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心的正是此事,連連點頭道:“我的助手和我一起來的。”
老張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看得我很不自在,然後開口道:“你們是怎麼來這裡的?離這裡最近的村子有百十公里,看你們的樣子好像也不像什麼登山的,什麼裝備也沒帶?”
“百十公里?”我吃了一驚,我看烏巴老爹來回也就幾個小時,沒想到竟然距離外界這麼遠!
老張大抵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我們坐鹿雪橇來的。這些山路很難走,雪橇我們停在外面風小一點的山口了。”
我好奇道:“鹿這種東西也可以訓練的麼?”
老張哈哈笑道:“小兄弟,鄂倫春人可是馴鹿捕鹿的一把好手啊,他們都隨身帶着鹿笛的,可以模仿鹿的各種叫聲。對了,還沒知道你們是怎麼來這裡的,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聽到他說“鄂倫春”,立刻知道了我們起碼還是在東北境內。於是,我腦子一轉,立刻有一套編好的謊言,說我們本來跟一個雪山考察隊來的,直升機出了故障,半途我們就下來了,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然後再回頭也找不到直升機,大抵飛走了云云……
老張聽得十分認真,連連點頭,東北民風淳樸,這種少數民族的聚居地更是如此,老張看起來對我的謊話深信不疑。而我一邊說着,一邊也爲自己的脫口成“謊”而感到汗顏。不過沒辦法,我總不能說我們是被一個青銅方塊傳送到這裡的吧?說不定會被當成瘋子扔在這大雪山裡。
說到鄂倫春族,這是中國北方一個十分奇特的民族。“鄂倫春”是他們民族的自稱,是“山嶺上的人”之意,也有解釋爲“使用馴鹿的人”。他們大部分生活在黑龍江,內蒙古地區。有人把鄂倫春人稱爲馬背上的民族,他們的確是精騎善射的民族,世世代代在大、小興安嶺的森林裡以狩獵爲生。
鄂倫春人無論男女老少均有極強的射擊天賦,由於鄂倫春人所居住的環境中,是以狩獵爲最主要的食物來源,致使射擊成爲鄂倫春族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最爲基礎的生活技能,揹着獵槍去上學、串門在正常不過,如同藏族男子的佩刀一樣,幾乎是必不可少的。
早年,他們居無定所,過着遊獵生活。解放前,私有制雖然確立,但鄂倫春族還保留着原始公社的殘餘。
建國以來,國家逐步把鄂倫春人請出了深山,過上了現代文明的生活。這個民族從原始社會一步跨越到了社會主義社會。
我在和老張的交談中還得知,這裡原本是鄂倫春人聚居的一個村落。以前還不是大雪山,後來這裡地貌變了,村子漸漸也不能住人了,全村人才遷徙了出去。
現在鄂倫春人居住的地方,環境十分適宜,從這裡往南走,要經過80公里山路。沿途經振邊酒廠、臥牛湖風景名勝區,當跨越法別拉河時,還可見採金船採金場面。春天,達子香花紅勝烈火,夏天,綠色林海浩瀚無邊,秋天漫山遍野紅葉凝丹,冬天就是一片白雪皚皚的純淨天地。路邊有無盡的白樺林,四季風景處處展現美麗的畫卷。
鄂倫春人對現在的生活環境十分滿意,不過,因爲祖先的埋葬地還在這個常年飄雪的大雪山之中,每年還是會有幾個村民會輪流在這裡參拜、打掃。而我看到的那些中空的樹木,正是鄂倫春人獨特的樹葬方式,那些一般是村中地位較高的長者。一般人只能安葬在那些枝條、樹藤編織成的“繭”中。當然,現在的鄂倫春人,早就和漢人一樣是火葬了,這些空心樹和繭子都是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東西。
“那個,老爹剛纔說,你那個朋友比你醒得早,起來就問附近有沒有什麼古墓什麼的。”老張道,“老爹知道這大雪山裡是有一個漢人的古墓,不知道哪朝哪代什麼怪人把墓建在了這大雪山裡。這個古墓還是被鄂倫春人的老祖宗發現的,那是老爹還是個小孩子。當時據說大人們進去了一圈,什麼也沒看到,就看到墓裡有幾個古體的漢字了,後來,那個古墓就被扔在那了,也沒人去管。現在知道這個事兒的人不多,提起的人很少,你朋友怎麼會知道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急急拉着老張的手道:“那我的助手去那個古墓了?”
