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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道上只有照世明燈鬼魅般的身影,奔行如電。
這一趟刀軒劍廬黃花居之行,照世明燈有他想要確定的事情。見到一劍萬生之後,雖然一劍萬生無法確定他是不是葉小釵,他卻已經確定一劍萬生會有什麼樣的作法。
照世明燈確定:一劍萬生會命令被他收爲侍僮的金童池少春、銀女池少秋,前來向自己挑釁,以試探自己的武功。
照世明燈施展絕頂輕功,以最快的速度遠離天南山,就是爲了避開這場不必要的決鬥。
一旦雙方對上,他知道金童與銀女必定會施展出最強的武功,不只是爲了“試探”,更是爲了“消滅”。所以,一旦對上了,只有其中一方的死亡可以停止打鬥。
照世明燈凝脂般的臉上,露出一抹含意難辨的微笑。雖然一向主張以和平化解問題,但是要他犧牲自己的生命,以成全他人的恩怨,那也太過矯情了。
事實上,他對金童銀女的來歷、武功,根本瞭若指掌!
”“
“這些年來,你們可記得當初對葉小釵的羞辱嗎?”
疾奔的照世明燈身邊樹影呼嘯倒退,一縷縷翠綠陰黑的影子快速抹過。
眼前正往後疾退的景物,似乎化作從前的街市,冷漠的路人。照世明燈冷峻的目光中,也彷彿看見了當初落魄的葉小釵,踉蹌地在市井中獨行的模樣。
他面黃肌瘦,衣衫破爛,傷痕累累,卻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也沒有人施以援手。
當時葉小釵離開了刀軒劍廬黃花居,告別了蕭竹盈,旖旎的回憶不知爲何變得酸楚,令葉小釵失魂落魄,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該何去何從。
耳邊傳來打鐵的叮咚聲,葉小釵失意地走着,這陣打鐵聲卻吸引了他,那沉穩的擊打聲,規律而沉重,竟有如戰鼓般,陽剛、悲壯,令葉小釵不知不覺地頭也擡起來了,胸膛也挺起來了。
葉小釵不由得停下腳步,望向那名手持鐵杵捶打着鋼鐵的人。
那老人又醜又駝,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灰垢被汗水衝出一道道骯髒的痕跡,幾乎被下垂的眼皮覆蓋的眼角周圍,被長年的煙火薰出永遠不會退的紅腫。看起來,就是一個貧苦的鐵匠。
但是普通的鐵匠怎會擊出戰鼓般高貴的聲音?
見到葉小釵怔怔地站在遠方看他,老人招了招手,示意葉小釵過來。
“年輕人,你要去哪裡?”
葉小釵輕輕搖了一下頭。
“你是被主人趕出來的,是不是?”
葉小釵更感羞愧,低頭不語。
“你應該高興,花園的水池原本就不是蛟龍的棲身之地,”老人指着遠方潑墨的山巒,“你看,千山萬水,高天厚地,纔是你翱翔的地方。你現在就要往那裡去了,爲何愁容不展呢?”
葉小釵驚訝地擡起頭來,吶吶地說道:“老前輩,我……您真的認爲像我這般的喪家之犬,有未來嗎?”
老人呵呵笑了起來:“你知道爲什麼老鷹的數量比雀鳥稀少嗎?因爲幼鷹要受可怕的磨練,從絕崖峭壁上被父母推下,如果他無法展翅,就要摔得粉身碎骨。而平凡的小麻雀,則不必受這樣的磨練。你已經被推下絕崖了,若是化爲一堆粉身碎骨的殘骸,那麼,你究竟是喪家之犬或是真龍,都沒有意義。”
葉小釵身子一冷,眼前也豁然明亮。老人說得沒錯,自己正在承受非人的磨練,不經這樣的磨練,永遠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如果能在這樣的磨練中活下來,那麼自己便海闊天空,將成爲不平凡的人。…,
而若是在磨練的過程中失去了生命……,是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這世上少了他一個人,也不會有所改變。
葉小釵乍然認清了現實的冷酷,卻更加堅強起來,道:
“老前輩,謝謝您的指點,我要走了。兩年後我會回來,一定回來見您!”
