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被關上了,門也是緊閉着的。整個空間裡,只有她和啓雲帝二人。
楠木屏風土雕有龍鳳呈祥的吉樣圖案,屏風一角的鍍金香爐之中冉冉升起的薄霧如煙,在空中繚繚散開,淡淡的薰香乞息混合着尚未散盡的藥味,給人一種哥異的感知。
漫夭被啓雲帝牽着繞過屏風,走到牀前,啓雲帝對她輕輕一笑,彎腰就將她抱了起來,放平到牀上。漫夭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意識也在漸漸的模糊。她看見她的皇兄輕輕撫摸着她的臉,心中驚駭之極,頓生恐懼。他到底想幹什麼?他是她的哥哥啊,
這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她不能動?她明明將那藥吐了!啓雲帝坐在她身邊,目光竟是溫柔無比,似是知道她的疑惑,他嘆道“那碗藥你就算喝了,也沒什麼。問題不在那碗藥,而是藥裡散的香氣與香爐裡的薰香混合的作用…,皇妹,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朕,朕知道,你不高興也知道你害怕什麼,朕其實不想傷害你,你明白嗎?你不明白!你總是刻意的躲着朕,防備朕,…朕,心裡很難過。今日是朕時不住你,往後,朕會補償你!”
漫夭越聽越心驚,心中慌作一團,即便是有再好的自控能力,此刻怎麼也鎮定不下來。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男人俯下身子,在她眼前三寸的距離閉着眼用力嗅着她的氣息,那般沉醉的表情,令她腦子裡轟然作響。天!這是怎麼回事?她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一點。她胸口急劇起伏用最後的一絲清明強自支撐着被空氣中繚繞的香氣逐漸腐蝕的意志,拼命張着。想說話,吐出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她仍然艱難的提醒他,皇兄“我是你妹妹”啓雲帝眼神一暗,沉沉的陰鬱之色在他眼中凝聚,他迅用手指按住她的脣,對着她吐氣,很小聲地說噓,別說話,我知道。啓雲帝俯下身,將頭埋在她頸窩。她的心吊在半空,驚懼極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主子!”泠兒怎麼想怎麼都不放心,趁小旬子不備,她回頭闖了進來,看到屋裡的一幕,驚得張大嘴巴,不敢置信道:皇上“您,您,您在幹什麼”,”啓雲帝倏然坐起身,清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眼光深沉難測,他凝目望着慌忙跟進來的小旬子,小旬子身子一抖,連忙道:奴才有罪,奴才這就帶她出去。”
泠兒哪裡會肯,只快步衝到牀前,見漫夭面色煞白緊皺着眉躺在那一動也不能動,不由焦急道:“主子,您怎麼了?皇上,您把主子怎麼了?她不是您最疼愛的妹妹嗎?”啓雲帝眼光一沉,面色依舊儒雅溫和,聲音毫無喜怒,卻叫人聽了忍不住身子顫,道:“泠兒,你可真是越來越不懂現矩了!你忘了當年朕救你之時,你對朕的誓”你應該記住,你的主子,永遠都只能是聯!蕭煞背叛朕,朕尚能理解,但是你…竟然也會背叛朕!要知道,朕,最恨的就是背主之人”他說着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泠兒,泠兒一慌,忙退後,眼中又是愧疚又是恐懼。啓雲帝突然伸手一把卡住她的喉嚨,泠兒驚恐地瞪着眼睛,臉色瞬間漲得青紫。她痛苦地望着他,一雙手握住他的手腕想拉開他。啓雲帝的手蒼白得像是鬼,卻極有力,任她怎麼掙扎,他的手紋絲不動,穩穩地捏緊了她的脖子,五指越收越緊。
漫夭大駭,欲爬起身阻止,卻半點也動彈不得。她睜大瞳孔,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看着泠兒的呼吸越來越弱,一步步走向死亡之路,看着那個儒雅溫和的男人眼中狠獰森怖的殺意,她拼命的掙扎着,奈何身軀不聽使喚,她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皇兄,別殺泠兒”,放了她……”,她艱難而虛弱的聲音淹沒在窗外嗚咽的風聲中,那彷彿是蒼天見證人間的慘劇,提前出的悲泣。啓雲帝回頭對她笑,那笑容令她禁不住顫抖,他說背叛朕,她就得死!”說罷,漫夭便聽到咔嚓一聲,泠兒眼珠凸出,張大着嘴巴,表情萬分痛苦,但她的嘴角卻含着解脫的笑容。漫夭驚叫道:“泠兒”啓雲帝鬆手,泠兒的身體便往後直倒了下去,“砰!”的一聲砸在地上,更是砸在了漫夭的心裡,讓她痛得連叫一聲都叫不出來。
那一幕,從此定格在漫夭的眼裡,她對眼前的這男人,開始了漫長的痛心徹骨的憎恨!啓雲帝接過子裡再次回覆寂靜,周固的一切彷彿全部都死掉了一般。
皇妹,你哭了?你怎麼哭了!別擔心,朕會重新安排一個奴婢詞候你。別哭,朕看着心疼。”啓雲帝用手指攘拭着她淚水泉涌而出的眼角,他眼中心疼的神色看起來那麼真實,但在她眼裡,他的一切表情都變得可憎亦可怕。
泠兒死了,那個爲她掙扎着是忠於她還是忠於愛情的小丫頭,死了!因爲選擇了她,所以死了!因爲她沒有保護他們的能力,所以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而她,眼睜睜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一直以來對她百般疼愛的男人,用他儒雅溫和的外表讓人失了警惕,但其實他就是個魔鬼!
別這樣看着朕!”啓雲帝溫柔說着,擡手捂住她的眼睛,卻梧不住她眼中心中迸的濃烈恨意。他趴下身子,在她耳邊溫柔說道:“皇妹,你累了,睡吧。”
那句話彷彿有魔力般的令她感到萬分的因倦,無論她如何強撐,也還是迅的沉陷在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那一日皇宮,太子登基大典進行得如火如荼,忽聞傅衛急報:“啓稟太子,反軍開始攻城了!
