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仰天長笑之際,猛虎凝聚全身力量朝着大漢發動最後一擊,隨着怪漢與猛虎各自倒向兩邊,這場人虎之鬥宣告結束卻並沒有分出勝負,充其極只不過打了個平手。
這一幕,直看得段青雲目瞪口呆、心驚肉跳,渾身顫抖不已。
猛虎大張着嘴,呼哧呼哧喘着粗氣,一雙虎目裡閃動着不解。似乎在說:你怎麼能跟我硬撞呢?
而那大漢圈縮在地上,雙手捂着腹部,眼睛裡同樣閃動着一片迷離與怪異之色,似乎在說:他孃的,你咋能偷襲呢?
然而,這一人一虎此時似乎都沒有戰意,只是倒在草地上擡頭望着頭頂的藍天上雲捲雲舒,煞是狹意。
圍攏在四周的羣虎,此時都像肅立的士兵,靜靜地把千萬道虎目凝聚在這剛剛結束戰鬥的一人一虎身上。
不遠處的段青雲,懷抱着白狐,過了好久卻沒有緩過神來,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想:那大漢絕對是個陽氣無比充足的男人!瞧他那頭血紅色的頭髮,他那渾身上下的虯結肌肉,以及剛纔與猛虎搏鬥時的完美力量的展現,無處不在滲透着充足的純陽之氣。
正在愣愣地想着,懷中的白狐嘴裡發出一聲甜甜的叫喚。
段青雲趕忙低下頭來,用滿是汗水的手撫摸着白狐的頭,道:“你一定知道對面那個打虎的人是誰吧?”
白狐一聽,趕忙點了點頭,似乎能聽得懂段青雲的話。
段青雲大喜,正要繼續與白狐展開交流,只聽得不遠處那位倒地在大漢的聲音傳了過來:“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這一聲叫喊,直震得段青雲隔膜發疼,身子亂顫,懷中的白狐聽到叫聲,趕忙四蹄用力,從段青雲怦裡掙脫,一陣風似的竄向了身邊的荒草叢中去也。
段青雲這才站起身來,迅速平定了一下心神,朝着那大漢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邊走邊想:這個怪異的大漢結草爲衣,形似野人,再聽他的說話,也不像是現代人物,難道此人來自古代?難道俺老段無意間發生了穿越?
那大漢見段青雲走了過來,也站直了身體,鋝一鋝滿頭的血紅色頭髮,胡亂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那條“草裙”,看着即將走過來的段青雲,眼睛裡閃出怪異的光芒。
段青雲直到此時纔看清楚了這位大漢的真實面容:血紅色的頭髮和發達的身體肌肉那就不要提了,倒是他的那張臉着實有些猙獰可怖,滿臉的深深皺紋形成的密密麻麻的縱橫溝壑,每一條溝壑裡都在橫七豎八流淌着閃亮汗水。
那大漢也不問候,衝口就是:“你是從山外來的!”
段青雲一怔,正要應答,只聽那大漢又道:“說,你是不是從山外來的?”
聽這大漢的嚴厲的語氣裡充滿着近乎苛刻的質問,段青雲並不驚慌,微微一笑,道:“沒錯,我來自靈壽山下面的靈賢鎮。”
“啊——”一提起“靈賢鎮”三個字,那大漢眼睛裡射出一片光亮,上前幾步,道:“你,真的是從靈賢鎮來的?”
