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女的悲哀(上)

靜,接下來居然是死一般的寂靜!樹葉不再顫動,房也不在流通,時間如同靜止般,一切猶如被定格一般!

徐菲的心中一陣慌亂,眼前更是如同瞬間轉移一般,她看見慕天行的倒影在眼前一晃而過,就像殘存在記憶中最後的畫面,他用寧靜悲傷的表情望着自己,嘴脣微啓,似乎想說什麼,她卻一點也聽不見……這種焦急讓她不自主伸出雙手,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到……

眼前不停的有東西掠過,終於……

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幢白色的別墅,很乾淨,屢屢陽光透過玻璃反射到外面。玻璃窗上映出徐菲蒼白的臉。這裡究竟是哪?她伸出雙手,心陡然一沉,雖然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但卻沒有任何感覺!她死勁掐了自己一把,正如她所料,完全沒有疼痛的感覺。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神經包括五感都被對方控制着……

她環視着四周,完全是一個陌生的地方,白色別墅的造型有些仿古,但卻透着說不出的怪異。眼看四周沒人,站在門口的徐菲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這麼進去,會不會有人控告她私闖民宅?

她推開門正準備進去時,卻聽見院子裡傳來隱隱爭執的聲音。循聲望去,徐菲看見一個年輕的少婦,她盤着頭髮,心形小臉,一雙杏眼微微上挑,形成完美的鳳形。她體態婀娜有致,一身緊身的仿旗袍款式的藍色晚禮穿在她身上分外照人!徐菲大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心中卻有些忐忑,這究竟是人是鬼!簡直都漂亮得不像糧食了!徐菲猛地又瞥了那女人一眼,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個人她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

不過更吸引徐菲注意的則是那女人壓抑的哭聲,她注意到女人懷中還有一個哇哇亂嚎的嬰兒,而一個上了年紀地女人則正奮力搶奪這個嬰兒,旁邊還有一個農村婦女打扮的女子一臉怯怯的看着她們。嚇得臉色有些發白。

徐菲好奇的朝那邊看去。

“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的孩子送走,她才兩個多月啊!又是早產兒,送到鄉下會養不活的!”少婦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聲音如同被擴音器無限放大一般,毫無心裡準備的徐菲渾身一震,接着趕緊捂住耳朵。

只聽那個女人繼續說道:“媽!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晶晶長得不漂亮,但畢竟是他的孩子啊!你放心。他會好好疼晶晶地!”

另外一個尖銳的聲音冷酷無情的說道:“他會嗎?你只爲家裡添了個女娃也就罷了,偏巧還是一殘疾!你說我那女婿能接受,他如果不接受,咱孃兒倆外加這怪種就要被扔大街喝西北風去了!”

“媽,媽――晶晶不是殘疾,她只是,只是眼睛裡面有顆痣而已,你看,我。我不是也有嗎?”少婦緊張張開雙手想去擁抱自己的孩子,卻被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死死攔住。

“你傻啊!你忘了那個男人說什麼了嗎?晶晶,你的晶晶是煞星,她會剋死咱們的!你知道嗎?你那顆痣就長得不是地方,你不知道,你婆婆是多麼不好伺候的主,你忍氣吞聲這麼多年。現在爲了個女娃斷送,你甘心嗎?要不是你男人沉迷在你的美色之中,我們還在那窮鄉下待着呢!”

“媽――可我也不能把晶晶交給一個保姆啊!再說……再說我男人馬上就要回了!你讓我上哪給他在變一個孩子出來!”女人哭着說道。

“傻閨女,媽早就替你想好了!幾天前,媽上孤兒院給你物色了一個。比這醜丫頭大一個月,那張小臉長得一個叫人疼哦!水汪汪地兩圓眼睛,看到我時,滴溜溜的轉哦!媽當場就替你相中了!那簡直和你小時候一個樣,可逗人疼哦!”老女人寬慰的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順手將襁褓中的嬰兒遞給身後一臉怯怯的女人……

徐菲的耳邊傳來女人哭天搶地地呼號聲,可孩子還是被送走了!那個一臉怯怯的女人有緊緊抱着懷中的嬰兒,飛快的離開,像是生怕她們反悔一般……

那個嬰兒是誰?徐菲怒視着活生生拆散一對母女的老太婆。

又用同情地目光看了看一身華麗的美婦,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記起她是誰了!!那日在無數閃光燈下。黑色的房車緩緩的駛過酒店。一雙修長的美腿從車內斜擺出來,在杜伯伯溫柔的攙扶中出來的女人!天啊!她是杜嫣然的媽媽――翁婕!

徐菲驚駭的張了張嘴巴。這樣看來,莫非嫣然不是杜伯伯地親生女兒!?

就在徐菲沉思的瞬間,眼前早已斗轉星移,昔日的白色別墅早已賣掉了,杜家變得更加有錢,仿古的樓亭早已變成正宗歐式洋園,花團錦簇之中,有架原木地鞦韆架,這裡充滿着歡歌笑語,男人渾厚地笑聲,女人細細叮嚀的聲音以及小女孩天真浪漫地童言,一切都是那麼祥和。女人看着小女孩天使般的容顏,打心底的笑了出來,似乎早已忘記當年那個被自己遺棄的女孩……而這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花園外面,有個頂着亂草窩似的頭髮的小野孩子,眼底流露出的渴望,他渾身髒兮兮的,穿得猶如乞丐一般,手肘上還流着血,幾乎分辨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他拼命用手抓着頭髮,他頭上長滿了一顆顆水泡似的黃豆豆,看上去糾結猙獰。這時,整理花圃的園丁看見那孩子,生氣的揮動着大剪刀趕人,那孩子倔強的瞪了園丁一眼,人高馬大的園丁竟然被嚇了個四腳朝天,他是真的被嚇到了,那屁大點的孩子竟然長着一雙貓妖般的眼睛,右眼的瞳仁竟然是銀灰色的,偶且細如新月,其透明程度也絕不是人類所有,倒有幾分像――貓妖!

孩子被園丁的尖叫聲嚇壞了,她記起母親的話,千萬不要上這家來,這家裡養着惡犬,會咬傷她的!上次母親來這裡的時候就被那兇惡的狗狗咬了!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回家,等待她的,是坑坑窪窪的木桌上,擺着的兩盤不見油葷的素菜。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腦海中不由想起那個漂亮房子裡飄出的香味,那是她這輩子也沒聞到過的香味啊!她肚子餓得咕咕叫起來,她輕嘆了一口氣,知道她們母女倆的晚飯只可能是這些了。母親正蹲在地上盛飯,她滿頭花白的頭髮,胸前還圍着條油跡斑斑的破圍裙,肩上還有些斷髮,孩子突然意識到家裡是何其貧困!她也好希望自己的母親像那個大院子的女人,高貴漂亮,會用柔白纖細的手指爲自己的孩子彈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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