太子一驚,心中十分惱怒,什麼時候攻城不好,偏偏選在他登基大典!他怒道:衛國大將軍,本太子一直聽聞你驍勇善戰用兵如神,現命你領十萬鐵甲軍去將那反賊拿下,待你擊敗反賊,本太子必重重封賞於你!”
傅籌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恭敬有禮,勸誡道:‘太子,這……恐怕不妥
太子不快道:“有何不妥?反軍都快打進來了,難道你還要等?”
傅籌道:“若微臣領兵去守城,萬一城內突生變故,太子的安危”,不等他說完,太子擡手製止道:這你不必擔心,本太子有兩萬御林軍護駕,將軍只管去城門口迎敵便是。”
是,微臣領命。傅籌眼光微轉,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微一揚,帶領麾下幾員大將出了宮。在宮外止步,回身吩咐道:“趙將軍,你點兵三萬去城門口支摟,記住,只守不攻,保存實力。”
那名將軍猶豫道:大將軍,離王有十二萬大軍,我們只去三萬人,會不會”
傅籌別有意味笑道:“離王意不在攻城,你只管死守城門便是,若是他們衝開了城門,你也不必阻攔。”
趙將軍還有疑感,但也沒敢多問,只道末將領命!
傅籌又道王將軍,你領一萬弓箭手埋伏在宣德殿四周,沒有本將之令,無論皇宮之中生何事,都不準輕舉妄動!
末將領命!
傅籌繼續道:“楊將軍,你領五千人去東城天宇行宮,就說:京城動亂,太子特地派大軍保護啓雲帝的安危。林將軍,你帶剩下兩萬人將趕往西郊的難民嚴密看守起來,以防有變。剩下的,在軍營聽候本將指令。”
末將領命!
吩咐妥當,衆將各自領命離去,傅籌的身影也迅消失在皇宮之外。
這一日的風格外的大,但天氣還算晴朗,陽光明璨,卻總也照不見那些陰暗的角落。
醒來的時候,漫夭人躺在地上,地面冰冷而潮溼,她睜開眼睛,周圄黑溘漆的一片。她頭有些昏沉,嗓子乾啞澀,想撐着身子坐起來,卻覺四肢無力。意識漸漸甦醒,先前的一切回到了腦海,她心驀地一痛,泠兒死了!她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她想起那一日,泠兒再三猶豫最後還是選擇了她,抱着她的腿,哭着說害怕!
那麼純真的泠兒,跟了她四年,終究因她而死!
皇兄的陰謀究竟是什麼?而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她心中充滿了悲痛和疑感,以及對一切未知的恐懼。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似乎還算整齊,身子也沒什麼不適。還好,至少沒被侵犯!她漸漸壓下心頭所有的不適,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黑暗中,視線逐漸清晰了一點,四月空蕩無物,只有堅硬的牆壁以及身下潮溼的地面,這裡應該是一個極隱秘的密室囚牢!皇兄將她關在這裡要做什麼?等待她的究竟是何種悲慘的命運?
在這種環境下,她總想尋找到一點點的安全感,費勁地支着身子,往一旁的牆角爬去。過了一刻鐘,才爬了一小段距離,將自已蜷縮在角落裡,感覺疲憊極了,卻不肯閉眼。她靜下心來細細思索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傅籌讓常堅帶她去見皇兄這件事本就蹊蹺,而皇兄分明是早有準備,這是一場早就設定好的陰謀,她的作用是什麼?眼下局勢緊張,雙方實力均等,要想穩操勝算,就得出其不意,難道,要用她牽制宗政無憂不成?她心中一陣慌亂,傅籌答應過不利用她的,難道他要背叛承諾?不會的,傅籌不是那樣的人!上次獵場一事,傅籌雖然沒有下去救她,但她能看出來那件事不在傅籌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傅籌的意思,那就是常堅有問題!她兀自想着,思緒還未理清,門吱呀一聲就被打開,一絲昏黑暗淡的光線投照進來,照不見她的位置。
門外走進兩個人,有一人端着一個碗,又要逼她喝藥。她忙縮了縮身子,那兩人州進來視線還沒適應,找了一會兒才現她。似是不高興她躲到牆角,快步走來,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動作粗魯地將她提了起來。她試着掙扎,根本無力反抗,脖子被衣領勒緊,喘不過氣。她仍強自鎮定,虛弱的聲音,同道:“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
那兩人根本不理會她的問話,其中一人掐住她的下頜,迫她擡頭張口,另一人迅將一碗藥灌進她口中,根本不管她喝不喝得下去。
漫夭大駭,忙搖頭拒絕,試圖擺脫那不斷催進她口中的不知會爲她帶來何種厄運的苦澀藥汁,但無論她如何嘗試,在這兩個武功高手面前,她一個被人下了藥洋身無力的女子,所有的掙扎,都顯得那樣蒼白無力。她討厭極了這種無力的感覺,總是逃不掉別人的掌控。掙扎中,她叫了聲:“阿籌,救我!”
這是一次,她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每一次,她有危難,宗政無憂總是如天神一般在最緊要的關頭救下她,這一次,她不要他救,不要他再一次爲她落入別人的圈套。只有傅籌,才能破解這個局,前提是,如果他肯!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傅籌早一點現常堅冒充他的名義將她帶走,祈禱他早一點知道她已經離開了他的保護範圍。可是,她不知道,她一心期盼的男子,此刻正在門外冷冷的看着這一幕。
傅籌聽到那低弱到幾乎聽不見的求救聲,微微怔了一怔,下意識的想喊停,但理智告訴他,這不是容樂,而是痕香所使的手段。容樂那麼驕傲的人,不會開口求枚,就算要求救,她在絕望時,一個想到的人,只會是宗政無憂!
