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前世因後世果

鳳卿卿這一次,才真的是大吃了一驚。

的確,雖然她跟天鳥之間生了誤會,可是小胖鳥是絕不會不理她的,她之所以與聞千里獨處,有恃無恐,一來當然是不得已,二來,也是將小胖鳥的力量算了進去。此時,小胖鳥就乖乖的躲在她們身後的樹叢中,她本想着一旦兩國之事畢,就可以藉助小胖鳥飛回京城,不想他竟知道?

聞千里輕輕伸出手,鳳卿卿急要躍起避開時,早被他輕輕握在手中,低頭看她,輕輕搖頭:“卿卿,不要對我動手。若要動手,縱是寒慎徒,也不是我的對手,你可信?”

鳳卿卿一下子咬緊了脣角,這話說的極是狂妄,可是,她莫名的信了。她不是沒想過拼命,可是巫女異能如果不能確定有效,武功也不是他的對手……如果註定拼不過,那隻能保全自己,徐圖後計罷!

她緩緩的擡起頭來,看着他。四目對視,她的眼神一點點變的平靜,聞千里微微一笑:“卿卿,我就是喜歡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嬌滴滴小鳥依人,可是,沒有甚麼事,真的能把你壓垮。極柔極韌,這纔是能與朕協理天下的皇后!”

什麼意思?鳳卿卿偏偏頭,平靜的道:“你想怎樣?”

聞千里微笑:“我說了,我只想讓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卿卿,你註定逃不了,所以又何必費力?我說過不會傷你,就一定不會傷你,你放心就是。”

鳳卿卿想了一下,點點頭,聞千里便坦然鬆了他手,從背後抽了一隻似簫非簫,略有彎曲的古怪樂器,湊脣吹奏,音色極是悅耳,不一時,天空黑壓壓的,竟有數只天鳥飛了過來,在他們上空盤旋來去,聞千里便拉了她手,輕輕躍上一隻,仍舊吹奏。

天鳥極有靈性,當初與他們相處的便似朋友,可是此時,卻好像是人類中了攝魂術之類,只是跟隨樂聲指引。看來必應居的人對於控制飛禽果然有獨得之秘,怪不得必應居向來擅長訊傳天下。鳳卿卿心中隱有所覺,然後眼睜睜的看着天鳥飛過大海,一直到了大約地宮的方向,這才落下地來。

聞千里將樂器插回背上,然後示意她跟在身後,這一片看上去,是未開發過的平原,眼前卻有一個小小的石陣樣的東西,聞千里帶着她繞了許久,才見腳下有個階梯,聞千里擡頭笑道:“卿卿,請罷。”

這是地宮的一角,鳳卿卿曾經在地宮走過幾個來回,差不多能確認這一點,可是,他帶她入地宮,想幹什麼?

鳳卿卿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的走了下去,心思飛轉。他要的究竟是甚麼?如果是這個天下,那他爲何對神誕,甚至對兩國交戰,都表現的毫不在意?這難道不是至關重要的大事嗎?細細從頭想來,他真正在意的,好像只有鳳卿卿?

不,不對,他在意的,是那十二盒子,他在意的,是把那十二個盒子送到鳳卿卿手中……除了從他手中交給她的盒子之外,其它盒子都是有巫女結的。換言之,這些盒子不管代表着甚麼,都必定與巫女有關。而這個巫女,從樓聽雨的話中判斷,最少也在幾百年之前。那這個巫女,是存在於某一個古老的朝代,還是像她一樣,從異世穿越而來?

這個巫女前輩,究竟留下了甚麼,難道比這個天下還重要?

怎麼都想不通,卻不由自主的心驚膽戰。聞千里始終落後她半步,一言不發,神情動作一如既往,溫柔斯文。

眼前光線漸暗,一直到伸手不見五指。鳳卿卿腳下連絆了兩次,遲疑的停住,聞千里從身後伸手,虛扶了她手肘,鳳卿卿飛也似的甩開,他也不生氣,便取了兩顆夜明珠高高舉起,含笑道:“就快到了。”

鳳卿卿緩緩的又走了兩步,竟是生平頭一次這般驚惶,喃喃的道:“蚊子哥。”

話中,透出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祈求,聞千里的手一頓,柔聲道:“卿卿,我是爲了你好。你終須信我一次。”

鳳卿卿抖了一下,一咬牙便欲擡手,已經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寒氣已經在指尖凝聚,卻覺一隻暖暖軟軟的手輕輕握了過來,竟把她的手指,與那寒氣一起握住,動作舉重若輕,他隨即微笑道:“別頑皮。”

那一刻鳳卿卿竟覺萬念俱灰。她直到此刻,纔信了聞千里的話,他的武功,比寒慎徒更高。

她全身都沒了力氣,聞千里一手拖了她手,拾級向下,七折八繞,竟似乎對路途極是熟悉,不知走了多久,感覺中,已經下了大炆皇宮,進入地宮,才終於停了下來。

觸鼻,是一種介乎泥土與腐朽之間的古怪氣息,昏暗的珠光下,眼前影影幢幢,似乎有許多石像石架,組成一個奇怪的陣法。聞千里將她掩在身後,將夜明珠放入懷中。眼前陡然一暗,鳳卿卿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聞千里便回頭道:“不用怕。”

黑暗中,她甚麼都看不到,只依稀感覺到他的氣息,少頃,隆隆聲中,他似乎是推動了一個石架,然後帶着她閃身而過,衣袖衣角,能感覺到冰冷的氣息,眼前卻甚麼都看不到。

他似乎一直不斷推動石架,動作毫不遲疑,極細小的塵土撲到臉頰,鳳卿卿拼命咬緊嘴脣,眼前卻忽然滑過慕容昶含笑的嘴角,還有他溫柔帶着調笑的語聲:“小傻貓!”

