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已經有了士兵上了城牆,那呼喝聲清晰在耳,然而那五十餘步的距離在此刻卻像是天地中間的虛空那般的遙遠。
清陽看到了前方有十餘人大步的奔來,手中的刀已經鞘,他們是要救清陽,然而清陽身後的皮兇已經揚起了刀。
就在這時,有一道破空之聲響起,皮兇高高揚起的刀便軟了下去,然後砰的一聲撲倒在地,就仆倒在清陽的身後的腳邊,那刀摔在了城頭,翻蹦出老遠。
清陽回頭,只見皮兇的頭顱上不知何時已經扎入了一支箭,這箭扎過頭盔,自太陽穴出貫入。
那支箭矢上面刻滿了符咒,顯然不是平常的箭矢,清陽朝着城內看去,只見城內的城牆邊上的一棟屋子上面站着一個少年,少年一身虎皮製成的衣服,手上拿着一張枯黃的弓,正同樣的朝着城上看來,他的眼中還有着少年人的好奇與勇敢。
這一箭顯然是他射出來的,能夠一箭射穿有着頭盔護着的皮兇頭顱,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更何況皮兇是在奔跑之中。
那迎着清陽跑來的士兵已經到了清陽的面前,在確定了皮兇已經死了之後,立即跪了下來。當先之人是巡視這城牆的隊長,名叫良風,據說是出生之時是大熱之天,有一陣清風吹入他家中的內室之中,讓所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清涼之意,隨之便是他的出生的哭聲,所以他被起名爲良風。
錯並不在他們,而在於老巫師貪婪的想要得到清陽的魂魄,清陽自然不會責怪他們什麼,只是讓他們將傑掉落城外的頭顱帶回來。
良風說要將皮兇懸於城頭,清陽並沒有同意,他知道,皮兇不過是中了老巫師的某種法術而已。此時再看皮兇,只見他的臉上已經長滿了青苔,格外的恐怖。
再看城外遠處的老巫師所在的木屋,屋前的老巫師不見蹤影,唯有那個名白鷗的少女向城頭看來。
良風簇擁着清陽回宮,下城頭之時,遇到那個射箭救了他的少年,他站於一邊讓清陽過去,清陽停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十三。”
這少年的聲音有些怪,這是處於變聲期,正在從少年變成大人。這天下間,大多數人只是有個名,而有姓氏者極少,一個氏族想要延續都難,更何況一個家。
“你無姓,不如我送你一個姓吧?”清陽說道。
少年皺眉,他其實並不確定清陽是誰,之前那一聲大喊聲只將他吸引,他並沒有聽清楚傑前面喊的那句‘殿下’。但是他卻能夠感覺到眼前這少年身上的那種與衆不同,他見得多了那種在生死之間嚇的屎尿盡出的人,而面前這個剛剛他如果慢射了一點就死了的小孩,臉上一點懼色都沒有。
他沉默了一下後回答道:“好。”
“你弓箭技藝這麼的好,就以弓爲姓吧。”清陽聽他回答後便說道。
即使是清陽這麼多年來總是處於半睡半醒之間,也知道這個世上,姓氏也只是上層之人才會擁有的。
“好。”少年想了想,便應了一聲。
“明天我讓人來接你。”清陽說道,說完便離去,他看得出來這少年的侷促,儘管他箭藝很高,但是仍然是少年人。更何況因爲剛纔清陽差點被殺,跟在他身邊的那些護衛一個個神情崩緊,身上煞氣涌動,讓少年有着很大的壓力。
清陽離去之後,後面跟着的護衛擡着傑與皮兇的屍體下來,少年連忙上去索要那一支他射出一箭,因爲是他救了清陽,那些士兵倒也沒有爲難。
虎陵王子瑞差一點一點被護衛殺死於城頭的事傳開了,那個要殺王子瑞的護衛是被妖魔附了身的,這雖然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但在這天地間也是常有之事,即使是國王死於王位之上也是有的。更不要說那些死於城外的征戰中的皇帝更是不知有多少。
清陽回到宮中之後,王后也得了消息,她等在那裡看着清陽平安無事才鬆了一口氣,清陽看到她,竟是在心中泛生起一絲的溫暖。
“瑞兒,你沒事吧。”王后上下摸着清陽的身體。
“沒事。”清陽淡淡的迴應着,他一直沒有叫過對方母后,而火蛇女也沒有要求他叫過。
在火蛇女看來,與清陽之間有着一種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熟悉的是清陽是在她的眼中看着長大的,是她一手餵養大的,是她從小就幫着他換尿布,這一切的一切,日積月累下來,都是一種親一種情,裹纏着清陽,讓清陽與這個世界慢慢的融合,成爲這個天地的人。
而陌生感則是來自於清陽的眼神,他的眼神太透徹吧,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纔會有的眼神,而應該是一位洞察人世的人才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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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修行,關於得道,現在的清陽雖然沒有法力,但是他卻有了更深的理解,這是一種看不見的修爲。
他跟火蛇女解釋了一番城頭髮生的事後,便回去吃了東西睡去。現在的他依然是白天都還要睡上半天。
第二天後,清陽將那弓十三招了來。
此時弓十三已經知道清陽是什麼人,在清陽的面前,他更加的顯得不知道將手放拿裡好了。
他叫弓十三來,就是爲了報答昨天的救命之恩的,問道:“你識字嗎?”