段青雲鎮定地點了點頭。
輕風徐徐,吹動段青雲那頭長髮,大漢的目光,自從與段青雲說話以來,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臉,此時,他微微閉上了雙眼,似乎陷入了一種塵封已久的回憶裡。
看着這大漢剛纔還是與猛虎奮力相搏,此刻卻是靜靜地猶如處子,不知這大漢是什麼來頭,但這大漢似乎對“靈賢鎮”很感興趣。他那滿臉的皺紋,似乎正漸漸的舒展開來。
段青雲望着大漢的臉,心道,從這人的臉部皺紋來看,年齡至少也有六七十歲罷?而從他那聲震山野的話語裡來判斷,他的年齡卻只有三十多歲。
“大哥,你也知道靈賢鎮?”段青雲扭頭看了一眼四周圍着的羣虎,眼睛一亮,只見羣虎正觸擁着一頭高大威猛、虎鬚發白的虎,這頭虎的眼睛裡射出柔和的光,正是被段青雲旅以接鞭秘術的虎大哥。一遇虎大哥,段青雲心頭所有的緊張與擔憂、恐懼與害怕便消散得無影無蹤,於是,他主動開口與這位神秘的大漢聊起天來。
那大漢一聽段青雲稱呼他爲“大哥”,隨即一聲沖天大笑,笑聲隨着輕風遠遠地傳開來去,道:“什麼,你叫我什麼?你居然叫我大哥?”
段青雲心一緊,難道稱呼他“大哥”有什麼不合適的麼?
只聽那大漢道:“我的歲數,就連你的爺爺都得叫我一聲爺爺!”
見段青雲眼睛裡一片迷惘疑惑,大漢又補充道:“我比你爺爺的爺爺的歲數都大!”
段青雲暗想,此人也太**能吹牛逼了!如果俺老段的爺爺在世的話,現在應該是七十多歲了,而爺爺的爺爺的年齡,應該在一百歲以上!這吹牛吹得也太他媽沒譜了。如果他真的到了一百歲以上,哪有精力與猛虎搏鬥呢?即使是體內陽氣十足,也斷然不能與雄壯的猛虎一搏啊!
那大漢擡起頭,望着靈賢鎮的方向,目光似乎穿越了眼前那鬱蔥蔥的林木,良久才道:“你真的是從靈賢鎮來的?”
段青雲依舊點點頭,道:“是的,我真的是靈賢鎮人。”
那大漢再次把目光轉向了段青雲,長嘆一聲,道:“我原本也是靈賢鎮人啊,可惜,我已經一百多年沒有回過鎮裡了……”
說這話時,大漢的語氣裡不無感慨。
聽着大漢的話,段青雲這才覺得自己並沒有被穿越,而是無意之間來到了這個屬於靈壽山後山的禁地。那麼,這位紅色頭髮、皺紋如溝壑的百歲老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呢?
那老者(大漢)突然目光一聚,厲聲道:“告訴我,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是誰讓你來的?”
段青雲本來想說是無意之中來到這片神秘所在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實話實說道:“靈賢鎮鎮長刁革委,想把靈壽山裡老虎的虎鞭割下來送給城裡的上司壯陽,我當然不忍心了,就跟着來到了這兒……”
隨着段青雲把此行的原因一字一名地道來,老者的臉上陰晴不定,不時的看着圍在自己身邊的這數千雄壯猛虎,咬着牙,恨恨地道:“日他祖宗的,刁家的後人,居然當上了這靈賢鎮的鎮長?”
段青雲不解地道:“刁家的後人?你的意思是……”
那老者道:“哎,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能知道這靈賢鎮的一些故事呢?”
“那麼你是……”段青雲問。
老者一聽段青雲要打聽自己的一些情況,臉上閃現一片警惕,深如刀雕的皺紋瞬間緊緊巴巴地皺了起來,隨即又緩和下來,道:“一百多年前,三千多名**子血洗咱們靈賢鎮,哎,那幾年,可真叫慘烈啊……”
一百多年前?段青雲有些發矇,一百多年前三千**子血洗靈賢鎮?這些典故段青雲以前聽鎮上的老人家們說起過,可惜,自己並不在意,只當是耳旁風罷了,現在,眼前的這個怪人,也提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事,從這裡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老人,確實是一百多歲了!
突然,老人再次厲聲問道:“告訴我,你究竟來這兒幹什麼?你叫什麼?”
