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人聲鼎沸的瞬間,簡易的行軍帳篷被掀翻敞開了,駱驚風靜靜地矗立在了衆目睽睽之下。
就在帳篷被掀起的那一刻,胖子似乎看到了救星,一個箭步奔逃,一頭鑽進了圍攏着的士卒中間,連伸頭的動作都沒有了。
“大膽狂徒,竟敢夜闖軍營,來人給我拿下。”
爲首的督尉喝令而下。
火把搖動着,手持長矛的士卒驚懼地向着中心慢慢地圍攏着。
哈哈!
一聲大笑。
所有圍攏而上的士卒,霎時間停止了前行,直接站到了原地。
仰頭笑完之後,駱驚風雙手交叉剛要拉着披風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穿着完全是銅馬聯盟的兵服。
一個大膽的念想,就在他雙手環抱的瞬間浮現在了腦際。
他搖搖擺擺地轉着身子,迷迷糊糊的樣子,在確信找到爲首督尉站着的方向時,這才雙腿一分站定了腳步。
“黑天半夜的,我就是喝點酒出來溜達溜達,用得着如此的大動干戈嘛!不會是又受到什麼人瞎擺置了吧!”
他繼續着酒後的假象,卻偷眼四處尋找着破了肚子的那個人。但那個人倒是沒有找到,卻看到了胖子手捂着半個嘴巴,正在和督尉交頭接耳着。
這一看,讓駱驚風直接放棄了剛剛纔形成的念想和計劃,但站着的樣子更威武了。
“不用仔細想了,剛纔我是鬧着玩的,根本就沒喝酒,也不是你們的人,這衣服就是從你們士卒身上拔下來的。”
他說話時,不帶一點地停頓。
唷哈哈!
一陣怪怪的大笑。
“還真是夠爽快,夠有膽識的。”
爲首的督尉被駱驚風大無畏的樣子,惹得親和了起來,也放鬆了一下,沒有之前包圍時那麼緊張了。
“也不是我爽快,你看你們這麼多人,我就是再厲害,也無法與你們抗衡呀!再說了,我也沒有犯下什麼滔天罪行,有什麼可畏懼的。”
駱驚風大大方方地一說完,又開始了伸着脖頸掃視着圍攏的士卒。看來,集合在大帳篷前的所有士卒,被趕在土坡四周。少說,至少有幾萬人沒有睡覺,而是手持兵器,睏乏地站在了這裡。
“既然你知道沒有能力在這裡耍混,那你到我們兵營裡來幹什麼?不會是武信侯派來的奸細吧!”
“武信侯我沒見過,但是,我見過銅馬聯盟的總盟統帥,不過,也就是一面之交後的約定。”
“你不會在這裡瞎扯吧!”
“我沒必要擺置那些沒用的,不信你可以等着天亮,總盟統帥來了以後,不就全部明白清楚了嘛?”
“你當我是傻子,就想這麼簡單的放過你?”
爲首的督尉帶着很輕蔑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一眼駱驚風,又偏着頭對着胖子問了一句。
“就是他殺了和你一起的人吧?”
胖子望了一眼駱驚風,急急收回視線的一剎那,對着爲首的督尉堅定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搭話。
爲首的督尉確信以後,瞅着駱驚風開始了大聲喊話。
“不管你跟誰有過交情,但是,你在兵營裡行兇。而且殺死的還是我們的友軍同盟的人,不殺你,難以向右軍同盟交代。”
他這時候的說話是很堅定,很洪亮,很決然的聲音。
“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要殺就動手,沒本事就老老實實的等着總盟統帥到了再說話。”
駱驚風也是提高了嗓門大聲喊說着。
“來人,給我直接拿下。”
就在爲首督尉生氣的喊令聲中,所有前排的士卒,手持着長矛宛如瘋了一樣,潮水般向着中心涌來。
唰。
白光一閃,掩日吞天須激盪開來。
啊!
“他是駱驚風,他是武信侯驍勇斬殺軍的人。”
一陣亂喊亂叫的剎那間,涌向土坡的所有士卒,停止了衝擊。站在了原地,只是傻愣着沒有任何動作了。
“你果真是駱驚風?”
爲首的督尉睜大了眼睛,但眼睛裡流露出來的多少還是夾雜着不大相信的眼神。
“是不是駱驚風不打緊,關鍵是今夜你們要不要活着是個問題。”
駱驚風揮動了一下掩日吞天須,卻邁開了步子,向着面前的督尉,疾走了幾步。
“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赤眉的人並非你們想象的那麼好。”
他一說完話的時候,直接對着胖子一陣沒有聲音的冷笑。
“赤眉的人與你沒一點關係,我只想確認你是不是駱驚風。”
這時候,爲首的督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威風之舉,更沒有一點目空一切的眼神了。
“我已經明確地告訴你了,沒有必要弄清我的身份。其實,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了要比知道了好得多,起碼能夠保住性命。”
駱驚風緩慢地說着,卻在注視着另一邊不斷閃亮的火光。但因爲太遠,就是看不清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駱驚風雖然我沒見過,但是也聽說過,他絕對不是你這樣的慫樣,至少也要有個校尉以上的樣子吧!”