莫名的心頭一酸,總感覺有甚麼事情,正在漸漸的脫出控制,她卻全然的無能爲力。她怕的直髮抖,卻連一聲驚叫都不能發出。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汗溼重衣,卻忽覺得一直握着她的那隻手攸的一鬆。鳳卿卿吃了一驚,下意識的道:“聞千里!”

他不答,隨即,隆隆聲裡,眼前陡然間光芒萬丈,鳳卿卿下意識的擡手遮面,卻依稀瞥見聞千里雙手合力,推開了一扇厚重的石門,門內珠光閃爍。

在黑暗中待的久了,總會下意識的想要接近光明,鳳卿卿幾乎是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古怪的石室,四壁是一種奇異的白石鑲嵌,打磨的如同鏡子一般,映出室頂的璀璨光華,鳳卿卿下意識的仰面看去,然後心頭狠狠的一驚,急急閉目時,那古怪的形狀,已經狠狠的撞入腦海,不想記住,都不能夠。

這是一個巫女結。就好像巫女異能可以控制人的思想,這巫女結卻是給了她一個記憶,不見得多完整,卻極其強烈。

從這一刻開始,在她的認知裡,她便不再是鳳卿卿,她成了大炆的亡國皇后,有勇後之稱的樓蘭公主阿里婭。即便她完全不記得她是怎麼到了這兒,可是這個認知,卻已經無可更改。

巫女結通常用紅繩結系,常用的是銅錢,若用玉質的平安扣,效用更強,可是此時室頂的巫女結,卻是用寶石鑲成,其神效無與倫比,又是處在她全無防備之時。鳳卿卿在看到的第一眼猛然驚覺,卻已經來不及了。倘若此時她異能在身,也許還能清醒的稍久一點,偏偏她爲了保護一雙兒女,將異能暫借給了慕容霖,所以,竟是全然的無可抵擋。

這幾乎像一個局,縱是有心設計,也未必能如此湊巧。

幾乎是在鳳卿卿昏厥過去的同時,室內的巫女結,滿室看上去堅不可摧的寶石,都瞬間沒有了那樣詭異的,如同星辰一樣的閃亮,變的黯淡無光。直到此時,隱身門後的聞千里,才慢慢閃身進去,藉着那樣的微光,走到鳳卿卿面前,聲音顫抖:“朕的皇后,朕的阿里婭,我們之前的一切,你可都想起來了嗎?”

契丹赤狄的大戰,足足打了一天一夜,兩國終於敗退之時,都已經只餘了不到三千兵馬,沿途又受到了土匪們幾次追擊,幾乎全軍覆沒,草原衆土匪雖然是撿現成便宜,卻也死傷慘重,而早有準備好的護龍衛諸人,便分撥前來,有人清掃戰場,也有人幫土匪們包紮傷口。

等到諸事處理了個差不多,樓聽雨與鳳疾趕回山莊時,不見鳳卿卿和聞千里,便知不妥,可是派出人手找了一圈,只除了有人看到兩人神誕之日一早出門之外,再無消息。

正焦急之時,忽有一隻小鳥飛了下來。這陣子他們爲避必應居的耳目,沒少暗中用此鳥傳訊,卻一向避人,這樣大模大樣飛來,樓聽雨微覺愕然,取下紙箋,卻見上面寫着:“快拿盒子到哈達山找我。”落款屬了一個鳳字。

樓聽雨認得這是鳳卿卿的字跡,可是她忽然要盒子?樓聽雨遲疑了一下,還是回身吩咐鳳疾:“卿卿好像在哈達山,我過去瞧瞧,你要小心。”

鳳疾一喜之後,又有些擔心,急點頭應了,樓聽雨便騎上馬兒,趕到哈達山,遙遙便見鳳卿卿負手站在樹頂,神情有些奇怪。側頭看時,聞千里就在不遠處的樹下盤膝坐着,一動不動。樓聽雨暗暗警惕,下了馬兒,含笑道:“卿卿。”

鳳卿卿雙瞳湛湛,“盒子帶來了嗎?”

樓聽雨遲疑了一下,慢慢靠近,留心觀察四周,卻不見旁人:“卿卿,你已經弄清楚這些盒子,是做甚麼了?爲何忽然同我要?”

她搖一下頭:“你全都解了,我拼起來,不就知道去哪了?”

樓聽雨微微偏頭:“拼起來?你的意思是,這十二個盒子會拼成一個地圖麼?”

她愣了愣,笑出來:“是啊!”

樓聽雨不由得一凝眉,鳳卿卿神態坦然,全不像受人脅迫。他素知她有一些古怪的本事,就算聞千里再厲害,也未見得是她的對手,可是她忽然要盒子,又實在有些奇怪,樓聽雨溫言道:“卿卿,盒子我不曾帶在身上,你隨我回山莊,我幫你解,可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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