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月皇宮。
養心殿內,月長空躺在華美龍牀上,身上蓋着厚厚錦被。清癯的臉上一片蒼白,臉頰已經明顯瘦的凹陷進去。
他躺在牀上,緊閉着雙眸,外呼吸完全斷絕。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死屍。
皇后等衆多妃子圍在周圍,各個臉帶戚容。其他太監侍女,也各個神色凝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月天信、月天益、月輕雲三個人站在最前列,僅在國師月觀山身後。其他皇子、王爺都在他們身後。朝廷的一些重臣,則站在更後面一些。
在另一邊,月輕雪安靜站在牀邊,神色清冷淡漠,沒有任何悲色。月輕雨在她身側,明眸目光如劍,不住是在衆人臉上梭巡。
因爲兩姐妹的緣故,大殿本就沉悶的氣氛更見壓抑。
月輕雪雖是護國劍主,在皇族中排位也進入不了前二十名。皇位更是絕不可能傳給她。可她身後站着高正陽,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又有哪個敢無視這位。
若是其他強者,哪怕是道門的陸九淵,衆人也不會這麼忌憚。畢竟,陸九淵還是講道理的人,也遵守各國的規矩。
高正陽卻不同,這人從來不講理,也不講規則。稍有不順意,就直接掀桌子殺人。不信邪的人,都被他弄死了。這其中就包括火國皇帝火天烈。
直到現在,火國還沒能選出新皇帝,火國上下亂成了一鍋粥。這都是高正陽乾的好事。
所有人都在害怕一件事,就是高正陽突然冒出來支持月輕雪做皇帝。那就麻煩了。
衆人自然不能同意讓月輕雪當皇帝,首先她這個人性格就不適合當皇帝,能力上也有問題。而且,月輕雪當皇帝了,那高正陽豈不是成了月國太上皇。
月國是月家人的月國。誰都無法容忍外人插手月國的事。所以,衆人忌憚月輕雪的同時,對她也是特別敵視。
偏偏還沒人敢直接說出來,但那種無形的敵意,卻是無法掩飾的。
月輕雪對衆人的心思瞭如指掌。卻不想多說什麼。一羣碌碌庸人,不值得浪費精神。
到是月輕雨才進入九階,戰意高昂,對衆人的敵視很氣憤,表現的也有些囂張。
大天師張九鶴的到來,打破了大殿的沉默。他鶴髮童顏,手持青竹杖,一派仙風道骨。他也是道門中少有專攻醫術的聖手,醫術造詣冠絕天下。是世間最負盛名的神醫。
月長空被刺後,用盡了靈藥,可傷勢還是一天比一天重。無奈之下,月國皇族只能向道門求助。
張九鶴也是日夜兼程,今天才趕到了月神都。
國師月觀山迎上去簡單客套了兩句,張九鶴擺手道:“病人要緊,先看病人再說。”
月觀山急忙引着張九鶴到了牀邊,請張九鶴先把脈。
武功到達九階後,都能以神識自觀,可以說無所不察。身體上的任何變化,都瞞不過本人。但一些奇異的傷病,也是九階強者無法自愈的。
月長空就是被刺客重傷,刺客留在他體內的奇異陰毒力量,不斷蠶食着他精血神魂,消耗他的生命力。
國師月觀山用盡各種辦法,也無法逆轉他的傷勢。只能把希望都放在張九鶴身上。
張九鶴把了一會脈,一雙白眉緊蹙,對月觀山道:“這種幽冥之力和陛下神魂糾纏在一起,已經化成整體,很麻煩……”
月觀山心裡一沉,張九鶴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也沒什麼好辦法。若是張九鶴都無能爲力,情況就糟了。
“天師,陛下體內的幽冥之力到底是什麼,有什麼辦法能夠剋制麼?”
月觀山問道。
張九鶴搖頭,“這種幽冥之力幽深詭異,人界是沒有的。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魔族皇族中幽冥影龍劍意。”
“幽冥影龍劍意?”月觀山道:“還請天師爲我解惑。”
張九鶴嘆口氣,“魔界深處有是無盡幽冥虛空,在幽冥虛空中有一種似虛似幻的影龍,大多數時候影龍都無形無色,無法被任何生命發現。當它現身的時候,也只有一條虛影。可它秉承幽冥之力而生,力量強大之極。
可以說是魔界最強大神祇之一。魔族皇族不知用什麼手段,得到了影龍傳承,創立了幽冥影龍劍。自此,魔族皇族中就有了影龍一脈,專修此法。上個紀元,幽冥影龍威名赫赫,是天下間最可怕的刺客……”
道門傳承深厚,對魔族也頗爲了解。張九鶴又是陸九淵的師兄,博學廣聞,對幽冥影龍劍的來歷頗爲清楚。
“難道就沒辦法剋制了?”月觀山有些激動的問道。
天地間萬物相生相剋,任何力量都會有剋制的辦法。幽冥影龍劍再強,也一定有辦法驅除。
張九鶴有些無奈,但他也能理解月觀山。躺在牀上的畢竟是一國的皇帝,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了意外,整個月國都會受到重大影響。
他想了下道:“幽冥之力飄渺晦澀,但也有許多力量能剋制。譬如至陽至剛之法,譬如純陽之力等等。但有個問題是,出手的刺客明顯是聖階強者,一道劍意滲透到陛下神魂核心。再無法以外力驅除。”
月長空到底還是修爲太弱了,縱然有護國神器,也沒能擋住刺客的劍意。而且他完全爲對方劍意所懾,神魂被劍意滲透。歸根結底,是他自己意志薄弱沒能扛住。
這種傷勢,外人是幫不上忙的。
月觀山也有些絕望了,他用神識對張九鶴詢問道:“還有多長時間?”
“至多一個月。”張九鶴道:“還是儘快安排好後面的事吧。”
一個月的時間,說起來到是足夠從容安排後事。月觀山心裡悲涼,卻只能接受現實。既然治不好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排好皇位傳承。
他親自把張九鶴送到天靈宮休息,安排好各種事情後,纔再次回到養心殿。
月觀山對衆多皇妃、皇子、大臣說道:“你們先退下,皇后,天信、天益、輕雲、輕雪、輕雨留下。”
衆多皇子王爺都很不情願,幾個皇妃更是忍不住抗議。大殿裡一下嘈雜起來。
“都出去。”月觀山臉一沉,厲聲喝道。他氣勢勃發,喝聲直透衆人神魂。
一時間,衆人都是駭然失聲。月觀山做了兩百多年國師,聲望崇高,也沒人敢真和他硬抗。衆人遲疑了一下,都乖乖的快步退出大殿。
月觀山目光掃過衆人,叮囑道:“我叫醒陛下,你們不要亂說話。”
說着,他運指如風,在月長空身上連點了一百零八指。通過不同穴竅的刺激,激發了月長空沉眠的元氣。
月長空長長呼了口氣,睜開了眼睛。他微微側頭看了眼皇后和自己的幾個子女。只有這幾個人在場,他的神色不禁一變。高聲對月觀山道:“朕要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