老人一跛一拐地回到他的鑄鐵臺前,舉起鐵杵,淡淡地說道:
“那麼我祝你兩年之後,衣錦榮歸。”
說完,便看也不看葉小釵一眼,繼續打起鐵來。
葉小釵就這樣大步地離開了,老人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輕輕感嘆着:
“年輕人,你含淚而來,帶笑而去。這樣的慧根,天下罕見。難道我這個殘廢,真的能在殘燭之年撿到這樣的美玉嗎?呵呵……造化,造化啊!”
葉小釵已不再茫然失措,他獨自走入了市井,也許人羣聚集的地方就會有他需要的消息。但是,來來去去的商旅,以及身佩刀劍、闖蕩江湖的浪人們卻有着各自的羣體,不管是茶樓酒坊,還是簡陋的土窯客舍,都把這個少年當作是一般的小乞兒。有的不予理會,任他蹲坐在角落;有的卻會把他趕走,摔到街上去,換來一陣惡少們的謔笑。
有幾個夜晚,縮在他人屋檐下避雨的葉小釵忍着飢寒,疲憊地等着天色破曉,望着滴嗒的雨點,冰涼的黑暗天空,就好像未來一樣沒有半點把握。
他或許不知道,遠方的樓臺裡,有一雙冷酷高傲的眼睛,正在欣賞着他的落魄。
一劍萬生跟在葉小釵身後已經有七天了。他看着葉小釵被趕出江湖商旅或行人聚集的簡陋客棧,也見過葉小釵兩天兩夜沒有吃一點東西,或是隻能倚着屋舍的一角稍微打個盹,連好好躺下來睡一覺的地方都沒有。這樣下去,還沒拜到師,恐怕葉小釵就會虛弱而死了。
這固然令一劍萬生稱快,但是,總有什麼令一劍萬生心裡十分不舒服,他一直想不通:到底是哪裡令自己心頭沉悶呢?到了第八天,一劍萬生髮現:葉小釵再冷再餓,也不曾向人乞憐過!甚至,他還曾經把一位好心農婦給他的食物,分給比他更瘦更小的乞兒。
就算走投無路,你葉小釵還是不認輸、不承認自己是個卑賤之徒嗎?一劍萬生對他在這種處境下,還能發揮慷慨的性格感到萬分厭惡與痛恨。忍不住想要衝上前去狠狠地打他兩個耳光,大叫:“你要知道自己的分量!你是一個奴才,有什麼資格裝出聖人的樣子!”
一劍萬生還是在背後默默監視着葉小釵,葉小釵越堅強,一劍萬生就越恨他。
人往往恨敵人的優點,而不是恨敵人的卑微,就算有着高超修爲的一劍萬生,也不能免於這樣的心境。
終於,葉小釵在江湖人的閒談中,知道了在三王山上,有三位同門高人,飛劍的修爲出神入仙,世人從來未見過這三位高人帶劍,但是卻能以無形之劍傷人。葉小釵本以爲世上只有一劍萬生以飛劍聞名,想不到除了他之外,也有擅長飛劍之人,要是能以同樣的武功打敗對手,那豈不是更有意義?葉小釵大喜若狂,便往三王山趕去。
跟在葉小釵背後的一劍萬生也有點驚訝,世上還有人像自己一樣,有着“一世用劍不提劍”的修爲?三王山的三人──大江山、乙江山、小江山──雖是沒沒無聞,但是,到了一劍萬生這樣境界的人,江湖上的知名者早已都不放在眼裡了。真正的對手,就是像自己一樣不求塵俗聲名,退隱深山,專心修練的武者。難道葉小釵真的如此有福氣,馬上就找到絕世高手了?…,
一劍萬生緊緊地跟在葉小釵背後,要親自會會這三位高人。
葉小釵越接近三王山,沿路打聽的結果,附近的村民一說起三位劍王,都充滿敬意,這三位有的能以指斷石,以氣斬木,還能使薄如蟬翼的紙,化作威力萬鈞的利器,真是柳絮飛花,皆爲我用。而且三位高人生性淡泊,平時不妄發言語,如果知道有什麼違背公義之事,卻會默默地行俠仗義,幫助村民,而事後又不居功、不受謝,真是神仙降世的大好人。