黑屋子裡的一切仍在繼續,她拒絕吞嚥!便嗆到氣管,猛烈的咳嗽起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泛紫。
灌完了藥,那人鬆手,她身子無力,砰地一聲柞在地上。還來不及覺得疼,嗓子灼熱如火燒般的劇痛襲來,她雙眼驀然一睜,雙手自然反應地捏上自己的脖子,慘叫一聲,撕裂的沙啞,尖銳如利刃衝破了喉嚨,將喉管寸寸刮裂。
她劇痛難忍,艱難的翻滾在潮溼而冰冷的地面,嘶啞淒厲的慘叫聲一聲漫過一聲,到最後,連嗚咽聲都漸漸歇下,漸漸消失。這樣窒息的痛,令她想要將自己活活掐死,如果她有力氣做到的話。
淚水因着這樣的疼痛,無法自控的橫流滿布在清麗的面頰。
擋在面前的兩人完成了任務,撤到一邊。她費力地扭頭,看到了門外昏黑的光線下,一名英俊挺撥的男子背手而立,面無表情地望着這個方向。
她腦子裡轟隆一聲,是什麼在心裡瞬間坍塌?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門外的男人,那個對她百般遷就跟她討要真心的男人!那個她說要跟他同生共死的男人!
怎麼是他?傅籌?!竟然是傅籌!
命運真是可笑啊!她前一刻還在祈禱他的出現,希望他能救她,但她哪裡知道,這一切竟然是他的計劃!
她慘笑無言,使盡了渾身解數,勉強半撐起身子,想叫他一聲,問問他:“爲什麼?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背棄承諾,這樣害我?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
到底誰能給她一個答案?先是皇兄,再是傅籌,還有誰?爲什麼傷害她的總是她認爲真心對她好的人?難道在權利和仇恨的中央,親情和愛情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嗎?
她張大了嘴巴,脣不住的顫拌,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她控制不住。真的很想很想跟他要一個答案,但是,她悲哀的意識到,被劇痛撕裂後的喉嚨,竟完全不出任何一鋒聲音。
面色慘白如紙,心底驚懼極了。她不願相信那一殘酷的事實,忙用雙手捏住自已的喉嚨,高高仰起頭,拼命地想叫出聲,可直到她面容通紅赤血,那由胸腔深處而出的想鳴只有她自己的心才能聽到。
徒然放手,身子無力癱軟在地。
她的嗓子,就這麼毀了”毀了!傅籌命人端來的那碗藥,讓她成了啞巴
她茫然地望著門外的男人,整個世界都晦暗一片,心口被劇痛淹沒,慘笑無聲。
她忽然覺得,這或許只是災難的開始,而她將要遭受的,還遠遠不止這此。
外面的男人緩緩走了過來,輕緩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黑屋子裡,格外的低沉讓人心尖顫。他看不清女子眼中的神色,卻能感覺到那驚天而起的憤怒和絕望,彷彿在控訴着他的殘忍。他不爲所動,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溫和笑道這次任務結束,你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宗政無憂的意志力夠不夠強!散可不比一般的藥,控制不好,是會死人的。”
她連慘笑也笑不出了,這個男人到底還是不肯放過她!她想說
傅籌,你也不過如此!你的復仇大業,終究要靠一個女人來成全,是我看錯了你
可惜,她什麼也說尿出來,她只能在他轉身出去的時候,趴在地上緊緊去抓住他的衣襬,無聲的攏拒着。她不要作爲一個棋子去傷害她愛的男人,不要,
傅籌回身輕蔑的看她一眼,飛起一腳,毫不留情將她踢翻了出去,她瞳孔一縮,纖弱的身子直直撞在冷硬的牆壁,再彈回到地上,滾了很遠。她聽見自己骨節出咔咔的聲響,似是都摔碎了。胸腔處血腥氣急劇翻滾,直衝而上,她張口噴了出來,在地上印下一朵哀絕的血花。殘餘的鮮紅,順着她的口角一側,蜿蜒到地上,形成一茶殷紅的長線,似是被無限拉長的哀傷,代替女子無法出口的聲音,訴說着她內心的悲涼和絕望。
男子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在門外背對着黑屋,面無表情吩咐道:帶她過去。”
那兩人再次走近她,朝着她的後頸狠狠劈出一記掌刀,她頓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命運總是這樣,讓人沿着它既定的軌道,無法逃脫口
皇宮,巍峨聳立的乾坤大殿,登基儀式進行到一半,停在那裡。高位龍椅,太子已經坐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一名御林軍傅衛急急地闖進大殿,連規矩都忘了。
太子皺眉喝道:“何事如此慌張?”
御林軍傅衛忙跪下稟報道:“離王來了!”
太子霍得站起,面色驚變,問道“城門失守了?他帶了多少人?
傅衛道:“城門沒有失守,離王是帶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幾千人馬闖進了宮,現在已經過了三重宮門,請太子定奪!”
太子一聽才幾幹人,便鬆了一口氣,坐穩,叫道:“御林軍統領何在?
卓職在!”
命你帶上所有御林軍去迎敵,將反賊一舉殲滅!”太子想想又補了一句:不用留活。!”
遵命!”衆臣面面相覷,這太子明顯是針對離王,一點手足情都不講!