爲首的督尉又是開始激閃着輕蔑卻又淡淡的一笑。
“哪你找他去呀!我又沒讓你非要相信。”
“你就是個胡扯的混混,老實跟我們說,你到底是從哪兒蹦出來的?而且,最好也交出你的同夥。”
“那有同夥之說,我就是剛剛被你們從這兵營帳篷裡揪出來的,你讓我從哪兒給你弄個同夥,唯一的一個就站在你的身邊。”
駱驚風嬉笑着,指了指他身邊的胖子,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不肖一顧的表情。
“好,既然你不說,那就是證明你只是個駱驚風的冒牌貨。來呀!給我直接亂箭射死。”
爲首的督尉說着,扭身一轉,直接走出了包圍圈。
唰。
白鬚劃空而過。
噼啪,一聲驚心巨響。
掩日吞天須纏住了剛剛回身要撤走的督尉腰際,駱驚風手臂一扯中,人影激閃着掠空而過。
撲通,摔倒在地。
“你也太不講信用了吧!咱們之間的話根本就沒有說完,你卻想溜之大吉嘛?”
駱驚風上前一步,剛要一腳踩上去的時候,耳邊卻是一陣雜亂的搭箭拉弓的聲音。擡頭極目的剎那間,那黑壓壓宛如烏雲般的利箭,已從更遠的包圍圈射來。
就在這一刻,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腦袋還在細想着如何逃離的瞬間,雙臂已經習慣性的揮動了起來。隨着越來越快的揮動,掩日吞天須瞬間形成了一輪巨大的圓暈,在火焰的飆射閃動下,宛若一頂泛着紅光的傘蓋。
駱驚風停息腦海尋思急速躍身而起,直接衝向了萬箭齊發的半空。一陣斗轉星移般的輪轉之後,被掩日吞天須帶動着飛出的長箭,失去了方向,相互激碰着到處亂飛飄落。
本來是一齊向着包圍圈中心區域發出的萬箭穿心,誰能想到,卻被駱驚風用掩日吞天須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萬箭凌冽而又盡數落進了,正在等待着看熱鬧的包圍圈的士卒中間。
哇,啊!
一陣亂喊亂叫的剎那間,包圍圈已經變成了相互踐踏,奔跑着潮水涌流了。
這一刻。
誰也沒有料想到會如此的驚心一變。
幾萬人的包圍陣勢,就在一批失去方向準頭的亂箭下,大亂了方寸。所有人譁然後撤着,誰不也顧不上誰了,別說督尉、校尉了,連驚聲而出的將軍的喊話,都掩埋在了沸騰的喊叫聲中。
之前發令亂箭射殺命令的那個督尉,還真是被幾十只長箭射死在了包圍圈的中心區域,一片血肉模糊的慘狀。
駱驚風揮臂掃蕩完最後一批冷箭之後,掠空激閃,落在了早已空空如也的大帳篷前,也就是集中士卒進行擂臺比武的地方。
不遠處,正是大亂的土坡之處。
銅馬聯盟兵營的佈局,完全與駱驚風安排佈置的中軍不一樣。並不是呈現着倒三角形,而是工工整整的四方行,中間完全是一個可以容納幾萬人的大場地。如果不是靠着掠空擊飛,憑着雙腿的丈量走到最大的帳篷前,那至少也需要幾個時辰。
第一次到達這裡的時候,看來只是從最外圍直接穿過的。那時候,駱驚風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空曠、遼闊。
“麻麻滴腿,這不是浪費地方嘛!”
駱驚風淡淡地罵了一句,繼續東張西望着,向着面前的營帳走去。其實,這時候,就根本沒有任何人影,似乎所有的站崗人員都被撤離了一樣。遠處是激喊着救命的亂囂,而這裡,則是寂靜得有些害怕的空無一人。
穿過一組唯一阻擋着繼續前行的木欄時,腳下似乎有些不一樣的花紋圖案,但並不是十分的清晰。
駱驚風雖然掃視了一眼,但並沒有細心思量,也沒有考慮有無用途,繼續着疾步前行。
他想乘着沒人,乘着大亂的士卒陣營而儘快深入營帳。其實,在他的心裡,也沒有想好進入後到底要幹什麼。
嘎吱,一聲。
駱驚風邁出的一腳,剛好踩在了一處暗紋上,雖然是一聲驚心的響聲,但是沒有出現任何動靜。當他警惕地一擡腳,剛要再次邁步的一剎那。
嘩啦。
腳下的地面猛然塌陷。
撲通,一聲。
眼前一片漆黑,駱驚風感覺到了自己,已經掉落在了暗洞中。憑直覺,這是一處極其深陷的暗洞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