很快便讓他找到三王山。三王山並不高,但是襯着後方崇山峻嶺,煙霧繚繞,就有一股雲深不知處的高情韻致。遠方的翠鬆掩映下,黑瓦白牆,遮掩了牆內的屋舍,敞開的大門外布着幾隻走啄的雞鴨,牧童騎牛而過,牧笛與蟬鳴聲,交織得一派村野悠然。
葉小釵惴惴不安地走上前去,在大門外朝內張望了一會兒,只有一個小小庭院,沿着牆角種些菊花芍藥,此外並無一人。葉小釵不便就這樣進入,又不知要如何開口,只好傻傻地站在門口,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不一會兒,側屋邊繞出一名老者,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小朋友,你餓了吧?我家主人叫我帶你進來吃點東西。”
葉小釵嚇了一跳:“三位前輩怎知道……知道我在外面……?”
“天底下哪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家主人不知道的?”老人笑道,“進來,我打盆水給你洗洗臉。”
葉小釵打定主意,道:“我不是來討東西吃的,我要向三位前輩學武功,我是來拜師的!”
老人見怪不怪:“學武功也得吃飽了再學啊,隨我來吧。”
葉小釵道了聲謝,讓老人引他進入廚房,梳洗一番,吃着熱騰騰的食物。這是葉小釵這幾天以來,第一次有這樣溫暖的感覺。
老人一直在一旁侍侯,觀察着葉小釵的言行舉止,道:“小朋友,你彬彬有禮,儀表不凡,爲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葉小釵一陣鼻酸,默默不語。
“你有難言之隱?”老人嘆了一口氣,“說句實話,我家主人是從來不收徒的,一來不愛這個虛名,二來沒遇到有緣人……”
葉小釵一急,道:“老前輩,我是誠心誠意來拜師的,我一定要學到三位高人的武功……”
“好好,你別急,”老人不慍不火地道,“三位主人都在校場練劍,他們知道你在外頭站了很久,沒有闖進一步,很喜歡你的知禮,所以才叫我好好招呼你。或許,你就是與主人有緣之人,我帶你去見他們,有什麼話,你儘可對他們說去。”
“多謝老前輩。”葉小釵連忙道。
老人帶着葉小釵,走過了幾道迴廊,纔來到院舍最裡面的校場。葉小釵邊走邊暗暗心驚,這麼遠的距離,三位前輩還聽得出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這份修爲果然不同凡響。
練武場上,一名中等身材,紅光滿面而鬚髮皆白的老者,穩若泰山地站在當中,隨手一揮,一道寒光倏地劃過,只見老人右手中指與食指併攏,在半空中虛划着,快得不可思議,五指或並或握,發出的氣光一道一撇,咻咻不停,前光未滅而後光已至,凌空出現若隱若現的字樣來。
老人身隨指動,在半空中急劃,一隻空空的右手卻彷彿帶着天上雷霆一般,衣袂鬚髮隨着急奔飄飛,飛舞的字跡乍隱乍顯,配合着老人的步姿,真是有如草聖復生,葉小釵站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老人的手指最後用力由上往下重重地劃了下來,好像半空也要被這萬鈞之力給劃成兩半。
老人再度站穩,對着站在一旁的兩名武裝男子一抱拳,朗聲道:“兩位師弟,我這一路劍裡書,請師弟指教。
站在一邊的兩人原本都雙手負在背後觀賞,這時才如夢初醒,其中黑髮的一名胖子捋着短短的鬍鬚,呵呵笑道:
“大師兄,你的指劍又變出這麼些寫字的花樣來,我這個草包光是看都看傻了,小江山,你讀的書多,給大師兄指點指點!”