一場政變總是伴隨着殘酷的血腥,久久不能落幕。繁華的京城,奢華旖美的皇宮,如今處處硝煙戰場,一路上,鮮血鋪路,伏屍無數。
震天的殺喊激鬥之聲,遙遙傳入大殿,太子終於坐不住了,即便身下是龍椅,一旦性命受到威脅,也會如坐鍼氈。他站起身,于丹陛之上來回踱步,兩手攢緊,心中惶恐不安,文臣們亦是個個面上透着驚懼恐慌的神色,拿着笏板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
一部分武將們也被派出去迎敵了,這大殿周圍,除了稀稀拉拉站着的數名傅衛,再別無護駕之人。
殺喊之聲越來越近了,一名渾身是血的御林軍衝進來稟報:啓稟太子,不好了!反軍已經衝進來了,兩萬御林軍幾乎全軍覆沒,而離王的幾幹人馬一兵未損。”
什麼?”太子驚得身子一顫,險些站不穩,“那,那他們……”他想問,他們衝到哪裡了?可他話還沒問出口,大殿門口數人蜂擁而入,他們沒有金盞甲冑,只有一身玄色衣袍染血,每人手中一柄飲血長到,劍刃鋒芒在陽光的腆照下閃爍着哮血的寒芒。
來人分爲兩列,整齊地垂分立在兩側,神色恭敬,用響徹整個皇宮的聲音齊齊道:“恭迎王爺入殿!”好強的氣勢!
大臣們被這氣勢迫得不敢擡頭,自地讓出道。
肅穆威嚴的大殿,紅地毯由龍椅之下的丹陛一直延伸到金色的門檻。
身着白衣,風華絕代的男子,有着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讓人不自覺就想要臣服。只見他此刻神態悠閒,端着步子一身清爽入殿,哪裡有半分下戰場的模樣。他白衣潔淨的沒有一絲浮土,更不見一滴血跡,想必他的下屬在殺人時還顧及到不能讓血濺到他們主子身上。
太子面色早已是煞白,聲音都打着顫,“七……七皇弟。
宗政無憂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越過他,一撩衣搖,毫不客氣地坐上了龍椅,那般隨意而瀟灑的動作,彷彿那就是他家裡最普通的一張椅子。
參見王爺!從殿內至殿外,數千人的參拜之聲,響徹了整座皇宮。大臣們攝於此氣勢,不由自主地隨之而跪下。太子怒不敢言,回身笑道:”七皇弟是來探望父皇的吧?父皇他老人家在寢宮,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宗政無憂鳳眸微眯,緩緩凝眼看他,邪妄的眸子寒光冷冽懾人,望着他頭上的帝王冠冕,冷冷道“你就這麼急着坐上這位手?難道你不知道,倘若沒有足夠的實力,即便是坐上了這位置也會被人踢下去,甚至還會爲此丟了性命。”
太子的心咚得一下,嚇得兩腿一軟,竟毫無骨氣地跪在了他的面前,求饒道:“七皇弟,我知道錯了,看在我母妃曾救過雲貴妃的份上,你饒了我這一回吧。這皇位我不要了,你拿去吧。”說着就去摘頭上的冠冕,雙手捧着跪行幾步遞到宗政無憂面前。衆臣無語,這樣貪生怕死的人,怎堪當一國大任。
宗政無憂眼角微挑,眼神輕蔑,對那帝王冠竟是看也不看。這時,門外一人進來稟報:“啓稟王爺,我軍裡應外合,大開城門,九皇子帶領部分城外大軍聚在宣德殿廣場,等候王爺指令,聽此消息,宗政無憂不但沒有絲毫的欣悅,反而皺了眉,問道“如此輕易,那衛國大將軍何在?鐵甲軍又何在?”到現在爲止,都沒碰到傅籌,莫非他另有計謀?
七哥,我來了。”九皇子歡快地叫着就進了殿,夫步踏上丹陛,見太子跪在那,他極輕蔑的哼哼了一聲,從太子手上奪過帝王冠,拿在手上轉了幾因,把玩一陣,才笑道“七哥,這個帝王冠真難看,配不上你。你再命人做個好看點的,讓璃月設計好了,她心思靈巧,肯定能設計出很漂亮的帝王冠。說罷將手中代表着歷代最高權利象徵的冠冕隨手往地上一扔,只因爲他覺得不好看。衆臣一愣,此時,也沒人敢說什麼。提到漫夭,宗政無憂蹙眉道冷炎呢?讓他去接人,怎這麼久沒消息?”
話音州落,冷炎便進了殿,臉色不大好,他走近宗政無憂,附耳道:”王爺,她不在將軍府!”
宗政無憂面色微凝,沉聲問道:“那她在何處?”冷炎道:“聽說中午被啓雲帝的人接走,但屬下去天宇行宮也沒找到人,天宇行宮已被衛國大將軍的人全面監視了。”
宗政無憂眼光一變,又一名傅衛進殿稟報道:啓稟王爺,賞德殿附近現有弓箭手埋伏,衛目大將軍蒂了五萬人馬到了富德殿外。而且,“那傅衛說到這裡微微猶豫V
宗政無憂面容一沉,九皇子已經大聲道區區五萬人馬,他也敢帶來!周圍埋伏了多少弓箭手?而且什麼?你訓是快說呀!婆婆媽媽的。”
那傅衛連忙道:“弓箭手大約有一萬。而且,衛國大將軍還帶了女人來,“說是有一個女人想見王爺。”
宗政無憂眸光頓利,“本王例要看看他想玩什麼把戲!他說着起身,往宣德殿行去。衆人隨後。
太陽西照,倒映在地面血泊之中,鮮紅得刺目。
賞德殿外廣場,這走皇宮之中最爲廣闊的一處,宮牆巍巍,將這世間的權利和都困在了其中,歷代宮廷陰謀政變,無不與之息息相關。而此刻,平日裡潔淨的地面,被鮮血浸染,先前御林軍守衛的屍體四處可見。
禁衛軍向統領帶數萬將士執劍挺立,一眼無際。周圍宮牆上一國弓箭手弓拉弦滿,蓄勢待。廣場入。方向,衛國大將軍的鐵甲軍列陣以待。
整個廣場蔓延的都是濃烈的殺氣,但唯一不協調的是,鐵甲軍嚴列的陣型中央,竟有一張紅幔大牀。楠木雕刻,龍鳳呈祥,層層疊疊的大紅色羅帳,隨着風輕舞飄揚,在這森羅的戰場,這一道旖美韻致的風景,並不怡人,反而顯得格格不入,詭異極了。
大牀的四周十二名青衣護衛手搭在腰間的劍楠,關注着周圍的一舉一動,似是牀內有什麼稀世珍寶,唯恐被人盜走一般的高度警戒。
牀邊不遠處,擺了一張精緻的桌子,桌上有一藍一白兩個精緻的酒壺。傅籌閒情雅緻,竟在這等劍撥弩張的戰場之中摟着一名美豔女子飲酒時酌,與他平常的行事作風大相逵庭。
富德殿廣場數十步臺階延伸往上,宗政無憂傲然挺立,冷眼望着傅籌,諷笑道將軍好興致!”
