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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坪上萬教已散,只有忠實的風雨交加,依舊吹打着樹影塵土。
三尊石像分立在淒厲的風嘯中,手上還握着各自的刀劍,面目間殺氣熾盛。
這不是任何雕刻家刻劃出來的神情,那是活生生的人的表情。
四道身影飄入風雨坪,落在石像之中。
正是談無慾、宇文天、蔭屍人、沙人畏。
談無慾揚手一掌,擊向一劍萬生!
掌氣轟然巨響,在石像周圍爆出一大蓬的白煙,煙氣散去之後,石像依然完好無缺,沒有任何損傷。
宇文天道:“談無慾,你的穿石指也無可奈何嗎?”
談無慾哼了一聲,道:“如果你不服,就自己試試看!”
蔭屍人笑道:“嘿嘿,談無慾不行,宇文天你哪還有得瞧?”
宇文天不語,自己跟談無慾是沒辦法相比的,自從知道他就是二百二十年前,天山半鬥坪的仙童之後,宇文天早已氣沮,一切唯談無慾是從。?”“
蔭屍人又道:“談無慾,這三尊石像,真的是一劍萬生他們本人嗎?”
談無慾道:“就是他們沒錯。”
“人變成石頭,真是太神奇了!”
“他們不是變成石頭,而是被封在石內。”談無慾道,“有人以高段的‘抓風成石’絕技,將他們三人封了起來。”
“抓風成石?”宇文天衆人均沒聽過這種武功,談無慾也顯然不想多提,只道:“不知將他們封住之人有何用意?或許是將這三位高手控制住,將來用以左右。”
“是有可能,但是石像擊之不破,刀劍不傷,也無可奈何!”宇文天道。
談無慾沉思了一會兒,道:“一劍萬生沒有取素還真性命,對我威脅甚大;而半駝廢的徒弟葉小釵,與照世明燈的身份不同,也是敵非友!總之,這三人非除不可。”
宇文天也同意,道:“既然無法毀掉石像,不如將他們三人安置在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只要他們終生無法脫出石像,也是死路一條。”
談無慾道:“此計甚妙!你說要丟在何處?”
宇文天道:“烈火坑、無底潭、冰雪谷等等,都是好地方。”
“那就將他們分別置在不同之地,以免讓人一次找到!”談無慾下了決定,“將一劍萬生丟入無底潭,一刀萬殺丟入冰雪谷,半駝廢則拋進烈火坑。蔭屍人,你和宇文天搬一劍萬生,沙人畏我和負責一刀萬殺,然後在再到此會合,處置半駝廢。”
保持靜默的沙人畏聽自己和談無慾一組,心中微動,看了談無慾一眼,卻看不出什麼異樣。
談無慾道:“請,沙人畏。”
果然是要自己動手,沙人畏苦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便扛起一刀萬殺的石像,施展輕功跟着談無慾一同離開風雨坪了。
蔭屍人瞧着沙人畏扛石像的樣子,不禁咋舌:“嘿嘿,談無慾真是用人唯才,天下第一毒,變成捆工,他自己卻兩手空空,輕輕鬆鬆。”
宇文天不與他囉唆,道:“談無慾不動手,是爲了警戒,以免半路也有人要搶奪石像,我們也該動身了。”
“對,動身。”
蔭屍人道,兩人卻動也不動,沒有人要動手扛石像。互相看了對方半天,蔭屍人先忍不住開了口:
“喂,宇文天,工作不先分配,我看我們就得一直站下去。”
“沒錯,一個人扛,一個人護送。”…,
“很公平,你跟我的想法一樣,所以……”
宇文天搶先說道:“我們是同一陣營的夥伴,我不會佔你便宜,輕鬆的讓你來。”
蔭屍人大喜,笑道:“嘿嘿……你很上道。好,那你就扛吧。”
“不,你扛,我負責護送。”
“什麼?你不是說輕鬆的讓我來嗎?”
“護送的工作比較危險,你是至尊至貴的武林皇帝,萬一與人動手,有了三長兩短,不是太可惜了嗎?這個危險的任務理當由我負責。扛石像只要出力,不必跟人拼命,就讓你來吧!”
蔭屍人正要抗議,見宇文天臉上黑氣一掃,話便縮進肚內:“那我請問你,無底潭離此地有多遠?”
“大約五六百里。”
蔭屍人叫苦不迭,也只得硬着頭皮扛起石像,跟着宇文天離開風雨坪。
談無慾與沙人畏一路趕往冰雪谷,以兩人的絕頂輕功,不到兩個時辰,便已趕到一片茫茫的冰雪谷,將一刀萬殺的石像丟了進去。
談無慾看着一刀萬殺的石像被風雪吞沒,冷笑了一下。
沙人畏才伸展了一下筋骨,一轉過身,談無慾已快如迅雷地一指點中沙人畏,將他定住。
沙人畏大驚,道:“談無慾,你做什麼?”