“我叫段青雲!”看着眼前這個行事怪異的老者,段青雲的心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
“啊——”老者一聽,眼睛裡精光四射,愣愣瞪地盯着段青雲的這張臉,隨即又上下打量着段青雲的周身上下L:“你,你,你真的姓段?”
段青雲依然點了點頭,柔和地道:“我,我真的姓段。”
“告訴我,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是幹什麼的?”老者一字一句地逼問道:“快,快告訴我!”
看着老者臉上的縱橫溝壑時而會展時而緊崩,段青雲道:“我家裡祖祖輩輩都是赤腳醫生……”
“啊——”不等段青雲把話說完,老者再次吃驚地打斷了他的話:“你,你的家,真的是靈賢鎮的段家?”
段青雲對這個問題向來沒啥興趣,在城裡的時候,他數次與林雨杉接觸,知道他靈賢鎮的“段家”和林雨杉所在的武夷山的“林家”是當今世上最大的兩大中醫世家,是真正的中醫世家,不像其他的中醫家族打着“中醫”的牌子中處招搖撞騙,他們這兩大中醫家族可謂根正苗紅,屬於中醫領域的正宗,由於這兩大家族不事張揚,致使世人知道的並不多,遠不如那些“僞中醫大家”的名頭響亮,但這兩個中醫家族的醫術分別承接了傳統中醫的兩條分支,至於究竟是哪兩條分支,段青雲卻一直鬧不明白,若不是林雨杉苦苦相逼,要段青雲交出段家壯陽藥方來,那麼,段青雲絕對不會費勁巴力卻考慮這些問題。這回從城裡回來,他本想好好地跟父親探討一下,可他卻很難見到父親的面,好不容易父親回來,他卻爲了救助五老婆冷秀雲而來到了這個屬於靈壽山後山的神秘地界。現在看來,這個地方並不神秘,如果說神秘的話,就是有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剛纔與一頭強壯猛虎進行了英勇搏鬥,鬥了半天只是戰了個平手。
“是的,我的家,確實是靈賢鎮的段家!”段青雲道:“而且,靈賢鎮只有一家姓段的,就是我的家!”
“啊——”老者聽着段青雲的話,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段青雲的手臂,左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按到了段青雲的脈搏部位。
頓時,段青雲只覺得手臂一麻,身子一陣微顫,想要掙脫卻無力使出。
老者的手指搭在段青雲的脈搏上足足過了五分鐘,依然沒有鬆開,他半閉着眼,不時的轉動着眼珠,時而甩甩頭,把滿頭的血紅色長髮向後一撩,終於,十分鐘過後,老者鬆開了段青雲的手。
段青雲揉搓着早已酥麻的手臂,不解地看着老者,只見老者的臉上現出一片詭異的笑容來:“嗯,不錯,你說的不錯,你的確就是我段家的子孫!”
“啊——”這回,輪到段青雲發矇了,難道,難道這老者跟自己有着家庭上的淵源?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那老者半閉着眼睛,忽然大睜,道:“看來,你能來到這個地方,是咱們的緣分啊!”
不等段青雲開口發問,老者朝邊圍着的羣虎一揮手,道:“都給老子過來!”
“呼隆——呼隆——”數千頭精壯猛虎圍成的圈子隨着這老者的手勢,由大到小,它們踩着腳下的草地,裡三層外三層地把段青雲和這老者緊緊地圍在了中間,一時間風雨不透。
段青雲看着這陣勢,心裡倒並是害怕,可他依然陷入半懞懂的狀態裡,朝老者道:“你,你這話……”
老者哈哈一笑,也不搭理段青雲,轉身看了身邊的猛虎,朗聲言道:“你們看看,這是我段家的子孫,哈哈,沒想到啊,段德操那小子,居然給段家生出了這麼個後代,哈哈,虎兒們,你們可要給老子看清楚了,爲是俺們段家的子孫,以後,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只要他一聲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你們也得給老子上!”
