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陽臉色大變,那‘一念困靈咒’被淨世琉璃焰燃燒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法咒被破了,她心裡也清楚自己的法咒並不能夠將秀庵困住,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被破去,幾乎連一息時間都沒有,她此時才真正的感受到天衍道派的靈力散的多麼厲害,要不然的話,那根由她本命靈力所化的青繩豈會那麼容易被焚去。
只見秀庵一揮手,一片淨世琉璃焰涌上去,白色的琉璃焰瞬間將‘喚雷總綱大印’給淹沒,大印上的越積越厚的雷光猛的爆開,隨之散去,木陽在大印之中的神念烙印被燒去,大印化爲一枚小白印翻落而下,被秀庵伸手一招落入掌心。
木陽一口鮮血噴出來,融陽那一口本命精氣噴出化了‘一念困靈咒’,同樣的神色萎靡,而秀庵不過如彈衣扶帽一般的輕鬆,只聽她寒聲道:“兩道道友,天衍道派雖沒落,卻還有名存,你們看那清陽,渾身魔氣涌動,他日致使天衍消名之輩必是此人,兩位道友好好的站在這裡當還有迴天衍之時,如若不然,唯能於這滾滾紅塵之中廝混了此殘生,切莫自誤。”
木陽嘴角鮮血未摸去,他盯着面前如高山一般不可逾越的秀庵,說道:“修行不過是個人之事,哪裡需要你來說三道四,我們天衍道派若不是有你們在後面伸手,又豈會分崩離析。那渡塵金橋本是三派共同祭煉而成,現在卻被你們兩派把持,這般行事,又有何臉面說這些。”
“天衍道派氣數已盡,兩位道友能夠與我們來這下界人間,也是有些福緣,勸你們還是不要回去得好,留在這人間,尚能延續天衍的傳承。”
秀庵的樣子看上去鄭重而認真,在其他的人看來她是那麼的大度,是那麼的有高人風範,但是在木陽與融陽看來,這就是像是將腳踩在了他們的臉上。他們的師父自引天劫而渡,這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更何況,歷代天衍道派的掌門都以增添本門法柱之中法意濃度而努力着,引天雷之劫而渡是一個增加法意濃度的機會,可是原本天衍道派衆弟子看來沒什麼危險的一個渡劫,靈通子卻重傷垂死,而衆位師叔與師伯也就是那一天離去,其中兩位師叔分別投了法華密宗與滄浪劍宮。
這個事實,讓木陽與融陽認定了諸位師叔和師伯帶着本門法基離去,是有他們那些門派在後面,這其中定然有陰謀算計在內。
“這天下間,只聽聞應劫而死的求道人,何曾有過老死於人間的修士。”木陽眼睛赤紅的說着。
秀庵看着木陽,突然問道:“既然如此,那木陽道友是否要應貧道這人劫?”
木陽明白,她這是突然對自己起了殺心。一個人若想要殺一個並不一定要對別人有仇,尤其是修行人。
人之一生,處處是劫。木陽此時所面臨的便可稱之爲人劫,若是退,那便是避劫,剛纔他這些行爲可稱之爲主動去渡劫。
木陽與融陽相視一眼,彼此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一絲決然之意,修行之人又何懼天地人劫,更何況,師兄還在淨世咒下堅持,自己又怎麼能夠眼看他身死道消。
然而人劫是相互的,秀庵是木陽與融陽的人劫,清陽子又何償不是她的人劫。
也就在這時,秀庵聽到清陽子的聲音:“呵呵,人劫,秀庵你與悟真可敢渡我這人劫?”
木陽與融陽驚喜,他們連忙看過去,只見清陽子靜靜的站在那裡,身上一襲朱紫的道袍纖塵不染,靜靜的站着,有着一種不沾紅法的淨,淨入骨髓。他們覺得清陽子比之剛纔有着絕大的不同,但是又說不上來。
在他的周身那涌動的金花清泉迅速的變黑,那些黑水黑蓮之中有魔頭化生,它們咆哮着。
黑水順着落霞山流淌,只一轉眼之間便已經將整個落霞山覆蓋了,山頂的那些人間修士驚慌的後退,他們想要施法遁行騰飛而走,卻在施法的那一刻被黑水之中借水顯化的魔頭抓住了腳,攀上了身。
原本只是纔沒腳背的水自變黑的那一剎那彷彿已經變得深不可測,那些修士在被借水顯化的魔頭抓住的那一剎那,只是大叫着掙扎了一會兒便被拖入了水中,在黑水之中掙扎着,驚恐的大叫着。
唯有黃靈好奇的東看看西看看,一臉的疑惑,風凌則是皺眉,依然坐在通天觀前看着,劍就橫在她的膝上,那黑水在她的腳下涌動,朝着山下奔流而去,她卻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
那邊木陽與融陽所立之處有着魔頭在其中咆哮的黑水繞行,流雲的沙相與彩雲仙子的肉身被淹沒,那四海瓶在黑水之中散發着盈盈光輝,不動不溺。
秀庵在黑水涌到腳下的一剎那,她的腳下出現了一團淡白的火焰,那是淨世琉璃焰,在她腳下化爲鋪開一塊淨地,黑水之中的魔頭撲在火焰上,發出一聲聲的讓人心顫的叫聲,有痛哭,有慘叫,還有咒罵,混雜在一起聽不清楚,乍聽像是嗚咽的風聲,細聽則什麼都有,覺得是什麼聲音它就是什麼聲音。
這些幾乎是在清陽子開口說話後一轉眼間形成的景象,秀庵看着站在噴涌的黑水之上的清陽子,心中震驚,她又擡頭看着自己的師兄悟真,卻見悟真仍然是靜靜的誦着淨世咒,像是對於眼下的一切一無所覺。
而在悟真的周身,不知何時也多了許多天魔飛舞,那些天魔細看就是一縷煙霧,不細看的話,則是一個個漂亮的女子,女子妖豔無比。
“你,怎麼……?”