談無慾道:“你心裡清楚你瞞了我什麼,此地無人,你可以老老實實地講出來了。”
雖是冰雪連天,沙人畏額上卻滲出點點汗水,笑道:“呵,你說什麼?我哪有瞞你什麼事?”
他的緊張神情看在談無慾眼中,簡直是昭然若揭。
談無慾抓起他的手,扣住脈門,道:“你身爲天下第一毒,卻身中奇毒,是也不是?”
沙人畏的綠臉更綠了:“你……你……”
“哼,我還知道:你的毒是近期所中的,是誰以毒控制你?目的是什麼?說!”
“我……這……這……”
沙人畏心知談無慾只要手中真氣一震,便足以催動自己體內已有的毒性,讓自己瞬間暴斃。但是,說出真相的後果會有多嚴重,他也無法想像,因此一時之間結結巴巴,不知如何是好。
談無慾的手加重了勁道,雖然只是讓沙人畏的手少經被阻而體內氣滯,沙人畏卻已嚇得叫起來:
“沒、沒有什麼瞞你的,真的,談無慾,你誤會了……”
“是嗎?”談無慾持續加重力道,“你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命喪此地!”
“談無慾,你別、別這樣,有話好說……”
“你就好好地說,我會好好地聽。只要你不胡說,我就不會胡來。”談無慾悠哉地說道。
沙人畏只好含含糊糊地說道:“是……毒是我師父所下的……”
談無慾的眼睛翻了翻:“你師父?”
“是的,我師父毒王獨千手,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可比我高明多了……”
“你以爲這樣就可以敷衍得我了嗎?你有師父,爲何無人知道?你師父又爲何冒了出來,還在你身上下毒?哼!你處處矛盾!”
“真的,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我師父他……唉!這件事說來話長……”沙人畏道,“欲入毒門,有個大規矩。師父爲了讓毒學發揚光大,往往是盡心傳授;但是爲怕弟子學得一身絕藝之後,反噬其師,所以都會在弟子身上種毒,定期給予解藥,以便控制。種在弟子身上的毒,當然是重大秘密,絕不外傳的……我自己苦心鑽研,竟給我破解了師父下在我身上的毒,一解開之後,我就脫離毒門,改名換姓,在血林立地爲尊了。”…,
談無慾冷笑道:“然後呢?”
“想不到我師父找到了我……他在我身上又下了另一種毒,叫四季癮,要我聽他的命令行事……就是這樣而已……”
談無慾道:“哦?令師對武林至尊之位,也有興趣?”
“不,不是的,他老人家的威能,可謂通天入地,他是不希罕武林至尊之位的,控制我只是毒門的規矩,他沒有殺掉我這逃門弟子,已是大開恩澤了。”
“哼!滿口胡言亂語!”談無慾喝道,“你反應很快,臨時想出這麼一個好理由!我倒要問你,你和蔭屍人失落飛狼和殺素,回頭找尋,之後是不是遇到了什麼?”
“這……”
沙人畏更是緊張,談無慾果然眼尖,什麼都瞞不過他。
談無慾又道:“你和蔭屍人一起去找,我料想你們必定找不到,然後你們會回血林和千邪洞,看看殺素和飛狼是不是自己回去了。當然殺素和飛狼也不在,接下來你們必然是到陰風骷髏堡找尋,因爲此地也是三大死窟之一,同樣是三魔靈熟悉之地。對不對?”
沙人畏倒吸了一口氣,談無慾啊談無慾,你頭腦真的這麼好,連我和蔭屍人找尋飛狼、殺素的過程,都講得好像親眼見到了一樣?
沙人畏知道不能再瞞,只好點了點頭。
“陰風骷髏堡是歐陽世家的領地,你們在那裡見到了什麼?”
“骷髏堡主已經身亡了,那裡空無一人。”沙人畏顫聲道。
“是嗎?”
“真的,我怎敢欺騙你?”沙人畏急得話聲發顫,“談無慾,我知道你對魔靈的下落很起疑,我已經是世家的敵人,怎敢再自行其是?那不是找死嗎?”