傅籌對他舉杯笑道:“本將是看離王多日辛勞,特地爲離王準備了一場好戲,讓離王既可大飽眼福,也可放鬆放鬆筋骨。離王不妨過來同飲一杯,共賞春景如何?”他對着守在牀邊的傅衛一揚手,兩名傅衛一人撩起一邊重羅紅幔,羅帳內的情景立時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只見雕花大牀上,一名絕色如仙的女子扭動着身軀,被撕裂的衣搖下,粉白修長的若隱若現,一雙瑩白纖細的手拼命撕扯着胸前的衣襟,露出光滑誘人的肌膚。她黛眉緊蹙,紅脣微張,雙眼迷離,透着被折磨的痛苦,渴望得到緩解的期盼眼神,是個男人看到這等情景,無不血脈賁張,難以自制。
場內的將士開始躁動不安,交頭接耳,這麼美的女人,真是人間尤物!就連宮牆上的弓箭手也走愣住,手中的弓箭險些握不住掉下去。
宗政無憂目光只盯住傅籌,對那紅帳內的情景根本懶得看,所以,他還沒有九皇子的震驚。
啊”怎麼是璃月?七哥,是璃月啊!”九皇子亮着嗓門,驚叫道。
宗政無憂身軀狠狠一震,立即擡目,他們的目力自是非常人所能及,即便是相隔十數丈的距離,依舊可以看得清晰,更何況他所站的位置本就在高臺上。紅羅帳內,那張被刻入心底的絕色容顏令宗政無憂面色陡然一變,他幾乎是直覺地想飛掠過去,迅用衣物捲住那袒露肌膚的女子。
他的睿智和冷靜總是在遭遇她的一切時被輕易的摧毀,九皇子來不及阻止,他人已經如旋風般的捲入了鐵甲軍的陣型之中。
他腳步剛剛落地,人還未到牀前,十二把利刃同時架在牀上女子的頸部和胸前,迫得他不得不停住步子。
傅籌笑道離王不必如此心急,既然是特地爲離王所準備,自然跑不。”
宗政無憂被狂怒席捲,眼光凌厲如刀,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但當他看到僖籌溫和從容的笑容,忽然冷靜下來。尋回理智,很多疑惑才浮上心頭。傅籌對她已有真心,就算要用她來牽制他,又怎會捨得將她弄成這般模樣,放在數萬將士面前如此羞辱?
宗政無憂沉下目光,冷笑道將軍可真是大方,竟將自己的妻子放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讓人欣賞。這等胸襟氣度,當真世間罕見!”他語帶諷刺,眼光犀利。也許帳中女子是她人假扮,但用她之名義對她已是一鍾侮辱。
傅籌眼底一絲痛楚出過,握着杯子的手輕輕一顫,卻是更加用力樓緊了懷中的美人,彷彿在向別人證明他對女人的不在乎。將酒杯送到美人的脣邊,美人嬌笑着飲下,他輕佻的在女人脣上一抹,才笑道離王似乎忘記了,她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做本將的妻子!本將這一年多,可是一次都沒碰過她。本將之所以隱忍至今,就是爲了等待今日,一雪前恥,讓所有人都見識見識離王的女人是何等的風姿卓世!”儘管他儘量將話說得不那麼難聽,但心裡還是痛得緊。若是容樂知道了此事,不知會如何恨他?
牀上被散折磨得恨不能立刻死去的女子慘然笑了起來,她被那兩人擊昏,一醒來,就在這裡了。當她感到身上燥熱難耐,體內空虛時,她都不敢相信,傅籌竟然給她下了媚毒?”
也許曾料到過傅籌會利用她時付宗政無憂,但絕對想不到,會是這種不堪的手段。原來傅籌從來不曾真正愛過她,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是爲了留住她,讓她安心地待在他身邊,任他利用,等待一朝時機成熟,憤起報復,將她帶給他的所有屈辱加倍的討回去!她的人生真是可笑!從前世的未婚夫,到這個世界的宗政無憂,再到皇兄,然後是傅籌,她所以爲的每一個真心愛她的人,都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予她致命一刀,將她的心斬得支離破碎!
體內兇猛的俗望急的燃燒,一度摧毀着她的理智,逼迫她做出會讓自己欲羞憤而死的事情。她拼命地掙扎着,用她所有的意志力,去抵抗着藥力的侵襲。可是,她還是那樣的無力,就算想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喚醒更多的理智都無法做到。
這一刻的她,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切害取捨。她不由自主地扭動着身子,用力抓緊胸前的衣襟,她聽到宗政無憂罵了聲卑鄙小人!
宗政無憂眯起鳳眸,眼中怒氣橫熾。他強自按捺住心底的憤怒,故作不在乎的模樣,一臉平靜,擦了衣搖,在傅籌對面坐下。看傅籌抱着一個女人十分享受的表情,他皺眉,冷冷道:“你以爲隨便找個女人來,本王就會信了?本王知道你們天仇門的易容術十分高,足可以假亂真,本王還真不信,你會用此等方式拿她做餌!不信就好,她希望他不要相信!可是她現在那麼難受,怎麼辦?誰能給她個痛快,讓她死了也好!