“我怎麼醒過來了嗎?”清陽子問道:“淨世咒雖號稱可淨世間一切污穢,可並不能夠奈我何,我曾從萬象法會上於萬修面前論法辯道,再到落入這滾滾紅塵之中,修行二十載,心中所悟之物,又豈是淨世咒所能夠淨化的。你剛纔問他們是否要應你這人劫,那我也再問你,你可敢應我這人劫。”
秀庵此時又豈會不知當年這位就顯現出驚豔之姿的天衍道派掌門首席弟子,在被逐出師門二十年後,不但修爲沒有化爲虛無,反而更加高深了,隱隱之間有了高深莫測之態了。即使是她與悟真兩個連手都未必是清陽子的對手,一時之間,被清陽子逼問,她心中有退避之意,暗想着:“大道坦途,我又豈能見荊棘而鑽。”
正當她想着避讓之時,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喘息般的響起,悟真那閉着的雙眼瞪開了,他的眼中滿是驚駭之色,隨之猛的一揮衣袖,一道狂風捲出,而他本人則一步跨出,再現之時已經在那金橋之上。
秀庵也幾乎是在同時跨上了那金橋,動作者之快就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踏上那金橋的那一剎那,悟真一掌拍在金橋右邊的欄杆上,一道金色的符文閃耀而起,整座金橋震動,涌起一片七彩的光華。
他們竟是要踏金橋而去,離開這凡塵人間。
融陽這時急切的說道。“師兄,我們天衍道派的在渡塵金橋上的法符被抹去了。”
這七彩金橋是天衍道派、滄浪劍宮、法華密宗三派所共同煉製的一件能夠貫穿虛無天地法寶,現在天衍道派的法符被剝去,那就表示天衍道派無法控制和使用這渡塵金橋了。
在這次天衍道派下到人間來招收弟子都是到滄浪劍宮相求後才能夠一起下來。清陽子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被抹去了天衍道派的法符,聽到融陽急切的話,知道她的意思,若是這個時候不能一起回去,那麼想要回去的話,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在悟真與秀庵看來只要自己上了七彩金橋便不懼清陽子,那七彩神光不是能夠輕易破去的。而他們駕七彩金橋回去了,那麼清陽子想回到天衍道派幾乎是不可能,在這浩瀚的天地之間,那茫茫的虛空之中,生存着無盡的兇獸,他們吞雲吐霧,吸食日月精華,以身聚納天地之法意。
這些兇獸煉化橫骨,開了靈慧,化爲妖,在虛無之中建立洞天,有些爲獸型,在虛空之中遨遊,捕食着獵物。
因爲他們是自身的精血與法意融煉在一起,所以他們的法術不稱之爲法術,而是神通,不需要要什麼大道訣要。正是因爲他們將法意與自身的精血融煉在了一起,所以大多時候只會一種神通。雖然有些神通弱小,但是其中更多的是強大可怕之輩。
雖然清陽子實力強大,但是秀庵並不認爲他就一定能夠渡過這茫茫的虛空回到天衍道派,要不然的話怎麼要到這裡來。即使是他能夠穿過虛空,也無法帶着木陽與融陽回來。
清陽子看着融陽臉上露出的急切,朗聲道:“哪裡走。”
不遠處突然有劍吟聲響起,那是一直坐在通天觀前的風凌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出鞘。
金橋已化做一道彩光朝天際飛逝而去。
然而在那渡塵金橋遠去的光華之後卻有一道白亮的劍劃出一道弧線直追上去,轉眼之間超越而過,一個紫袍道人出現在那裡,只見他高高的揚起手中的長劍,斬下。
劍劃出一道璀璨的光華,光華之中又有一絲豔麗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