談無慾面無表情,放開了他的腕脈,解開穴道,沙人畏已經腳底都涼透了,一被解開穴道,身子登時有點搖搖晃晃,勉強站穩。
談無慾的臉色比風雪還冷:“沙人畏,你的話有幾分真假,我不追究。但你要知道,我要你的性命,可謂易如反掌。”
沙人畏苦笑不已:“是的,我知道。你是與素還真分掌半邊天之人,我怎敢在你眼皮底下陽奉陰違。”
談無慾冷然轉身,往風雨坪而回。背後沙人畏仍跟着,但是談無慾卻已經肯定了沙人畏還是沒實話。
一向處處要佔優勢的沙人畏,變得這樣低姿態,那肯定是有目的地潛伏在自己身邊了。是誰給他下了毒,並且要他監視自己呢?談無慾不殺沙人畏,便是要等對方自動現身。
回到風雨坪,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宇文天與氣喘吁吁的蔭屍人才回來了。
“爲何拖延這麼久?”談無慾不悅地問。
宇文天哼了一聲,蔭屍人喘着氣,道:
“坐轎的不知道扛轎的苦,無底潭有六百里,我是做至尊的料,不是做捆工的料。你要知道將千里馬拿來拖車,它的表現會不如駑馬……”
不等蔭屍人說完,談無慾便道:“剩下半駝廢的石像,馬上將它丟進烈火坑,以免夜長夢多。”
說完,便徑自往烈火坑走去。
宇文天正要走,蔭屍人忙道:“這回有談無慾護送,你不必再作危險的工作了,可以找了嗎?”
宇文天道:“我是單鋒劍尊,怎能做這種事!”
說着便跟上談無慾,蔭屍人拉住要跟上去的沙人畏:
“喂,你要跟我一起扛半駝廢!”…,
“我剛剛扛過一刀萬殺了。”沙人畏冷冷地說道,便拂袖而去。
蔭屍人愁眉苦臉地自言自語道:“我也扛過一劍萬生了啊!你們說要扶我當武林至尊,卻要我做這種事,真是尊卑不分,沒大沒小……”
牢騷歸牢騷,還是得搬運石像,蔭屍人只好再度將一口真氣提至丹田,運起舉重若輕的神功,將半駝廢的石像馱在背上,追着他們三人而去。
空空如也的風雨坪,只剩下風雨。
良久,一道身影奔進風雨坪,一見到石像所在之地已空,似顯得非常震驚,矯捷的身影在風雨坪周遭快速地奔了幾回,四處都找不到石像。
那身影靜立風雨坪上,陷入思考中,過了一會兒,仔細地巡查起地面上的痕跡,終於讓他找到幾個相同的腳印。
黑影追着腳印而去,像天邊流星般一閃不見。
談無慾等人到了烈火坑前,此地處於極高的山谷之中,周遭氣溫悶熱,草木不生,放眼望去只有荒涼死寂。山頂的烈火坑不時冒出岩漿,遍地皆燙得難以行走。
儘管四人武功高強,到了此地也受不了。沿路上一片片條狀的黑石,皆由山頂火坑噴出的溶岩遇冷所凝,宇文天忍不住道:
“我看將半駝廢的石像推進烈火坑,必定也會化去,可省了事了。”
談無慾身上已被汗浸透,頷首道:“沒錯,早知如此,應把一劍萬生等人都推入此地纔是!”
蔭屍人放下半駝廢的石像,早已喘得講不出話來。
一道人影飄然而至,帶着冷冷的寒風,落在衆人十丈之遠處。
宇文天與談無慾一怔,此地不要說是人,連飛鳥走獸也無,甚至草木都不生,竟有人來到。可想而知,必是爲他們而來!
在烈火的橙色光輝下,談無慾總算看清了那個人的相貌。
略顯凌亂的白髮披垂着,在熱氣中輕輕飄動,有如不安的晚霞。冷峻的面孔上,那雙深湛的眼睛內映照着熊熊烈火,右臉上的疤痕也宛如被火灼燒而扭動、抽搐着一般,散發出一股黑暗的怒意。
談無慾先恢復了鎮定,道:“你就是葉小釵?”
他,點了一下頭。
宇文天等人同時倒退了一步,這一點頭,使得炎熱的烈火坑剎時變得冷氣森森!最爲魂飛天外的就是宇文天,傳聞中的刀狂劍癡葉小釵就站在這麼近之處,只要他的刀劍一出鞘,宇文天根本沒有機會還手!此時的宇文天早已失神了。
談無慾傲然道:“你是半駝廢的弟子,想必是要阻止我們將他拋入烈火坑了?”
葉小釵又點了一下頭。
“哈哈哈……”談無慾自大地笑着,不知是真的不怕葉小釵,還是虛張聲勢,“你打敗過一劍萬生,不見得能打敗我!我很早就想領教你刀狂劍癡的實力了,出劍吧!”
談無慾反手一拔,“當”地一聲,背後的太古神器應聲出鞘!”
