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德莊,超豪華的大廳裡。
駱驚風雖然努力保持着鎮定、自然,但那從未見過,卻又十分晃眼的物件和傢什擺設,放蕩着極其誘人的光芒,彷彿在故意地吸引着他的眼珠,他的好奇心。
光頭佬憑藉王尋爲靠山,大肆搶掠,貪贓枉法,所積攢的財物,足以滿足整個小鎮三年的揮霍。
無數的金銀財寶,對於駱驚風來說,已沒有了概念之分,多到了不可計數。僅庫存的銀兩就讓人數不清數量,整個院子的建設,那就更是宏大超凡了,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驚歎和咂舌不已。
“我滴喲,這都到金鑾殿了。”
楚天梅仰着頭,站在大廳的中間,旋轉着身子。
紅光錚亮的柱子,流光溢彩的屏風,輕飄徐曼的紗帳,這些都是她未曾想過的樣子。
駱驚風雖然自裝鎮定,但掩飾不住對奢華的迷戀。
“驚風,我們搬進來住吧!”
楚天梅滿臉盪漾着羨慕的異彩,撫摸着紅色檀木的大圈椅,神往中,彷彿已經屬於了自己。
“你的建議不錯,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駱驚風坐上了放着錦繡墊子的圈椅中,輕輕地撫摸着扶手。
“但是,那是不可能滴。”
最後一個字,被他拖得很長,長到了楚天梅接上了話。
“那有什麼可能不可能的,光頭佬一夥樹倒猢猻散,而且,這又不是他家的祖宅。”
“你最後的一句屬於人話。”
切!
“我說的都是人話。”
楚天梅碎步跑過去,輕輕軟軟地在駱驚風肩上一拍。
“別掃興,我就是喜歡這個地兒。”
“我也喜歡,在座的可能都想享受一番。”
駱驚風側眼一瞅,卻又迅速地移目別處。
自從無意中碰到了楚天梅胸前那隆起的地方之後,每當四目一對的時候,他就能聽到突突直跳的心臟,更有一股無名的衝擊,全身開始燥熱難忍。
“這不就結了嘛!”
楚天梅也是躲避着駱驚風弱弱的目光,迅速離開了。
“光頭佬是個大大的混蛋加王八蛋,誰都知道,這不是他的祖宅,而是剝削掠奪的,正因爲如此,我們纔不能住呢!”
駱驚風說到最後的時候,放緩了語速,也壓低了聲音。卻極目張望,他在尋找着海天愁。
其實,他還是蠻想滿足楚天梅的想法,只是覺得不好向林致君交待。
“天愁,海天愁又躲哪兒了?”
“沒躲,我只是去了趟庫房。”
身影一閃。
海天愁站在了駱驚風面前。
“有吩咐嗎老大?”
“你和林致君商量了嗎?這院落怎麼處置呀!”
駱驚風調整了一下坐姿,一手撩動着紫色錦袍,悄悄的擺成了二郎腿。
“這個倒是沒商量,不過,按照她的性格,是不可能理會財產什麼的,就按老大您的想法處置吧。”
海天愁說着,舒服地坐在了沒有墊子的圈椅中。
“憑什麼和她商量,和她爹一個貨色。”
楚天梅鼻子裡噴着怒氣。
只要是一提到光頭佬,哪怕是他女兒林致君,她總是要大喊大叫。也許殺爹孃的影印太深。
駱驚風望了一眼楚天梅,卻對着海天愁說話。
“我沒想好怎麼處置,但是,這些財產應該屬於大家的。”
哦!
海天愁驚愕失色。
“怎麼是大家的?”
“你不想想嗎,這宅子肯定不是光頭佬祖上的,憑他自己蓋這麼厲害的院落,恐怕要到猴年馬月了。突然就擁有了這樣的宮殿,不從廣大黎民百姓中豪奪,能有現在的樣子嗎,所以,屬於大家的。”
駱驚風不停地拍着扶手,也不停的抖動着二郎腿。
“那也不至於把院落給拆分了吧?”
海天愁臉上之前的驚愕還沒有消失,此時又多了一層。
“拆你個大頭鬼,這麼好的房子,誰拆我跟誰急。”
楚天梅大吵着,一偏頭,望着門外。
“沒人要拆,我只是說,這裡屬於民衆的,誰也不能單獨擁有。”
駱驚風看着楚天梅着急的樣子,做了個二次補充。
“不管,我們必須擁有。”
楚天梅跺着腳,撅着嘴,還擺動着全身。
“這樣吧。”
駱驚風擡頭又環望了一下整個屋子。
“把值錢的統統變賣,庫房的銀兩細軟盡數搬走,這個院落還是留給鄉紳吧,由他做主去。”
“誰敢分我家的房子!”
綠色身影一閃。
林致君把玩着蓮花球,走了進來。
“你終於出現了,你爹跑哪兒去了?”
