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中聲音的沉默並沒有在格蘭德的辦公室中持續多長時間，嘈雜在讀心人艾力耳中‘噪聲’，卻隨着吸血鬼虹膜的赤紅，而徹底消失。真正的安靜降臨在了。
艾力避開了吸血鬼的視線，但還是皺起了眉，“你要幹什麼！”
“我不希望我思考的時候，有人插嘴打擾。”扎克重新到了‘酒’，端在手裡的酒杯再次有了重量，搖晃起來纔有手感。
這纔是思考的狀態。
赤紅的目光並沒有焦點，彷彿沒有目標的在辦公室中隨意掃過。
艾力低着頭，僅僅從吸血鬼脖子的微小轉動來判斷視線的走向，刻意的避開。同體系下的能力，相互碰上並沒有什麼好結果。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這句話不假。
艾力無法再保持之前對吸血鬼的完全嘲諷，開始煩躁起來。
太‘安靜’了，讀心人並不習慣這樣的‘安靜’，這種讓他失去對情況掌控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酒杯的底端與辦公室桌面輕輕磕碰，紅眼的吸血鬼露出了微笑。
扎克拿起了聽筒，看了看時間，兩小時的期限還早。扎克無所謂的挑挑眉，開始撥赫爾曼的號碼。
“赫爾曼先生。”接通後，扎克用帶着笑意的聲音先開了口，“我剛簽下的協議中，包含有關於我主動退出委託的條款嗎？”
低沉的吸氣聲，“有，你進監獄。”似乎是爲了強調，赫爾曼先生補了一句，“我的律師團隊會確保這一點！”
扎克挑挑眉，帶着自嘲。“看來我確實應該先看一遍再簽名呢。”但扎克似乎並沒有被監獄嚇到，繼續保持了笑意，“那有沒有關於我不得不退出委託的條款呢？”
聽筒中的人似乎爆發了。
“你他-媽-想說什麼！”赫爾曼先生恢復成了第一次和扎克通話的那個狀態。暴躁、強勢，“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沒有你反悔的可能！……”赫爾曼最不需要的就是委託的接受者退出。讓明明需要被保密的信息，被再一次透露給另一方人進行委託！
“是的。”扎克並沒有被赫爾曼的情緒影響，依然帶着笑意，“我已經知道了足夠多的消息，可以確認，我本人，間接，哦不。是直接的參與到了先生丟失東西的事件中。”
扎克用赤紅的雙眼，看向了驚訝的顧不得‘防守’的艾力，神經質的眨眨眼，“如果我沒記錯，先生的委託要求我消除所有相關人和影響，對嗎？”
聽筒那邊的氣息出現的停滯。扎克不打算給赫爾曼先生太多的反應時間，繼續，“我想先生應該不會指望我會消除我自己吧。”似乎是爲了補充，“爲了職業道德而自裁，或是進監獄。我只能懷着懦弱的心，去選擇後者。”
“什……”聽筒中的聲音似乎因爲震驚而無法連續，“什麼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應該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扎克拉扯下嘴角。聽筒中的氣息變得極其輕微，“在協議中，是否有關於，能夠讓我，讓接受委託的格蘭德，有脫離委託的內容，完全免責的條款呢？”
沉默就是回答。
怎麼可能會有呢？一份爲了讓扎克保密的協議，怎麼會有讓保密人有‘免責’的可能！這份協議的意義就是爲扎克加上對赫爾曼有利的責任！
行刑人和受刑人不可能是同一個。在這件委託中，扎克是要安靜的去爲赫爾曼砍掉一衆人腦袋的傢伙。但十分不幸的，扎克也是這一衆需要被砍頭的傢伙。砍完別人之後。結束了嗎？沒有，扎克並沒有無罪釋放！
“這是無法避開的衝突。格蘭德無法再進行委託。抱歉。”扎克做了結語，掛了電話，兀自的笑着。
“你怎麼還能笑的出來！”艾力已經放棄了避開吸血鬼的雙眼，瞪着扎克一雙紅眼，憤怒的吼叫着，“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
“幹了什麼？”扎克依然笑着，也依然用自己的魅惑之瞳防禦者讀心人的能力，“我在告訴赫爾曼先生，如果他再找其他人進行委託，可以直接來格蘭德，調查也好，直接暴力威脅也好，格蘭德有他想要的東西。”
“呵！”艾力被氣笑了，扎克知道自己剛那一番話會導致的後果啊！笑過之後，艾力突然冷靜了下來，移開了視線，“你要幹什麼。”
“我要被動。”扎克站起了身，赤紅在眼中回縮，淺綠色的虹膜重新出現在吸血鬼的眼中，黑色的瞳孔中心，一絲赤紅深陷，最終消失在深處。
艾力耳中的‘噪音’再次迴歸，扎克的心聲重新展現在讀心人的面前，任意翻閱。
扎克要被動。
被動的意思就是失去主導的能力，任人擺佈。
艾力的眉逐漸緊皺，然後鬆開，遲疑的看了一眼扎克，進入了思考。扎克居然想出了一個翻轉事件走向的計劃！
好好思考一下，這件委託最讓扎克爲難的地方再哪裡，在詹姆士。
請不要粉飾赫爾曼先生的消除相關人和影響的要求，已經爲赫爾曼跨越過一次法律界限的格蘭德，可以十分明確的領會到赫爾曼的意思！這個已經失去了兒子的老傢伙可不會在意巴頓死幾個人！
如果扎克繼續進行委託，艾力已經明確的告訴了扎克委託的進程。
扎克掌握住那個還在外面忐忑不安的路人，但已經被扎克親手無意中銷燬的關鍵實物，讓赫爾曼不會滿足於委託在此終結。
請好好的想！委託的立意就是赫爾曼的東西不見了，而且赫爾曼不想任何人看到、接觸、甚至聽說這樣東西的存在！所以扎克已經沒可能使用‘就是不見了’這種含糊的結果來結束委託。
委託的繼續就必然會拉扯出發生在警方抄底搏擊俱樂部時的行動，詹姆士就不可避免的被牽扯進來。
已經被扎克使用完的‘血庫’，自然沒有了追究的意義，搏擊俱樂部本身已經潰散，岡格羅初級的魅惑之瞳應用，保住了俱樂部核心——聖徒、岡格羅、艾力的隱秘。
那麼赫爾曼唯一可以得到的線索，就是目睹了第一次交接過程的詹姆士！
帶着消除影響任務的扎克難道要宰了詹姆士來讓赫爾曼安心嗎？
呵呵，赫爾曼能支付給格蘭德多少錢？我們的吸血鬼真心還沒墮落到那個地步！但恐怕在那之前，聞到氣味的詹姆士，就先反壓過來，用謀殺的罪名對着吸血鬼拔槍了吧！這畫面，真心無法想象。
而扎克此時的翻轉，就在於他拋掉了行刑人的角色，變成了受害者！
詹姆士早晚還是要被扯進來的，但是詹姆士來的時候，就不是對扎克拔槍了，而是來保護被赫爾曼迫害的格蘭德的！
扎克撥開了窗簾，“你帶他來，是爲了看我的笑話的嗎？”吸血鬼是笑着說的，“不過沒關係了，讓他進來，我需要替他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