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細細的冰晶打着旋兒,很寫意般地在晶瑩的寒冰上舞動,不去計較那徹骨的嚴寒,不去理會那單調的色彩,如此專一,如此的輕巧,如情人凝視的雙眸,又如在微風中散亂的點點發絲,總能在最簡單的極致裡觸動心絃。
寒冰澄淨,純粹,平滑且細膩,雖是冰冷無比,卻自有一份溫柔之意,無法觸摸,無法感覺,但這品味,是在心中最深處,縱使天荒地老,此心如一。
寒冰裡面,封印着的,便是端木羽此次以冰凝法煉就的劍器,沒有火煉法那般轟動,那般飛揚張狂恣意,只是很安靜很安靜地躺着,如同一具安詳的屍體,沒有喜悅,沒有憤怒,沒有怨憤,沒有哀傷,生與死的距離居然也可以這麼近,近到在一個位置交互融合!再沒有界限!
這一柄劍器,和端木羽簡直是一模一樣,才一出世,便要看透世情,以冰冷的劍鋒,行走於這紛紛擾擾的世間。
“吾之思緒,吾之喜悲,吾之傷痛,盡皆與汝同在,端木蕭蕭,凌空飛羽,昔日芳華,今可安在?吾已沉淪久矣,汝之音容,日漸模糊,覓汝千百世,不能回首,此心已老,此身已傷,此影孤零,不見當年明月,此刻情已成殤!今以吾之思念,鑄劍一柄,願吾身即汝身,此劍化汝魂!求得千古夢,一夢不復醒!”
寒冰一側,端木羽右手輕撫寒冰,口中輕輕自語道,目光之中,是無盡的憂傷,而隨着他的話語落下,那原本平滑細膩的寒冰頓時出現了一道道裂紋,並逐漸擴大,最終全部化爲無數的細小冰晶,在那柄劍器周圍盤旋飛舞,像是極富靈性!
端木羽探手拂過,那無數冰晶竟是如同水波一般盪漾開來,隨即盤旋着盡數沒入那柄劍器之中。
不需要任何劍訣,那柄劍器就已經來到端木羽手掌之中,這劍器雖是用冰凝法煉製出來,又吸收了那麼多的冰晶,但整體卻是呈現赤紅色,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火紅色的羽毛,尤其讓人驚歎的是,那劍鋒之中,流光閃動,似乎隱約有一道影子在不斷飛舞,這影子仔細看的話,竟是一隻火紅色的鳳凰虛影!
仔細凝視了這柄劍器許久,端木羽最終是微微一嘆,將此劍命名爲飛羽,這並非來源於他的名字,事實上,他這端木羽的名字也是另有淵源,謹唯憂思而已!
劍鞘早已準備好,是以一頭赤目火斑牛的背皮製作而成,同樣是赤紅如火,與飛羽劍相得益彰,渾然一體。
細細將這飛羽劍摩挲良久,也不見任何動作,此劍便已然一聲輕嘯,自動飛回劍鞘之中,僅此一點,便足令天下間的無數劍器黯然失色!
將飛羽劍置於懷中,端木羽轉身就毫不猶豫地離開這處暫時避難之所,順着那處裂口,向上攀援行去。
那裂口足足有兩百餘丈深,上面應該是一條巨大的瀑布,這裂口則是隱藏於這瀑布之下,否則應該很容易被人發覺。
從那裂口中攀援而出,果然入耳就是巨大的轟鳴聲,背後就是懸崖,前方是一處寬大的水簾,四周靈氣充裕,竟是一個極好的修行之所。
端木羽此時正要走出這瀑布之後,忽然心有所覺,身形一閃,沒入瀑布旁邊的一塊巨石之後,隨後悄然向着外面望去,這一望之下,卻不由暗自苦笑,怪不得此地靈氣如此濃厚,原來這裡竟是一個修行宗門的山門所在。
只見在數百丈外的瀑布水潭邊,正有二十餘個年齡大小不一的男女正在打坐調息,他們皆是穿着青色的寬大長袍,修爲從藏鋒境界到洞玄境界不一而足,但最令端木羽感到有點麻煩的是,在這水潭上方的一塊巨大岩石上,竟是有一條通體呈淡金色,頭上生着一支獨角的金色巨蟒盤踞在那裡,也跟着在吐息。
這金色巨蟒的一雙巨目完全呈現耀金色,毫無疑問,這已經是相當於星蘊境界修行者的金目級妖獸,而且還是被這門派所豢養的,僅從此點來看,這個修行門派縱使不如那三大宗門強大,也是非常不錯的,至少要比上上下下不到十幾人的浮雲山興旺多了!
眼見這種情形,端木羽自然不能再這麼施施然地走出去,連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只怕也是不能,因爲這個修行宗門明顯是將護派大陣開啓着的,只看天空中那閃耀着的淡淡光點便可知道,如此一來,憑着他的實力,絕對闖不出去。
至於說和這門派中人講清楚緣由,那更是荒謬,須知,一個修行宗門,對於山門是極爲看重的,但有擅闖者,一律殺無赦,沒有道理可講,便是一向與人爲善的浮雲山,都是這個規矩!
不得已,端木羽只好退了回去,另外再想辦法。
在裂口下方等候了一日,待到天黑,端木羽就重新鑽了出來,他準備好好探查一番,實在不行,就抓個這未知宗門的弟子,將其打暈扔在這裂口之下,然後再借助對方的身份矇混出去,只要出來山門,就自可無憂。
再次來到那瀑布下,端木羽就發現那條實力驚人的金色巨蟒已經不知去向,這倒是個好消息,不然一不小心,就要被看穿。
而這修行門派的山門無疑是非常巨大,從那護派大陣的規模來推算,至少是要籠罩住方圓三百里,而且這門派中的門人弟子也應該是頗多。
趁着夜色,端木羽先是爬上一處極其偏僻的孤峰,這裡剛好能夠將這範圍寬廣的山門給一覽無餘,仔細觀察一番,他首先確定了這門派中天地靈氣的中心漩渦所在,通常來講,這種靈氣漩渦,都是門派中的長老掌門等實力較高者日常居住修煉之所。
而這裡的天地靈氣漩渦則是位於正北方向的一座高峰,距離端木羽所在的位置足足有一百餘里,這倒是不錯,至少不用擔心被那些實力強大的修行者看穿。
除了靈氣的主漩渦,這山門之中還有三處靈氣較弱的副漩渦,比如他藏身的那處瀑布,便是其中一個,而在這三處靈氣副漩渦附近,都是有着點點燈火,想來這裡居住的,就都是這門派中的弟子了。
若他所料不差,這三處漩渦應該就是代表着這門派的三個分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