另一名漢子身形高瘦,面色清白,約莫四五十歲,眉宇間有股雅氣,微笑道:“大師兄的寒食帖,鐵劃銀鉤,汪洋橫肆,別說是已到了氣劍合一的造詣,就是這手狂草,師弟也甘拜下風。”
胖子道:“叫你給他意見,你反倒捧他捧得用力,這下他可更跩了。”
老者笑道:“乙江山,你的指劍不拿出來,我當然敢自稱天下無敵。你看不慣我的狂樣子,就親自露一手吧!”
說着便退下場,拉着胖子出來。乙江山嘻皮笑臉的,說道:“你的指劍那麼好看,不是叫我出醜嗎?人都上場了,我就練練這式‘雪花蓋頂’吧,好久沒用了,也不知還靈不靈光。”
言畢,乙江山彎腰拾了一大把沙土,大江山與小江山同時發出“咦”的一聲,只見乙江山將沙土往空中一拋,同時勢子一沉,有如臨淵,指間急劃,在頭頂迅速交替,一時之間幻作千手千臂,紛紛落下的沙土居然落不到地,都被這雙手間的指劍氣流擋住,或圍成沙霧,或散作平雲,就是落不下來。
這團沙土在半空中被指氣的氣流帶得好像有生命一樣,隨着氣功的方向力道而聚散,簡直像是一團黃雲,又像一抹土霧,形狀千變萬化,衆人也看得比方纔更目瞪口呆。乙江山發出一聲爆喝,雙掌一推,這把沙土同時往前撲去,射向前方的白牆。
細不可聞的沙沙暴喝中,每一顆沙都已嵌入壁裡,只有柔軟的土落了下來。站在遠方的衆人雖沒看見最後這些沙子穿石的威力,卻已經被這手功夫給震住了。
大江山連連撫着白鬚,聲音中有些激動:“這……這雪花蓋頂,練到雪花片片不落身,便是上乘,練到雨水點滴不沾身,便是極頂。你居然已練到沙土不落,這……這是前無古人的造詣,師父見了,不知有多歡喜!”
小江山卻說道:“二師兄整日勤練,何必騙我們好久沒練了?”
大江山拍拍小江山的肩,笑道:“誰不知你二師兄說反話說慣了,你還不懂他這個臭性子?”
乙江山笑道:“三弟,你的功夫是我們三人之中最差的,還是別秀了,省得丟人現眼。”
小江山道:“二哥專說反話,這番話倒是捧三弟來着。”
大江山道:“廢話少說,該你展現功夫了。”
“要我獻醜是可以,但是小朋友站得太遠了,看不清楚,我現也是白現。”
葉小釵一呆,老僕在背後連忙頂了葉小釵一下,低聲道:“快去拜見三位師父!”
葉小釵立刻奔了上前去,跪在三人面前,用力叩了幾下頭,道:“三位前輩,晚生葉小釵,誠心誠意前來拜師,請三位師父查鑑此心,收我爲徒。”
三人互視一眼,大江山把葉小釵攙起,道:…,
“你剛剛看得很認真,應該看出什麼門道了,我們得考考你,你說,你剛剛在指劍和氣劍中,學到什麼?”
葉小釵一愣,張口結舌,咬了咬脣,低下頭去,低聲道:“沒學到什麼……”
三人同時哈哈大笑,葉小釵更是無地自容,紅着臉看地上。
不料大江山用力握住葉小釵的肩,笑道:“哈哈哈……就是這句!小子,你很誠實,也很虛心,你通過考試了。”
葉小釵一怔,望着三人。
乙江山道:“我們各自展現了一式武功,都有數十年的修爲,一般人再聰明,怎麼可能只看一次就學到什麼?可是有些人就是要硬想些東西回答,回答得亂七八,從沒有人老老實實地說學不到。你急着學武功,卻還是有這樣的虛心、務實,有多少說多少,這樣的根性,真是少見!”
