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這時候還不忘誇相公

寒老頭對這個新收的小弟子倒是十分喜歡,聽她說的好像有道理,正好他吵的也沒甚麼意思,於是哼了一聲,揪揪鬍子,坐到太師椅上,架起腿看着,鳳卿卿上前拱手,落落大方:“大家請坐,給客人上茶。”

姚涅看在眼中,使了個眼色,他的弟子便上前迅速打掃了廳中,重又設了座。

鳳卿卿見衆人都入了座,這才朗聲道:“今日乃寒天門清理門戶,之所以沒有阻止辛痕守邀請各位,也是想請各位做個見證……畢竟辛痕守把持寒天門十幾年,江湖上也頗結交了幾個朋友。這辛賊老奸巨滑,極擅裝腔做勢,連家師也被他矇蔽,何況是諸位。”

辛痕守大怒,猛然撐起身子便欲站起大罵,斜刺裡一個酒杯飛了過來,重重撞在他腦門上,登時便擊得他重又倒地,姚涅就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足尖一挑,便消了他落地的聲音,悠然擡頭,慕容昶含笑向他點頭示謝……他會讓這種過氣老賊影響自家小貓的風光?哼!門兒都沒有!

他繼續負手站在一旁,鳳卿卿亦是一本正經,“寒天門有這般賊子,實乃不幸。幸好家師無恙,乃不幸中的大幸。”

說完了客套話,她這才把事情細說了一遍,只隱去了治蠱的細節。不止衆門派,連同寒天門人也有許多聽的恍然大悟。鳳卿卿隨即擺手,弟子便送上一干紙卷,這些是辛痕守與蠱門、殺手門等見不得光的組織來往的協議,其中與蠱門的協議中說的清清楚楚,蠱門借出蠱王,助他拿到寒天門,而與之交換,他則協助蠱門在各門派安插人手,以圖逐步蠶食各派,重興於江湖。

那葛衫老者本來滿臉悻悻,卻越看越是面如土色,猛然站起,衝向辛痕守,早被寒江雪的人擋住,他便隔着衆人向辛痕守道:“好你個辛老賊!你遣去我派的朱如苟,是不是蠱門中人!是不是!”

被他這一言提醒,在座的幾個門派也都剔然心驚,辛痕守邀請的本就是與他相熟的門派,這幾年他以各種理由,着實塞了不少人加入各派,一時間人人心驚,紛紛怒罵。

鳳卿卿使了個眼色,慕容昶心領神會,彈指解了辛痕守的穴道,辛痕守連番受挫,早已經跡近崩潰,一埃能發聲,立刻便怒喝道:“就是老子又怎樣!用的着老子就狗一樣阿諛奉承,用不着了就落井下石!你們也不是甚麼好東西!老子告訴你們,你們門中早已經處處是蠱人人中蠱,不出幾日,就會死的死,瘋的瘋!”

很好!就這樣……把仇恨值拉的更滿一點……鳳卿卿站在臺上,也不阻止,姚涅更是奸滑過人,不動聲色的帶開諸弟子,於是衆門派撲上去一頓羣毆,辛痕守被打的破布一般,直是怒極:“老子絕不會告訴你們的!你們就等死吧!”

鳳卿卿看情緒調動的差不多了,這才輕咳一聲,含笑道:“諸位!諸位不要擔心,也不必理會那辛賊叫囂,聽我一言……那契約書後面,附了一張名錄,那種寫法雖然有些詭異,但幸好我相公昨夜已經猜出,乃是寫字的一邊,左右上下交替……諸位可以認認看,一來人數不多,二來,辛痕守行事十分謹慎,他既然還未做上門主,那些人也尚未行動,一切都還來的及。”

她的相公?這種時候還不忘記誇相公……

姚涅斜瞥了慕容昶一眼,後者神情閒雅,儀態瀟灑,站在一衆浮燥焦慮的人羣之中,竟宛如芝蘭玉樹一般。這莫晗人品風度,倒果然不負傳言。他再看了鳳卿卿一眼,對她之後的安排也能約略猜到,她先將此事公諸於從,然後處置了辛痕守,再爲諸派解決毒蠱問題……自今日之後,寒天門將成爲各派的恩人了。這丫頭,果然聰明的很!

姚涅忽然一凝眉,方纔那蠱王,好像已經被她燒了啊!難不成她還有隻蠱王?她與蠱門到底有何關係?否則又怎可能解去蠱王之毒?七狐狸瞬間就陰謀論了……

其實鳳卿卿偷留下蠱王,只有一個原因……這東西很難得,所以應該很貴,要說她那時就算到這一步,卻是真沒有……而在七狐狸眼中步步爲營的盤算,在她,其實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臨時起意,可架不住老天幫忙,仍舊大獲全勝……說白了,運氣這種東西,真是不服不行……

慕容昶體諒自家小貓趁機曬相公之心,於是上前一步,謙謙微笑:“這種文字我昨晚僥倖猜出,若諸位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幾位寫出來。”

衆門派都是大老粗,正看的焦頭爛額,頓時大喜過望:“多謝公子,不知公子……”

“在下莫晗。”

於是衆人道:“原來是莫大俠!久仰大名如雷貫耳……鳳門主原來竟是尊夫人,當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形勢一片大好,鳳卿卿笑眯眯瞧了幾眼,忽然想起一事,於是來回看了看,終於在姚涅腰間看到一個合用的,那是一枚九曲珠。所謂九曲珠,形狀便如一個薰球,只是乃玉製,上面有細小的孔洞。於是鳳卿卿向他招手,姚涅挑眉,卻順從的走了過去,她咬耳朵道:“狐師兄,幫我個忙……”

七狐狸:“什麼忙?”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叫錯的鳳卿卿眨巴眨巴眼:“你這個球能不能借我用下?”