楚天梅激憤地抓住了林致君的胳膊,怒目而視。
林致君一個猛推,從楚天梅頭上翻躍而過,落在了院子中間。
錚錚。
楚天梅抖動着紫霜斷玉劍,躍身而過。
落定的一剎那,閃劍刺出。
林致君扭腰騰空,激飛竄上,揚臂的瞬間,蓮花球拋到了半空。
嘭。
一聲爆響。
炸開的蓮花球,展現出了一朵耀眼的七色蓮花,那盛開的花瓣,如若雨後的彩虹,放射着奇異的光彩。
駱驚風從未見過此物,傻眼驚呆。
海天愁臉上驚悚一閃。
掠空騰起,揮拳砸向了旋轉着的蓮花。
啊!
一聲慘叫。
海天愁翻身落下。
他滿臉蒼白,一隻手上,鮮血正在噴灑,滴下。
林致君把玩的蓮花球看似簡單,實屬武器。當開啓機關,拋向天空的時候,它就是極爲凌厲的暗器。
“天愁,你又受傷了。”
恍然大悟的駱驚風伸手扶住的時候,纔看到蓮花球的厲害。
海天愁的手背上皮開肉綻,白骨悚然。
楚天梅轉身,直直地對着林致君,一副還要拼命的樣子。
林致君卻瞪着眼睛,收住了蓮花球,但眼睛裡射出了怒光,而且是那種極爲憤怒的光。
駱驚風緊鎖着眉頭,盯着海天愁的手背,生氣和傷神涌上了心頭。
他開始後悔了,一直以爲兩個小女孩掀不起大浪來,大不了就是一陣脣槍舌戰。那知道沒有及時制止,而引出了這麼大的危險。
“我說駱老大,雖然我一再表明與我爹是水火不容,但也沒有說不顧於我家的財產,你也太欺負人了吧!”
林致君白了一眼楚天梅,移目盯着駱驚風,沒一點追悔的意思。
“欺負人之說一點都不成立,你家的財產怎麼來的,你比誰都清楚,至於如何處置,我們也只是在商量而已,並沒有非要那樣做。”
駱驚風扶着海天愁坐進了圈椅中,又目視着大家安靜了下來。
嗯!
“這話聽來還有點人樣。”
林致君點了下頭,臉色好看了許多。
“誰不是人樣了,你個小屁孩就是不會說話。”
楚天梅又站了起來,雙手還叉在了腰上。
“誰是小屁孩?滿嘴噴糞。”
豁一下。
林致君也站了起來。
啪。
“你們能安靜一下嘛!”
駱驚風拍着桌子,顯得非常震怒。
因爲她倆的不合,也因爲怕誤傷了無辜,海天愁捨身相救,楚天梅理應有所收斂。而林致君明知道蓮花球非一般的武器,卻大打出手,差點傷及性命。
想到此。
駱驚風帶着輕輕的憂傷。
“有什麼事,你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說,我們既然能走到一起,那就是緣分,有緣分就得珍惜。因爲你倆的衝動,讓天愁受傷。也因爲你們不相讓,差點釀成大禍,你倆到底想幹什麼。”
他沉聲而又急促,脖子上的喉結極速地上下滑動着。
靜,靜得寂寞。
楚天梅黯然失神地撫着胸前的長髮,她爲海天愁默默地祈禱着。
林致君一臉淨色,低沉着腦袋,爲自己一時的衝動,懊悔莫及。
這一刻。
她們才得以認真的思考,也纔有了前後反思的過程。
駱驚風擡頭,轉着方向看了看兩人。
“這家院落本來就是林致君的,至於怎麼來的,是她爹的事,我們不能把這個錯記到她的頭上。至於府內細軟,我倒是有……”
“我明白,全部劃歸爲我們行動的餉銀。”
林致君打斷駱驚風的話,斬釘切鐵地表態。
嚯!
“我已經有一個蛔蟲了,這怎麼又多了一條。”
駱驚風想起了海天愁,又開始張望着,他擔心他的手背。
“不用找了,他給手上藥去了。”
林致君偷偷地看了看楚天梅。
“那就是說,你同意了我的意見,你家的所有銀兩全部歸咱們統一管理了。”
“事本來就是這樣的,不用我同意,我只是想留着這個院落。”
林致君緩緩地低下了頭,額上飄下了一縷劉海。
“你金銀財寶都不要了,要這個空院子有什麼用。”
楚天梅靜靜地望着林致君,好像預感到了什麼。
“我娘就是去世在這裡的,所以我……”
林致君哽咽着,沒有說完後面的話。
呃!
“我們都不知道,對不起。”
楚天梅慢騰騰地走到了林致君身邊,伸着的手按了幾次,最終還是搭在了她的肩上。
也許一個輕撫,一次真切的注視,都是消除誤會的良藥。
林致君回頭的一剎那,眼睛裡閃動着淚花。
她也在傷心難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