在乙江山說話期間,大江山邊捏着葉小釵的手臂、肩胛,邊讚歎道:“練武奇才,練武奇才,這小子的骨相奇佳,不可限量啊!”
“真的?我看看。”小江山也湊上去按了按葉小釵的腕骨,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乙江山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也沒要不要收他爲徒,就把全身骨頭摸透透,到時候摸了又不收,可不虧大了嗎?”
大江山和小江山都放了手,同聲道:“當然要收!”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葉小釵大喜,就往地上一跪,正要叩頭,一陣聲音忽然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個練武場:
“哈哈哈……葉小釵,你這一跪可免了,他們不會收你爲徒的。”
葉小釵臉色大變:“一劍萬生……”
三江山一聽此人竟是“一世用劍不提劍”一劍萬生,都大爲震驚,大江山雙手抱拳爲禮,揚聲道:
“久仰一劍萬生大名,三王山與黃花居,素無往來,今日閣下屈尊來訪,有失遠迎,不知有何賜教?”
這句話聽起來平順自然,卻是暗以真氣送出去,傳得極遠,有與一劍萬生的千里傳音一較高下之意。
一劍萬生的聲音還是不知由何處傳來:
“凡是收葉小釵爲徒者,只有死路一條,這樣你們聽懂了嗎?”
三江山同時一怔,大江山怒道:
“一劍萬生,我們不知葉小釵與你有何冤仇,更不知你以高人的身份,爲何要這樣爲難一個不會武功的晚輩!”
一劍萬生冷冷地說道:“這與你們無關,將葉小釵逐出此地,你們還能安享晚年!”
大江山以真氣傳音,已消耗了一些真氣,乙江山自動接着替他傳音,笑嘻嘻地說道:“一劍萬手的大名,天下皆知,我們鄉野武師當然不敢冒犯。但是,連我們這幾個老頭,收個徒弟解解悶,也要勞動您一劍萬生干預,未免太小題大作,真是叫我們受寵若驚啊!”
“不必多說了,收不收葉小釵爲徒?一句話。”
“葉小釵已對我們跪了,師父也叫了……”
“你們的意思是不會趕走他了?”
“嘿嘿,只怕真要與一劍萬生切磋切磋。”
“哼!你們還不夠格!”
話聲未畢,一把古樸的飛劍已自天而降,倏地刺去,凌銳的劍氣,衆人什麼都沒看見,已“譁”地一聲,聽見噴灑鮮血的聲音,定神一看,乙江山自肩至胸居然被剖爲兩段!
乙江山人還站着卻已經血噴滿天,身首飛離,自己死了都還不知道。…,
衆人盡皆駭然,大江山和小江山同時悲慟地撲上前去扶抱住乙江山還在噴血的屍體,哭喚:“二哥!”“師弟!”
小江山睜着血紅的眼,從懷中掏出一卷紙軸,奮力一送,紙軸噗地打開,有如鋼板揮向古劍。
古劍被打飛,拋向半空,一劍萬生的笑聲傳來:“有本事,不過還不夠!”
古劍又自半空中刺下,小江山手中紙軸有如綵帶,劈啪抖動,與古劍在半空中比鬥起來,紙卷的劈啪之聲,有如雷電,或纏或卷,古劍縱橫自若,劍尖及劍刃發出的寒光嗤嗤有聲,不一會兒,靈活的紙卷已慢了下來,葉小釵這纔看清:小江山作爲兵器的紙軸上,已滿是破洞及割痕。小江山臉上亦汗水涔涔,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青一陣白一陣,奮力揮動紙劍,古劍橫空一劃,紙軸自然側閃,正要再纏住劍柄時,古劍卻已料準了方向,順勢一揮,將紙軸攔腰劃斷!
小江山大驚,大江山怒喝一聲,一掌推出,古劍與氣功相格,鐺地一聲,仍餘力不衰地向大江山刺來!
“大師兄危險!”小江山大力推開大江山,卻被這一劍當胸貫過!