七狐狸沉默了一下,默默解下送上,鳳卿卿拎在手中把玩,趁機把蠱王移了進去。看下面慕容昶已經把名錄寫就,而各門派正羣情沸騰,生吃了辛痕守的心都有了……等到終於安靜下來,鳳卿卿才道:“諸位不必擔心,既有名錄,諸位自然可以有的放矢。若懷疑哪位弟子沾染了蠱毒,可以帶來寒天門驗看……不瞞諸位說,家師之所以身中蠱王之後仍能毫髮無損,正是得益於我七狐……咳,我家七哥的家傳之寶。”她將九曲珠高高舉起:“有此寶在,連蠱王都不能傷身,何況區區蠱毒,諸位放心就是。”

衆人一喜,然後便有人道:“姚大俠,這究竟是何物?”

姚涅輕咳一聲。他這下是真的看不懂了,她這分明是往他手上送人情,而且是個天大的人情……難不成她真的無意這門主之位?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枉做小人了……

鳳卿卿心說誰說的,風光可以有,但操心費力必須有替罪羊啊……我可是個真小人!然後她雙眼亮亮的叫:“七哥?”

姚涅只得上前一步:“劉掌門,這是我家傳之物,名喚……鳳來珠,據說其中有上古神鳥鳳凰之淚,所以百邪不侵,極有神效……”

這是調-戲吧?甚麼鳳來珠,鳳凰之淚……慕容昶微微凝眉,瞥了自家小貓一眼,鳳卿卿正因爲算計到了某隻狐狸而得意,感覺到他的目光,立刻彎着一對小月牙眼沒心沒肺衝他笑。慕容昶瞬間就心平氣和了……

餘下的事情,被鳳卿卿順理成章丟給了姚涅。

此事牽連甚廣,勢必要給各門派一個交待,於是首惡辛痕守伏誅,從犯張芒從被寒老頭廢去武功逐出師門,因蠱屈從的刀昧單被寒老頭責令面壁三年……這幾人的徒子徒孫,亦分別處置……寒老頭十個弟子,寒江雪性情孤冷,溫良儒過於文雅,餘者或老實或莽撞,倒真是沒有理事之才,對姚涅主事也沒甚麼意見。

於是七狐狸姚涅被迫頂替了辛痕守,鎮日忙的腳不點地,而鳳卿卿做爲最拉風小師妹,則專門負責哄師父高興,順便學功夫……

等鳳卿卿再見到七狐狸時,已經是三日之後,她正練劍,便聽身後有人擊了擊掌:“我終於明白你那天是怎麼勝了辛痕守!”

鳳卿卿不在意的看看周圍的六月飛雪,隨口答,“你反射弧是有多長啊……”嘴裡說着,手上仍舊不停。

姚涅沒聽懂,卻也猜的到,不由得微微偏頭,看了幾招,又是一笑:“小師妹,你的性子,爲何要從這樣嚴謹的劍法練起?這不是事倍功半?”

鳳卿卿瞥了他一眼:“可是師父說這是最淺顯的入門劍法。”

姚涅失笑:“誠然是……可是師妹天姿過人,又天賦異稟,與我們這幹俗人怎能相同……縱是起步,也不必按部就班,要照我說,可以直接從落英繽紛劍法練起。”

他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手兒一長,輕輕鬆鬆搶過她手中木劍,腳下一錯,便施展開來。鳳卿卿武功不高,記性卻好,看了幾遍,便記了個差不多,而且這套劍法極之空靈曼妙,襯着他銀袍墨發,真真風姿如仙。

那邊姚涅已經施展完三遍,走了過來,把劍向她一拋,笑道:“記住了嗎?”

鳳卿卿手忙腳亂的接住,見他俊面含笑,美若好女,忍不住就八卦了一句:“吶個,七哥啊……張芒從被逐下山,你有沒有去送送?”

姚涅一怔:“這般惡人,我爲何要去送?”然後迅速回神,臉色登時就是一沉:“你連這個也知道?”他走上一步:“還有誰知道?”

難道是真的?七狐狸真的是吶個……舍貞啥救師?

鳳卿卿被嚇到了,迅速後退,姚涅本來就是想逗逗她,一見她這模樣,有意一揚手,鳳卿卿這兩天練劍已經成了習慣,擡手就還了一招,兩人對拆了數個會合,鳳卿卿也發現他是有意在陪她喂招,於是便趁勢將一套落英繽紛劍法施展開來,起初要靠他帶領才能連貫,但不數招,便已如行雲流水一般。

不一會兒一套劍法輕飄飄走完,鳳卿卿自覺得出奇順當,開開心心的笑出一口小白牙:“多謝七哥。”

“師妹不必客氣。”姚涅點點頭,看向院門口,慕容昶抱臂倚在那兒,早不知看了多久,一見他轉頭,這才走過來,似笑非笑:“多謝七哥。”

姚涅悠然道:“不必多禮……”見鳳卿卿立刻轉身抱着慕容昶的手臂,仰面看他,眼神亮亮的,那種自然而然的依戀愛慕簡直閃瞎人眼。姚涅忽然惡趣味發作,於是淡淡續道:“只不過,你似乎應該好好管教尊夫人,免得問出來的話……讓我實在沒辦法回答。”他拂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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