羣虎似乎能聽得懂這位“段家前輩”的話,紛紛朝着段青雲涌了過來。
段青雲大驚,不過,聽剛纔這位長輩(老者)的話,顯然自己目前不會有什麼危險。
只見領頭的那頭老虎高大威猛,虎嘴兩側長着兩撮花白的長長的虎鬚,虎背上還有一道被針線縫補的痕跡,它正是段青雲的好朋友——虎大哥!
虎大哥上前來,高揚起虎頭,伸出長長的虎舌,在段青雲的手心裡tian了幾下,段青雲趁機撫摸了幾下虎大哥的腦袋。
虎大哥雙眼放光,兩隻虎眼柔和地看着段青雲的臉,與段青雲四目相對,突然,虎大哥的那張虎口大張開來,兩撮花白的虎鬚向兩側高高翹了起來,它,居然笑了!
段青雲蹲下身子,輕輕抱住了虎大哥,把自己的臉貼在了虎大哥的身上。
待段青雲站起身來,虎大哥身後的幾頭猛虎,依次上前,依次伸出長長的虎舌,輕輕地tian舐着段青雲的手。
段青雲明白,這是老虎在對自己示好,表示對自己的忠誠!心中不由得大樂。暗道,這位紅頭髮的段家前輩,不知爲什麼生活在這個地方,他又爲什麼能夠驅使眼前的這數千頭猛虎呢?
終於,足足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半數以上的猛虎都在段青雲的手上tian舐完畢,這位紅頭髮的段家長輩們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大手一揮,道:“夠了!”
話音剛落,所有的猛虎不再上前,齊刷刷自覺退後,等候着這位段家前輩再次發令。
“你小子的體內陽氣真的是充足得很啊!”段家前輩拍着段青雲的肩膀,道:“你這纔算是繼承了我段家的醫脈啊!”
“前輩,你,你,你究竟是哪一代的長輩啊?”段青雲也是個急脾氣,此刻,他終於鼓起了勇氣,問出了心中鬱悶之極的問題來。
“我叫段三元!”這位段家前輩正色道:“你的父親應該叫做段德操吧?”
是的,段青雲的父親的大名就是叫做段德操!
段青雲一聽這位老者居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父親的大名,對這個老者段家長輩的身份再也深信不疑,點點頭,道:“是的,我的父親就是叫段德操!”
段三元哈哈一笑,道:“那就是了,你應該叫我一聲太爺爺!”
段青雲毫不猶豫地朝着段三元跪下了,撲通撲通磕了三個響頭,而且很用力。
由於腳下是鬆軟的草地,段青雲的腦袋無論如何用力磕向地面也不會如何的疼痛,所以,現在正巧是在長輩面前表現自己的孝順的好機會,嘿嘿!
段三元道:“沒想到啊,都過了一百多年了!”
突然,段三元又問道:“段德操那小子,現在在靈賢鎮裡是不是很牛皮啊!”
段青雲老老實實地對自己的這位長輩道:“父親他天天揹着藥箱到鎮裡治病,常常不回家……”
“我呸!”不等段青雲把話說完,段三元便恨恨地道:“這小子把咱們的祖先留下來的好東西沒有一樣能發揚光大的!如果那臭小子在這兒,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頓不可!哼!”
說着,段三元回過頭來,拍拍段青雲的肩膀,道:“小子,你很好,你很有眼光,你能知道咱們段家醫術裡什麼纔是最寶貴的,什麼纔是應該鑽研的,這很好,我很欣慰。”
段青雲一聽,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懦懦地道:“我,我……嘿嘿,太爺爺,我說了你可不要怪我啊,其實,我壓根不會給人看病,我,我學的都是些拿不上臺面的東西,這……”
段三元哈哈一笑:“你知道咱們段家數百年來是如何在中醫界立足的麼?咱們段家,靠的是壯陽術!”
“啊!”段青雲差點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