一劍萬生的古劍疾風斬,硬生生穿過小江山身體,破空而出,再回勢一飛,掃過撲來抱住小江山身體的大江山的首級。
大江山的首級橫飛而過,拋落在地,頸部噴出一大股血柱。
葉小釵已然動彈不得,這一片練武場,剛纔還是黃沙莽莽,只一瞬間便染滿了三名高人的鮮血,一劍萬生居然這樣地屠殺這三個好人!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濫殺無辜!”葉小釵對着天空大叫。
一劍萬生傳音笑道:“你拜的三名師父,實力只有如此,你跟他們學武,兩年後只能死在我手中!你還有一年又三百多天,不要浪費時間了,哈哈哈……”
全身發冷的葉小釵,還聽見一劍萬生的大笑在天空中迴盪,漸漸遠去、消隱……
葉小釵不由得跪在三人屍體前,痛哭失聲。
嚇得躲在角落的老僕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撲倒在屍體前,似哭非哭地說道:
“主人……唉,主人……葉小釵你……唉!”
葉小釵心知這好心的老人家受驚不小,垂淚道:“老前輩,三位師父的仇,我會報的!我一定會報的!”
“你……你兩年後要和那個……那個惡人決鬥?唉……這……這……”
葉小釵悲慟萬分,努力打起精神來,道:“你放心,三位前輩的屍首,我會先好好安葬再走。”
“可是你要快點學武功啊!兩年很短暫的……”
“兩年,學得到就不差這一點時間,學不到就是二十年也沒用。師徒一場,連師父的屍體也不能安葬,我還配爲人子弟嗎?”
葉小釵邊說邊落淚,熱熱的眼淚滴在小江山臉上,小江山呻吟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睛。葉小釵與老僕同時發出驚呼,連忙扶起小江山。
小江山面如金紙,已是出氣多入氣少,被疾風斬貫穿的胸口成了一個大血洞,就算還有一口氣,也絕對活不了了,小江山拉住葉小釵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
“葉……小……釵,你……你果然……有情有義……我們三兄弟能……能有你這徒弟,死亦瞑目……收葬小事,你……不必浪費光陰,去……去學武,學武……報仇……”…,
“師父!師父!”葉小釵哭喚,雖然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緣份,葉小釵卻覺得這三位高人對自己的關心,恩重如山,不下於生身父母。
小江山努力維持着一口氣,道:“我……我們學藝不精,不配作你……師父,你去……去‘似曲非曲……似直非直九迴路’,去……找兩名童子……拜……拜師,帶着我的……紙劍作……信……物……”
小江山吐出一口長氣,溘然長逝。
葉小釵與老僕煞哭得更是心碎腸斷,好不容易收住眼淚,老僕撿起散落在地上,沾滿了血跡的紙軸,交給葉小釵,道:
“這個你拿去。”
“這是……”
“主人要你去‘似曲非曲,似直非直九迴路’,找兩名去老返少的高人,他們是主人的師父,也是更加深不可測的高人,世上能見到他們的人,少之又少,如果你有信物,或許容易一點。”
葉小釵感激地收下信物,老僕道:“好了,你快動身吧!主人臨終前也叫你以報仇爲先,後事讓我來處理就行了……”
“一切麻煩前輩了。”
葉小釵對三名師父的屍體三拜,才依依不捨,滿心哀傷地離去。
是幸,還是不幸?葉小釵才步出武林幾天,卻馬上讓他遇到一般江湖之人不容易遇到的高手,甚至是高手中的高手。三王山的絕藝,已經夠讓他學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三名師父卻被一劍萬生輕易地殺死,也使得葉小釵不會在此耗費他的青春。九迴路的前輩更加高深,去老返少、避絕人煙,與一劍萬生一樣仙風道骨,顯然也是鳳毛麟角般罕見的高人。如果葉小釵能學到他們的武功,或許往後數十年的光陰就將留在九迴路。
但是,葉小釵還是無法拜成師,傳奇人物,會有傳奇的命運,也會有非人所能承受的坎坷。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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