“恩。”老張點着頭道,“老爹人比較老實,他就帶着去了,還給他留了一些吃喝,要是我的話,還得掂量掂量是不是來盜墓走貨的。不過那裡面空蕩蕩的,也沒什麼東西好拿的。”
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要去找小唐。”
老張道:“那要等烏巴老爹來帶路了。我不是很熟悉,我在村裡只是負責教他們的小孩子識點漢字。現在老爹在處理你惹出來的麻煩事兒。”
“我惹出來的麻煩事?”我愣了一下,依稀聽到屋外老爹踩在雪地裡嘎吱嘎吱的腳步聲,我下意識地就要推窗去看,卻被老張一把拉住了。
щщщ★ тт kΛn★ ¢ 〇
“別看。看了更麻煩!”老張對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好像聽到老爹的腳步慢慢往峭壁方向去了,走得很慢,似乎扛着什麼很重的東西。我聯想到當時我一轉身發現身後的那些腳印,頓時有點毛骨悚然。
“大山裡有很多難以解釋的事情。”老張推了推眼鏡,“我剛來的時候也嚇得半死,現在也都習慣了。”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老漢一臉凝重地回到了木屋。我感到我沒聽他的話,好像確實闖了什麼禍了,連連和老爹打招呼。老爹擺了擺手,並沒有說什麼。
老張和老爹說了一通,老爹想了想,扛起屋裡的一把獵槍,讓我們跟他走,另外順手從牆上拿下幾個獸皮縫製的攮子,扔給我們一人一個。
“當地做的酒,路上喝了熱熱身子。”老張憨憨一笑道。
我們在大雪山中一腳深一腳淺地走着,我完全分不清方向,老爹帶着我們進入了一個狹窄的山口,裡面是一條崎嶇的山道。山道里面有着厚厚的積雪,狂風到了這裡明顯小了很多,空中的雪花落下的速度也變得緩慢。
這條山道極長,根據老爹所說,那個古墓的入口,就在山道盡頭的一個山洞中了。
我很驚訝小唐是如何一個人堅持着走這麼遠的路的,要是我一個人的話,只怕看着前面茫茫的白雪,心裡就大抵喪失了繼續行走下去的勇氣了。
我們一路說着話,眼前除了頭頂的一線天,就是腳下皚皚的白雪,走着走着,前面開始出現一些依稀的腳印,還沒有被後來的大雪完全覆蓋,想必就是小唐留下的了。
我的心情一陣振奮,又走了一陣,老爹大呼小叫了起來,撲到前面用手拼命在雪裡刨着。
我跑前幾步,看到小唐倒在雪地裡,大半個身子埋在雪地裡,登時腦子裡嗡地一聲。
我也撲了過去把小唐挖了出來,然後拿起我腰間的酒囊,拼命往小唐嘴裡灌着,一邊用手摩擦着小唐的耳根下方和脖子——我曾學過一些野外求生技巧,此刻對小唐卻是至關重要!
小唐的面色漸漸紅潤了,我把他扛了起來,幾個人輪流揹着,一直走完了這條狹長的山道。
山道的盡頭,果然有一個七八米高的巨大山洞入口,裡面黑黝黝的,傳來嗚嗚的風聲。我看到如此巨大的山洞洞口,感到異常壯觀,不由感嘆了一聲。
小唐在我背上微微動了一下,我立時察覺到了,將他放了下來。
“巴哈姆特先生……”小唐虛弱道,“你……你也來了……”
“我……”我氣不打一處來,“還不是你到處亂跑亂跑的,害我們一路來找你!”
“那個……”小唐弱弱道,“我看你……還沒醒……我就想來找到你要找的古墓,然後再來接你……”
我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道:“我自認爲在冒險方面還是個菜鳥,凡事也不是敢特別莽撞。沒想到今天認識到了你這麼個傢伙,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你看你老爸,那就沉得住氣多了!”
小唐聽到我提到他的父親,立時也揚聲道:“那當然,我父親雖然在我出生的時候年歲已經大了,但他永遠是我最佩服的人。”
我接道:“那邱先生呢?”
小唐道:“我對父親的上司並不瞭解,所以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我嘆了口氣,繼續揹着他前行,看樣子他的腿短期內還沒有辦法走路。
到了山洞口,烏巴老爹停下了腳步,嘴裡烏哩哇啦說了一通。老張對我們攤手道,老爹說他只能帶到這裡了,他們族裡以前就有規矩,不能隨便進這裡。
我點了點頭道:“那你們回去吧。我們自己進去看看,你們過一天來接我們怎麼樣?我們一天後出來,如果我們還能出得來的話……我想,一天的話,再怎麼樣也應該是死不了人的。”
老張猶豫了片刻,點頭道:“也罷,這裡附近也沒有什麼野獸。我回去就叫人來,然後在這裡等你們。不過,你們一定要出來啊!鄂倫春人是絕對不肯進這個山洞的。再說了,我也不敢通知政府……萬一你們是……”
老張對我們連連使眼色,我頓時意識到他以爲我們是特務或者盜墓賊什麼的了,不過,我們也確實不想讓政府知道,要是前因後果暴露了,只怕會更加麻煩,於是,我不由苦笑道:“那好,謝謝你的好意了!”
老張和烏巴老爹在山洞門口看了我們一會,又留下了一些泡過獸油的火把什麼的,然後就轉身走了。
我用學過的技能推拿了小唐一陣子,終於使他兩條腿有了些知覺,幾個小時一會,他已經可以開始走路了。這小子的生命力確實也很頑強,一般人埋在雪裡幾個小時,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們又在洞口吃了點東西,休整了一番,便點上火把,往山洞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