始,在這個場合、這個舞會上的死亡事件完全展開!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通知丹尼、迪倫他們。”露易絲不介意愛麗絲的緊張,她開始計劃了。
“不,不行!”愛麗絲的手臂上的力量突然更大了,“我。我不能走,不能丟下這些人!!是。是我的錯!我們,是我們給他們帶來了……”
露易絲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從來到格蘭德開始。除了扎克,她和愛麗絲的關係就一直很要好。還記得她教愛麗絲化妝嗎?可能最初,難免的有一絲想要借女妖的能力保護缺乏安全感的自己,但現在露易絲是真心喜歡這個‘妹妹’。這是家人。
當愛麗絲焦急的說出澤西的時候,露易絲開始思考,她看看不遠處的少男少女,開始領會愛麗絲說的意思。
露易絲強行遮住了愛麗絲的雙眼,切斷了女妖的視線。露易絲不能讓女妖在這種時刻陷入這種無力的負疚感。
“愛麗絲,愛麗絲!”露易絲拉起了愛麗絲的手臂,“你要就這麼不停自責的看着事情發生!然後後悔餘生,還是想做點什麼改變,拯救這些人?!”
愛麗絲拉開了露易絲遮擋住她視線的手,泛紅的雙眼看着對方,“我……我要救他們!”
露易絲一點頭,露出了微笑,摟過了依然顫抖的愛麗絲,踏入了會場,往自己的工作崗位——一方放了巨大的玻璃飲料缸和紙杯的桌臺。
露易絲被那個被叫做屁股下巴老師分配的任務是看着飲料,不要被一些小傢伙加入什麼不該不該出現的東西,比如酒精。
桌臺後,七彩的光影和青色的光影在愛麗絲身旁聚集,露易絲一邊微笑着給前來的少年們盛裝飲料,一邊小聲的和身後的人討論着。
“我們離開不就好了嗎?”死靈迪倫疑惑着。
愛麗絲低着頭,抱着手臂在椅子上縮成一團,她帶着哭腔搖頭,“不是這樣的!當我‘看到’的時候,就代表死亡進程已經開啓了,不論是誰的死亡,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那個吸血鬼一定會找到我們,找到埃琳娜!”
可能不好理解,但請繼續聽,可能是露易絲的話起了作用,女妖即使沉陷在複雜的負面情緒中,依然保持了客觀!
“如果離開這裡,難道我們不帶上埃琳娜和傑克森嗎?!”女妖溼潤通紅的眼睛盯着迪倫。
露易絲側着頭,小聲的說,“愛麗絲的意思是,她已經看到那個吸血鬼找到了埃琳娜,這一點不會改變,我們現在離開,他也只是浪費點時間然後再次找到她而已。”
露易絲聽到了幻人丹尼的聲音,“迪倫在那邊。”
露易絲挑挑眉,轉向了另一側,對着空洞的空間,“他們是蘿拉的朋友,也是愛麗絲的朋友,我們不會丟下他們不管,所以最後那個吸血鬼還是會找上我們,懂了嗎?”
“愛麗絲,你說在你的看到的畫面中,對方知道該怎麼破壞我的能力,所以我帶着你們只能逃離,是嗎?”丹尼十分貼心的讓露易絲也‘聽’到了他的聲音。
愛麗絲點頭,“還有馬修,馬修感覺到了吸血鬼的血液,對方也發現了他!但是我沒能看到後續。我,我只能看到死亡……”
愛麗絲的情緒再次起了波瀾,她的聲音哽咽着,努力的深呼吸想要平復,她看向了舞池中的人,“所以我看到的只有這些人的死亡,我們只是開啓死亡的觸發事件而已,之後的畫面,都發生在這裡!我們逃離後,我們會發生什麼,我看不到!”
幻人沒了聲音。這就是此時的現實了,體會一下。
“所以我們不能走。”露易絲這次不轉身了,“我們不知道如果離開,會發生什麼,但我們知道留在這裡,一定會發生什麼,我們可以提前準備應對方法,還可以救下這些孩子。都同意嗎?”
露易絲等了半天,再次強調了一遍,“這很簡單,丹尼在愛麗絲的‘看到’的畫面中只能保護我們逃走,不是針對你丹尼,但是我想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露易絲頓了一會兒,“有埃琳娜,有馬修。不管我們現在離開,還是按照‘看到’的畫面,戰鬥後逃離,我們都一定會再次被追上。戰鬥一定會再次發生,我們需要幫助。”
“我同意。”幻人的聲音響起,“迪倫,去找扎克吧,不管哪種情況,我們都會求助的。現在,至少按露易絲說的,我們有準備接下來要面對事情的可能。”
青色的光影在偶爾被彩光掃到的角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