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夜裡，是那此起彼伏的蟲鳴。
“是你？！”風清雅的聲音中帶出了欣喜。
我嘆了口氣，反正要走了，豁出去了：“是我。”
“你既然走了，爲什麼還回來？”她聲線下沉，又如以往，還帶着一絲生氣。
“那個……你我畢竟姐妹一場，我不想看到你爲情消沉。”
“已經晚了……”她沉下了身體，裡面傳來輕輕的水聲，“我好像……又喜歡上了另一個……”
我喜道：“這是好事。”不，不能算好事，比如我，三心二意的。
“是誰？”我八卦了一下。
“你認識。”
我認識？誰？
“可是他心中也無我，呵……爲何我喜愛之人心中都無我……”她幽幽感嘆，難道是南宮秋玥？應該不是，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笑了笑：“那就踹了他們，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
“是嘛……呵，你還是那麼樂觀灑脫。對了，你這樣出來，那個人不管？”
“他……呃……我已經決定離開這裡。”
“什麼！你要離開！”
“所以今夜特來跟你辭行，你要好好保重，不然……我會心疼……”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女人就是風清雅，她實在可憐。可惜，我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別說解放她的自由了。只怪我能力有限啊……
“我……能見你最後一面嗎？”
我開始猶豫。其實這都要走了，見一面也無妨。
“小若不會這麼快回來。”
咬了咬脣，推門而入，屏風後，是嫋嫋的水汽。
我繞過屏風，站在了風清雅的面前，看着躺在浴桶中那個曾經屬於我的身體，那瓊脂般的肌膚在熱水地渲染中爬上了一層薄紅。那曾經屬於我的身材此刻完全裸露在我的面前，多少有點奇怪。
我移開了在她身上的目光，放到她的臉上，她憂傷地注視着我帽檐下的容顏，被水汽蘊染的水眸中是蠢蠢的波動。
緩緩拿下帽檐，露出我真正地面容：“對不起……現在纔來看你。”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譁！”地從水中猛然站起，水流從她的脖頸緩緩而下。無數的水流在她身上流淌，她揚起了手，拉住了我的衣領：“路人甲！路人甲！”
她一聲高過一聲地呼喚我的名字。聲音顫抖而充滿一種特殊的怨恨，我垂下臉，自知以前沒少欺負她，她今天就算揍我。我也不會還手。
“你爲什麼不說話？你平時話不是很多的嗎？”
“我……不敢來找你，怕你殺我滅口。”
“那你現在怎麼又敢來了！”
“感覺你不會出賣我。”
“你沒良心！”
爲什麼都說我沒良心。
風清雅揪住了我的衣領，垂下了臉：“我不能怪你，是我太不可靠了。”
“。是地，以前你老罵我。威脅我。而且……你還是風雪音的人。”
“我們真是太可笑了，我們是最可笑的人，明明我已經死過一次，爲什麼還是看不開。”她開始哽咽起來。我深深嘆了口氣，擁住了她顫抖的身體：“想哭就哭吧，沒人逼你做女強人……”
“恩……”風清雅依舊在隱忍，我輕輕拍打着她赤裸的後背，她溼淋淋地身體染溼了我的裙衫，轉眼看見屏風上的浴袍，我伸手取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當浴袍沾上她身體地那一刻。她號啕大哭：“爲什麼我們要換回來，爲什麼……”
這個問題不是我能解釋的。
“我不想做風清雅。不想……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休掉三夫四侍，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休掉他們……談何容易……”風清雅垂下了眼瞼，慢慢走出了浴桶，穿好了浴袍。我故作輕鬆地跟在她身後：“有何難？一紙休書罷了。”
“一紙休書，看似容易，只有幾個字，卻關聯多少人的利益。”她靠坐在了牀沿，鬆散的浴袍露出她半抹香肩。
我坐到她身邊，雖然我這人沒什麼大智慧，但是餿主意還是有的：“你看，我現在被兩個男人弄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所以才明白爲何你當初會因玄明玉而改變，你想要活得自由，就必須拋開玄明玉，就像我現在決定拋開他們兩個，我們不能因爲男人而改變自己……”
“兩個……男人？”風清雅打斷了我的話，側過臉看我，我開始垂頭喪氣，她卻輕笑起來，“對啊，你一直備受關注，總是會吸引他們的目光……只是我不懂，明玉是心中無我，但我看得出皇上癡情於你，你爲何還要離開？”
“這個……比較複雜。”我帶開話題，繼續回到休夫上，“我做護國夫人的時候，已經幫你解決了淳于珊珊和後弦，接下去還剩楚翊，遠塵，離歌和小九……”
“慢着，還有秋玥。”
“秋玥啊……”心中慌了一下，慢着，聽她地語氣她喜歡的不是南宮秋玥，那會是誰？罷了，這裡的一切都將成爲回憶，“這個……他是你朋友，休不休都一樣，這個好辦，先說說那幾個難辦的。”
風清雅點點頭：“也對，秋玥畢竟是自己人，隨時可以休他。”
好！休得好！不然我算什麼？我嫁給風清雅的老公，這關係離譜地讓人無語。幸好現在決定忍痛割愛，離開這兩個糾結我的男人。
“這次遠塵的事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我轉爲認真，風清雅也點頭默認。
“所以，遠塵東窗事發後，你就可以休了他。”
“這倒是個好消息，那其他人呢？”
“離歌和楚翊都是與風雪音有關的人，清雅，有句話叫做無欲則剛，當你不再癡情玄明玉，當你不再在乎自己風家地身份，那麼，你爲何還要受制於風雪音？”
風清雅雙目微眯，豔麗地紅脣中吐出了我說的四個字：“無欲則剛……”
“當初，我爲什麼可以爲所欲爲？就是因爲我不是真正地風清雅，玄明玉對於我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他是生是死與我何干？”我淡笑，“ 但是你不同，你對他有愛，所以你才受制於人。”
“哼，以後不會了。”風清雅忽地冷笑起來，那冷笑中多出了一分自嘲。然後她看向我，“我知道怎麼做了，謝謝，我要送你一件禮物。”
“禮物！”我興奮地一把抱住她，就像當初抱還是小九的她，“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順便再給我點錢吧。”
“呼！”她翻了個白眼，開始不耐煩，“你又來了，不過，算了，這纔是你，無賴的騙子，說實話，你演飄飄演地很好，我一時不敢確定是你。”
“是嗎？覺得我做飄飄做得怎樣？”
“恩……怎麼說呢？感覺越來越像我了，好像被什麼束縛着。”
心中酸澀了一下，風清雅說得沒錯，不想再去想過去，而是收拾心情往前看，或是，往錢看，錢啊錢，星星眼。
風清雅拍拍我的手：“放開。”
“哦。”趕緊放開，風清雅起身，走到書櫥邊，我知道，這裡有寶庫。繼續星星眼。
她轉動機關，書架移開，隨手拿起燭臺，走了進去，我噌噌噌跟上。寶物寶物，風清雅會送我啥？好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