弓十三搖頭。
這個天地之間,每一個國家都有着自己語言,然而,清陽卻也知道有另一種語言名叫天地之語,天地之語算得上是真言,所有的道經都是由這天地之語書寫的。
清陽問的便是這個,天地之語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懂的,即使是整個虎陵城中也沒有多少人懂。
“那你就每天上午來這裡吧,我教你認字識書。”清陽說道,他想要傳這個弓十三一些修行功法,奈何他現不是在輪迴之中可以點靈臺直授法意,要傳人功法的話就得先教對方認字識書。
弓十三的祖上是並不是虎陵氏的人,而是來自遙遠的地方,遠到弓十三連名字都不願意去記,他知道自己這一輩都不可能回去。
他這一族原本是姓氏的,但是卻早已經棄之不用,即使是他的父親也只是告訴他們,這一族有姓氏,而且還是名動天地的大姓,弓十三不相信,他的父親也沒辦法說服他,因爲他的父親也不太相信。
然而不管怎麼樣,他這一家人丁雖不旺,卻有着一門制藝,那便是制靠弓與箭的制藝非凡,從他父親手中做出來弓箭能夠射殺鬼魂。
而弓十三也是會修行的,不過這修行卻只是讓他的本身比普通人強上許多,遇上真正的修行人也只有逃命的份。他往常總是覺得可惜,可惜自己家中的那一本《落日箭術》無法修行,因爲他不識字,他的父親也不認識。
當弓十三回到家中,跟他的父親說他要去跟王子殿下學認字的時候,弓十三的父親大喜,說道:“你一定要認真的學習,有成之後好修行我們家的《落日箭術》。”
當弓十三再次來到王宮之中王子殿下所在之處時,卻看到另外兩人,這兩人是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十來歲的樣子,男孩則是五、六歲,看穿着非常的普通。
這兩人便是傑的一兒一女,男孩名叫哭父,名字的來源時他出生後一年多的時間內,只要他的父親傑一抱他便會大哭,怎麼哄不會停,所以被傑一怒之下起名爲哭父。大家都認爲這是不吉之名,但是傑卻堅持要這麼叫,說道:“如果是這樣的命,那叫什麼都不會變。”
沒想到竟是應驗了,傑的年紀還當壯年之時便死了,可是哭父卻在他的父親下葬之時一聲也沒有哭。
另一個女孩也是傑的女子,名叫喜女,喜女是在哭父這個名字出來之後改的,爲了就是能夠中和哭父這個名字帶來的不好感覺。
清陽將他們兩個也叫來學習,他們一家因爲傑的死而改變了命數,是福是禍現在誰也不知。
自這以後,清陽每天上午教他們天地之語,下午便是去睡覺,而晚上醒過來之後則開始寫書。他寫的是天衍道訣,他想將這天衍道訣寫出來,要爲天衍道派找一個真正的繼承道統的人。
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感覺自己無法再修行天衍道訣了。
就他這些日子對這個天地的觀感以來,一個修行人想要修出一身法術神通,仍然是自身的靈力、法意、大道訣要三者缺一不可,但是獲得這三樣的方式卻也多了許多,這個天地比起輪迴之中那不完整的天地要複雜的多。
就如靈力便分許多種,有自身修持的靈力,提煉自身的一口精血,化生一絲靈力,不斷養煉壯大,城中的大多數的士兵都會這種方式,弓十三也會,這種自修的靈力最爲純粹,想要壯大的話也最爲耗歲月。
這種自修自持而獲得的靈力,在許多修行人看來纔是最正統的修行方式。有正統的,自也有取巧一些的,這種取巧一些的名叫煉氣士,煉氣士也分許多種,如服食山川之中清靈之氣,有服食地煞陰脈之中陰煞,有專食太陽東昇之時的那一點太陽精華,也有食星月精華的修士,這些都被稱之爲煉氣士。
除了那以上兩種之外,還有一些不光是取巧,而是專門走邪路的修士,就如老巫師,他以食魂爲主,通過食魂來獲得另一種靈力。
當然,還時煉丹,將天地之間的一些草木精華煉成丹,然後服食,在體內化生靈力。
而清陽這些年來也在嘗試着修行,當他自修之時,發現自己的情況只怕要比自己想象的複雜。他的修持,感應到了自身的靈力化生。
這靈力竟是與在身上的那股護身之氣融合而成的,這靈力看似宏大,卻又是那麼的虛幻不實,那因爲氣是來自於城中之人的彙集的念力。
天地之間自有法意,憑他的境界要捕捉一縷微弱的法意形成法術並不是困難的事,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力不從心。
“是因爲靈魂太弱了,還是因爲這靈力無法駕馭法意衍化法術?”
即使是清陽曾有過可以憑藉怨魔靈珠演化小千世界的手段,此時也摸不清問題出在哪裡。只得一心養神養魂,然而天地之間又豈有一世安穩之人,也沒有安穩一世的家庭,一國更不會有,何況在這遍妖、魔的大地,人類不過是據城而守安的一類而已。
天上突然連續降雨十晝夜,虎陵城前的那一條大河之水暴漲,虎陵國中有人冒雨出外之時,見河中有一大蛇迎着雷雨滾滾而起,不由的大驚的喊了一聲:“好一條大蛇。”
這話一落,那大蛇便自雷雨之中翻落而下。
這一事情讓清陽突然悟得了人言之中蘊含的一種力量,也算是一種法意,然而卻也爲虎陵國帶來滅頂般的災難。
那大蛇明顯是在修行成了妖的,正在化蛟,然而卻被一個農夫一語道破蛇身,讓他沒能夠化成蛟,所以懷恨,欲要覆滅虎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