傅籌拿起藏藍色的酒壺,爲自己倒上一杯酒笑道是不是真人,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斤噥對了,本將忘了告訴你,她服了散,若是一個時辰不解,恐怕她就只能香消玉殞。可惜了這麼個美人,如果沒被你碰過,說不定本將還有幾分興趣。不過,也無妨,你若不願意,這裡這麼多的男人,應該會有很多人願意效勞“當然,就算這些人全上也解不了散的藥性,除非,離王的易心經!離王身上的傷應該還未痊癒吧?此時做這般激烈的動作,還要在緊要關頭控制自己用內力助她驅毒,這樣一來,離王能否下得了牀還真說不準,本將,也替你憂心!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
宗政無憂怒不可遏,那些平日裡的鎮定全部土崩瓦解,他一掌拍在桌子上,蹭地站起身。散,他竟然用了散!
傅籌一把端過桌上白色酒壺,警告道:“離王千萬別動怒,這壺酒中有解散的藥可,如果不小心打砰了,就算你想救人也難。”
宗政無憂眯起鳳眸,那眼中寒光遽盛。他回頭去看牀上的女子,漫夭連忙閉上眼睛,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眼中透出的強烈渴望以及眼底隱藏的絕望和悲傷,但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宗政無憂似是感受到了那矛盾的掙扎,他心底巨震,真的是她,真的是他的阿漫!
他心頭大痛,頓失理智,一個折身,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奪了身後一個士兵手中的劍,直指傅籌。
傅籌目光一變,推開懷中的女人,迅抄起一把刻,擋住他猛襲過來的劌刃,寒光大盛,兩柄利劍相擊,尖銳刺耳的厲聲戎破蒼穹,堅硬的金屬鐵器撞出火花四濺,激盪起殺氣漫夭。
周圍的將士們見兩方主帥動起手來,皆是一愣,齊齊動作,傅籌和宗政無憂同時擡手製止,寬闊的廣場又恢復了窒息的寂靜,人人都懸了心,尤其是離王那邊的人馬,見自已的主帥在敵方的陣營之中,更是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準備隨時衝上去。
九皇子皺着眉,面色凝重,他一直以來擔心的一件事,終於要生了!但他站在高臺上,理智地沒有跟過去,他知道,一旦牽涉到璃月,任何人都擋不住他的七哥。他能做的,就是等在這裡,靜觀其變。
沒有人見過宗政無憂的這副摸樣,他憤怒地瞪着傅籌,雙眉緊擰,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他以爲傅籌是爲了讓他相信帳中的女子是阿漫,才說出那些,原來不是!
他咬牙道
傅籌,你也算是個男人?爲了權利和仇恨,你竟然如此糟踐自已心愛的女人!你可知道,她前此天爲你而放下驕傲求我,希望我若勝了能放你一馬。就憑你,也配讓她放下驕傲?!你這樣待她,你叫她情何以堪?你說,你叫她情何以堪”!”
傅籌心底一震,下意識地望向帳內的女子,忘記了那不是真正的容樂,但那一眼,便望見了女子緊閉的眼角滑出的眼淚,他忽覺心間一痛,恍然間,竟生出一種錯覺來。他忙斂了心神,淡淡而笑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掏小節,只要能達到目的,用何種手段,我並不在意。至於女人,天下間,有的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爲我求情,你我之間,輸的那個,只會是你
宗政無憂!如何?你到底救?還是不救?”他朝那青衣傅衛使了個眼色,一名傅衛會意,一刻挑開被撕裂的一各衣搖,纖細瑩白的小腿便整個露了出來,在這個思想保守的年代,於數萬男人當前,這是何等的羞辱!
住手!”宗政無憂喝道,“拿開你們的劍!傅籌,你夠狠!”
她緊緊咬着脣,睜開眼睛望見宗政無憂眼中強烈的悔恨和自責,他是在悔恨當初不該拒婚,更不該利用她,他在自責那一日不該同意放她回將軍府。她又何嘗不悔不恨,如果她當初不那麼驕傲,這一切都不會生!如果他再問她可曾後悔,她再也無法對他出不後悔這三個字!
一次一次的背叛利用,一次一次的傷害刻骨,硬是將濃烈的恨意深置於一個淡然平靜的女子的心底!
漫夭望着他手中的創,用眼神祈求他,“殺了我!我不要這樣被人擺弄!求你,殺了我!無憂,我求你!”
宗政無憂瞳孔遽縮,他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他往前幾步,悲然慘笑道
阿漫,你真殘忍!”要他手刃愛人,他如何能做到!
漫夭拼命搖頭,“不要,不要這樣的屈辱,我只求一死!不連累你,也解脫了我自己!”她拼盡全身僅有的那點力氣,遽然昂着脖子,往脖頸前三寸距離的刀。上狠狠撞去。
阿漫!不!宗政無憂飛快掠了過去,那十二名侍衛因她這一撞而愣住,都忘了要攔住接近牀邊的男人。
傅籌背對着他們,聽見宗政無憂一聲悲痛至極的呼喚,怔了一怔,回頭去望,只見女子脖頸一道深長的血印,砰然倒下。嘴角含着一抹蒼涼的笑意,眼角掛着晶瑩的悲傷。他心中驀然一動,他竟不知,痕香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像極了她!
漫夭張着口,那聲無法出口的痛呼在心裡綿延成長長的口子。她已是一個啞巴,又遭受這般羞辱,若是再連累了無憂有何不測,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她知道,這一撞,她不致死,她只希望通過她的行爲,讓他明白她的心意。她強忍住脖頸間的痛,張着。”用眼神對他說:我心已定,如果你愛我,就請你別救我。”
宗政無憂長袖狂掃,揮退周圍的傅衛,一把將他心愛的女子緊緊抱在懷裡。看着她拼命張着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的着急痛苦的模樣,他額頭青筋暴起,擰着眉,急急問道:“阿漫,你怎麼了?你想說什麼”我怎麼聽不見你的聲音?”