紫電霹靂,自火紅的天空疾落,貫入太古神器中,談無慾手中的劍像是矯矯神龍,靈動精健,便往葉小釵攻去。
葉小釵佇立不動,宇文天卻感一陣寒銳逼面,順手拔出單鋒劍,招架住這股劍氣,只聽得耳邊劇嘯,談無慾的身形飄忽,似乎有幾道寒光疾閃交錯,接着便是一寒!
宇文天並不知道,這就是他最後的感覺。
宇文天的首級已經遠遠飛了開,持劍往前刺的身體餘力未消,往前撲去,摔倒在岩漿礪石上。…,
“不妙!”
談無慾驚呼一聲,拔地倒躍數十丈,提起真氣,以最快的速度奔離烈火坑!
背後兩道緊追的身影,自然是蔭屍人與沙人畏了。
三人沒命地逃回無慾天的方向,直到遠離烈火坑數百里,談無慾才整頓驚慌之心,胸口起伏不已,膽戰心驚地回頭探看,以確定葉小釵沒有追來。
沙人畏與蔭屍人踉蹌地追上前,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三人想的都是一樣的事:
葉小釵,確實是神鬼莫測的高手!
他怎麼出劍的,都沒有人看清楚,竟然就砍下了宇文天的首級。宇文天的劍術雖不是談無慾與素還真的對手,卻也是個絕頂高手,要殺他是可能的,但是一劍就讓他斃命,實在是太可怕了!
談無慾吸了好幾口氣,調勻了氣息,道:“好一個葉小釵,果然名不虛傳……”
蔭屍人道:“你只跟他對了一招就跑,卻是名太虛傳了!”
談無慾雖怒,但是一想起葉小釵的刀劍,也不禁機伶伶地打個冷戰,右手突然陣陣劇痛,舉手一看,原來握劍的右手虎口已被震烈,鮮血淋漓。
談無慾嘆了口氣,收劍回鞘。
“我跟葉小釵對上七招。”
“什麼?七招?”蔭屍人驚問。
談無慾鬱郁地一點頭:“沒錯,電光石火之間,我和葉小釵已過了七招。我用了七式殺招,葉小釵卻隨手化解,而且化解我的那七式,全部一模一樣!他居然能以相同的劍招,破我七式不同的劍法,爲什麼?爲什麼他辦得到……”
蔭屍人嘖嘖稱奇:“原來你也這麼強,跟葉小釵一下子就過了七招,只有虎口流血,宇文天卻連頭都送掉了,差太多,差太多。”
談無慾回過了神,道:“蔭屍人,你有沒有將半駝廢推入烈火坑?”
“沒有哇!”
談無慾怒道:“什麼?這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嘻嘻,葉小釵那麼利害,連你都怕,我還會不怕嗎?”
“你怕他做什麼?反正你刀劍砍之不死,根本不必怕葉小釵!”談無慾更加憤怒。
蔭屍人一副自得之態,道:“就算他砍不死我,我也不想招惹他,大家站在同一陣線,就互相不佔便宜,扯平。”
談無慾氣得全身發抖,恨恨地一甩袖,大步迴轉無慾天。
烈火坑的火焰滾燙着,一切景物都在熱氣下扭曲變形。葉小釵擡手拭去臉上的汗水,望着半駝廢的石像。
許久未曾謀面,半駝廢卻一點都沒有改變,神情依然嚴峻。石像內的人,能知道外面的動靜嗎?
葉小釵輕輕抱起石像,像是怕摔着、晃着師父一般,恭謹地將半駝廢運出了烈火坑。
他一路不停,將石像搬離此山,直到另一個荒郊。此地人煙罕至,只有一片片的密林,以及垂覆在山壁上的花藤。遠處山泉濺濺,近處鳥鳴蟬噪,雖然野地無人,卻自有閒情逸趣。
葉小釵將石像帶入山洞之中,不多久,洞內傳出一陣輕柔的聲音:
“你要將半駝廢藏在此地?”
靜了一會兒,那聲音又道:“也罷,依你吧!想不到風雨坪之戰,會出現這種結果。所幸你並未出手,若是將你捲入紅塵,真真教我於心不安。”
想當然爾,葉小釵不能回答。洞中之人又道:
“我擔心你行蹤暴露。你去過風雨坪,是瞞不過他的雙眼的……唉!以後要更加小心,千萬不要冒險了,好嗎?”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對葉小釵的關心,真心流露。靜了片刻,那聲音道:
“……她沒有到現場?……她料定了你會去,因此應該也會到場,以求見你一面。蕭竹盈居然沒去,必是出事了,你不擔心嗎?”
山洞內,再也沒有聲音了。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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