傅籌望了眼宗政無憂心痛而焦急的表情,回身坐到桌旁,背對着他們,端着杯子,溫和的笑容格外的殘忍,道:她說不出來,你自然聽不見。”
宗政無憂身軀一震,回頭冷冷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籌道:“離王睿智,怎會聽不明白?”
宗政無憂眸光劇痛,心碎欲裂,他驚地回頭,看着懷中虛弱之極的女子,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阿漫,阿漫”,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該答應讓你回將軍府,我怎麼能因爲你相信他而認爲他不會傷害於你!阿漫“都是我的過錯!
傅籌聽着面色一動,如果他此刻肯回頭看上一眼,也許他的未來還不至於有那麼多的悔恨和遺憾。
漫夭撐着最後一點意識,努力擡起手想撫平宗政無憂劇烈起伏的胸口,但手還未擡起,人已經昏了過去。
宗政無憂大驚,忙伸手去探她的脈象,還好,只是昏了過去。他緊緊抱着她,這麼美好的女子,供籌竟然如此殘忍待地,真是個畜生!他嗓音低啞沉痛,那剜在心口的劇癰生生逼得他吐出一大口血來,濺上了女子自皙的肌膚,妖嬈而刺目。
這一刻,他滿身的傲氣,盡數消磨,那如地獄閻羅般邪妄的雙眼,失去了一切光華,只剩死灰一片。
傅籌,你想要什麼,都拿去。連本王的命,一起拿去也無所謂。只要你把解藥拿來”
傅籌微愣,回頭看他懷裡緊閉着雙眼的女子,他忽然覺得,在某此方面,他真的無法和宗政無憂相提並論,所以容樂,愛的人只會是宗政無憂。”散沒有解藥,要想解毒,你必須服下合歡散,行魚水之歡,在關鍵時候,用你七成的內力替她驅毒,讓毒素釋放出來。不能早也不能晚,能不能救她,就看你的意志力夠不夠堅定,
宗政無憂放下懷中的女子,站起身,去接傅籌手中的白色酒壺。傅籌卻突然收回手,笑道:“你想要合歡散?就得先投降!”
宗政無憂毫不猶豫地扔掉手中的劍,利器砸在地磚上,出鏘”的一聲,似是在爲這個狂傲自負的男人拋棄的尊嚴和驕傲而哀悼!
傅籌挑眉笑了笑,不放過他,揚聲道:“本將要聽你親。說:你投降!他的聲音內勁十足足以讓整個廣場的人全部都聽見。他就是要宗政無憂當着所有人的面,向他認輸,他要將宗政無憂的尊嚴踩在腳底,這是他多年來的夙願。
宗政無憂面無表情,他所有的痛,都埋在了心底。把命給他還不滿意,還要奪了他的尊嚴!他雙手握緊,骨節出咔嚓的聲響,他掃一眼廣場那頭的幾萬人馬,那些是將他當做神祗一般存在的將士和屬下以及那將他當做信仰一般的弟弟。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卻是艱難無比。他從不在乎別人的評價,但他的驕傲不允計他向他的敵人低頭認輸。可是此刻,他已經沒了選擇!
垂下眸子,掩住了眸中的神色,他緩緩地,緩緩地開口:“本王”降!”那一個降字,沉緩而有力,合着一口血洇下。對面的將士騷動起來,似是不能相信般的朝着這邊望過來。
九皇子再也忍不住,飛一般的掠過來,拉着他的袖子,指着傅籌叫道七哥,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對他投降?你剛纔說的不算,我不管,你要是真要投降,我就殺了璃月!
宗政無憂斜目看他,再望向牀上的女子,老九,回你該回的地方去,你要是還認我是你哥,以後,幫我照顧她!”
九皇子被他眼中的痛楚驚住,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他賭氣地扭過頭去,‘爲什麼是我幫你照顧?她害了你,我纔不管她,要照顧你自己照顧去。”
宗政無憂無心理他,“冷炎,送九皇子回府。”
冷炎稍微有些猶豫,一向如木頭般的面孔隱有擔憂的表情,但還是聽從命令,拖着九皇子就走。
七哥,我不走!”九皇子懊惱大叫,但他掙不過冷炎。
傅籌嘲弄笑道:“果然是兄弟情深,叫人好不羨慕!”
宗政無憂道:他是孩子心性,與你沒有深仇大恨,相信你應該不會心胸狹窄到與他爲難!”
傅籌笑了一聲,不置可否,掃一眼對面的將士,宏聲道:“你們都看到了吧?離王爲了一個女人降了,他拋棄了你們,這樣的人,哪裡配做你們的將帥?更不值得你們爲其拋頭顱灑熱血,棄妻兒老小於不顧,“只要你們放下兵器,歸本將麾下,過去的一切,本將既往不咎,並將你們編入鐵甲軍,一起保家衛國,對抗侵杞我朝領土的敵人,而不是將刀創插在自己人的胸口
一番慷慨宏亮的激昂話語,令躁動不安的將士漸漸安靜下來,然後是兵器落地,鏗鏘有聲,一人棄劍,衆人緊隨其後,不過片刻,幾萬大軍無不放下武器,伏地稱降。唯有向繞領以及那幾千來自無隱樓的殺手還穩穩站着。
宗政無憂目光不去看那些跪下的將士們,只對僖籌伸手要那裝着合歡散的酒壺。那是混了合歡散的酒,是十里香的味道,他最痛恨的一樣東西,今目,他卻不得不喝。
傅籌笑道
宗政無憂,你生性狂傲,囂張踹扈,從來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如今,你也不得不向本將俯稱臣!你要記住,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永遠都是!你放心去吧,如果她還能活下來,我會考慮解了她的啞毒。
宗政無憂冷笑一聲,仰着脖子飲下合歡散的時候,他在心底對自己說‘傅籌,倘若我與阿漫得以倖存於世,今日之恥辱,他日,必定千百倍還之
青衣傅衛退下,紅羅帳合了。他隔着重重紗帳,寬衣解帶,爲救心愛的女子,爲人上演一出春宮秀。極度的羞辱感在心頭肆意擴張蔓延,令他心頭嘔血,只能咬牙承受。
修長的手指蒼白,輕輕顫抖着,他俊美如仙的面容毫無血色,那折磨了他十幾年的那一幕,如今竟然要由他親自上演,他忽然想到了讓他恨了十三年的那個人。若是因爲意志力不夠,戰勝不了而害死了心愛之人,那種悲痛,他不確定他是否能承受得了!
那是一個陽光普照的下午,天氣靖朗,萬里無雲,然而,這睛天郎日下,正在生的一幕,卻是讓人倍感寒冷。
漫夭悠悠醒轉,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他欺身而來,她驚慌地縮着身子,看向羅帳外隱隱綽掉的數萬人,她拼命地搖頭,表不她的拒絕。
宗政無憂壓下心底的痛楚,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頰,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見的聲音輕輕誘哄,“阿漫,別怕!你一向很勇敢!忘記外面那此人,你只要看到我就好。在你面前的人,只有我,沒有別人“阿漫,我愛你!相信我!”
頸間的痛楚已經掩蓋不住體內狂奔的對於身上男子的渴望,她一邊抗拒,一邊無力的承受着。兩個相愛的人,身體的融合,那顫慄在心尖的快感抹不去那被人強迫着行歡的羞恥和憤怒!
合歡散漸漸起了效用,他體內翻騰,一劇烈衝擊着他的理智,起初還能控制住,就怕傷了她,但越到後來越是無法自控,幾欲瘋狂。
她的身體漸漸承受不了,一股撕裂的劇痛自下體傳來,她只覺四肢瞬間麻木,頭痛欲梨,張口想喊停卻叫不出聲。雙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撕扯,但身上的男人一點知覺都沒有,仍然瘋狂索歡,掠奪着她的一切。毫無章法的佔有,將她撞入了地獄的深淵。
她終於承受不住昏了過去,身上的男於瞳孔泛紅,完全被控制住,一徑地泄着,毫無停歇之意。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在藥性的折磨下以及撕裂的痛楚中醒了過來,再一次被動地承受着雙重的折磨,如此反覆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幾回。
體內有什麼在汩汩流出,她聞到了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中蔓延,蓋過了濃重的愛慾氣息。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瞳孔收縮,眸色逐漸變得灰暗。
四肢漸漸冰冷僵硬,她要死了嗎?不行,她現在不能死!如果這樣死了,那他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羞辱和痛苦誰來替她討回。如果她是這樣的死法,那無憂要怎麼活下去?
不行,不能死,她不能倒!
傍晚的風蕭瑟寒冷,吹在四下裡一片嗚咽之聲。她扭頭看向帳外,那側時着他們溫雅笑着一副看戲模樣的男人,她想一刮殺了他!她從來都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從來都沒有!
傅籌!傅籌!爲什麼要在她百般防備後終於肯相信他一次的時候,做出這等殘忍之事”
地真想問問老天爲什麼?她一心想平淡度日,卻處處遭人算計利用,一次次被無情的傷害。那好吧,既然這個世界強者生存,那麼如果能活下來,她從此不再隱忍不再顧及身份倫理道德,沒有家國利益天下蒼生,沒有兄妹情誼夫妻恩義,從此,她只忠於自己的心,不再任人欺凌!
身體被窒息般的劇痛撕裂着,心口血浪翻滾,鮮紅的液體從口膛漫出,在嘴角處順着慘白的面頰流淌下來,烏黑的長隨着眼底滔天的悲憤以及時世界的絕望而一寸寸變白,彷彿雪玉山上那終年不化的冰雪。
帳外,傅籌安穩地坐着,聽着帳內傳出的聲響,他微微揚着脣,灌下一口酒。心中在想,假如宗政無憂知道他拼命相救的女人並非容樂,而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秦家後人,那他將會是何種表情?一定會氣怒攻心痛不欲生吧?!哈,他想着就覺得痛快!
褳去烏黑色的女子的絲,呈現出那樣刺眼的雪色,在透過大紅羅帳的落日夕陽的輝映下,竟如同聖潔而妖冶的雪蓮,格外的震撼人心口伏在她身上的狂情男子幢孔驀地一張,腦子裡轟然一震,瞬間回覆了理智,他看着身下女子眼瞳暗淡無光,頭迅變得雪白,不由驚駭地停住一切動作。身下溼漉漉的溫熱粘膩的液休控訴着他所犯下的罪過,將他一顆心狠根撥緊,驚痛得差點忘記了呼吸。
來不及多想,他慌忙撐起她的身子,聚內力於掌心貼在她後背,先護住她的心脈,再將內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她的體內,將她體內的毒隨着最後一個衝刺化作欲:液逼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他早已是汗如雨下,精疲力竭,翻身倒了下去。她再一次徹底的陷入黑暗前,手被他握住,似乎聽見他極輕極弱的聲音說了一句:”阿漫,好好活着。
這章寫得真的很艱難,兩天兩夜一直在想在寫在修,今天一天,到現在才吃上飯。說實話,時間還是太短了,唉!感覺真的很累,一萬五千字,相當於三章的字數了,今晚想好好休息一睫,一直睡不好,頭很痛。我明天晚上凌晨再更,親們後天再看吧。
紅顏白痛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