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金闕三人剛要回答,神木上的新抽芽綠葉,突然以肉眼可見速度的枯黃凋零。
要不是大青牛眼疾嘴快,一口叼住落葉,就要飄落到流沙河裡被流沙吞噬掉了。
玉京金闕三人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曇花一現,一時爾耳。驚鴻一瞥,剎那永恆。”
“果然都是如此。”
晉安更加好奇了,追問細節:“棲真道友,詳細說說。”
棲真真人,就是三人裡修爲最高那人的道號。
剩餘二人道號分別是順雲真人和惠平真人。
棲真真人換上肅然表情,不答先反問晉安:“晉安道長剛纔可有在此葉片下進入過頓悟?”
晉安點頭。
棲真真人抱拳恭喜晉安:“一次頓悟,抵得過半個甲子閉關苦修,我們師兄弟三人先在這裡恭喜晉安道長,賀喜晉安道長。”
隨後,解釋起來事情原由。
“實不相瞞,在進入洞天福地的時候,我們師兄弟三人修爲一樣,都是第三境界初期。”
“後來有幸遇見一段神木,神木已經枯竭,也長出一片生命樹葉,樹葉生有先天經文,玄妙神秘,想必晉安道長也發現了這一點,我們做出了跟晉安道長一樣選擇,坐在生命樹葉下參悟其上的先天經文……”
“曇花一現,一時爾耳。驚鴻一瞥,剎那永恆…可惜,此生命樹葉只是曇花一現,生命短暫,半天后就自行枯萎凋敝了,只有我一人突破境界到第三境界中期,二位師弟還沒來得及突破。”
“不過二位師弟通過這次難得機遇,同樣是斬獲不小,突破境界只差最後臨門一腳了,相信不用等到出洞天福地,我們師兄弟三人都能跨入第三境界中期。”
棲真真人高興說完後,好奇詢問晉安是否有藉助這次機緣突破修爲。
看到晉安搖頭,棲真真人感觸說道:“晉安道長貴爲武道人仙,一路需要劈荊斬棘,艱難獨行,必然是困難重重。”
“不過晉安道長現在就已經能做到舉世無敵了,連無頭和尚都斃命在你手中,以後潛力無窮。晉安道長還年輕,正是生命精元之氣最鼎盛的時候,可以先趁機慢慢打熬境界,下次突破境界時必然可以一鳴驚人。”
這個時候,大青牛鬱悶大叫聲,打斷了兩人談話:“什麼?一次性的?這次的機緣,又被武道人仙搶先一步!本真人心有不甘,憑什麼所有好處全讓武道人仙一個人佔了!”
大青牛越想越是鬱悶,口鼻不停噴白氣,最後鬱悶的嚼爛枯葉,咕咚吞嚥下肚。
晉安好奇盯着大青牛,好奇問:“有沒有什麼不一樣感受?”
大青牛還在鬱悶噴白氣:“沒有。”
接下來,衆人又把注意力轉向腳下神木,晉安沉吟說道:“這麼看來,這神木碎片,不止一兩個,可能是被打斷許多段,然後散落在洞天福地各地。”
棲真真人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鄭重點頭:“遇到晉安道長後,我們師兄弟三人也有了一樣想法。”
“光是樹杈就如此龐大,無法想象樹幹會是何等壯闊,恐怕是能與昆吾木、建木這種洪荒神木相提並論!如果一段神木一個頓悟,足夠這次進入洞天福地的人,都能人人提升一個境界了吧!”
棲真真人越說越是心驚。
單憑一截神木,就能帶領所有人突破一個境界,若是此木還活着的鼎盛時期,豈不是能夠做到帶着一整個仙國道庭,舉國飛昇?
思及此,幾人心頭火熱,這洞天福地裡果然處處都是仙緣,帶給人驚喜。
只有晉安的想法,與常人不一樣,他對追殺棲真真人三人的邪神,關注更多。
“棲真真人,你與我再詳細說說,你們遭遇邪神的經過。”
能否找到神木,全靠機緣。
但是尋找邪神,卻是有跡可循。
晉安這是盯上那些邪神了。
順着流沙河漂流,趕路速度很快,轟隆!
突如其來的一聲天威爆炸,驚動神木上幾人,幾感到流沙與神木都震動了下,影響範圍很廣。
“咦,這流沙河還真熱鬧,有人在流沙河上鬥法。”晉安兩眼微眯,眺目遠望。
可是包括造畜真人在內的神道高手,肉眼看到極致,依然什麼都沒看到。
他們強的是元神,神識修行。
論起肉眼看得更遠,就比不上晉安這個武道人仙了。
直到神木又漂流了幾十裡,他們才終於看到了晉安口中的鬥法。
就見一艘古船在流沙河流而行。
古船搭建巨大,遠看氣勢恢弘,湊近纔看清表面破爛老舊,木板間的破洞與縫隙隨處可見,既不能擋風也不能擋雨。
那些木板早已經被太陽暴曬成灰白色澤,暗淡無光。
可就是這樣一艘破船,不僅抵禦住流沙河侵蝕,並且漂流前進速度不慢,流沙被破洞船頭撞開,分散向兩邊。
古船上空,正有人在鬥法。
一尊四面四臂的神明,背後託舉着熊熊燃燒太陽,太陽所照之處,周圍空間都被定住,讓人口乾舌燥,皮膚紫紅灼燒。
就像是太陽神行走在人間。
太陽神四臂分別持着三件法器,第一臂是太陽劍,第二臂是太陽三叉戟,第三臂是神王權杖,第四臂空蕩蕩,並無神物,看着尤爲突兀。
原本,太陽神第四臂拿的是神火火把的,象徵着太陽神給人類帶去的第一個火種。
如今這個火把丟失了。
太陽神失去了爲人類帶去火種的最重要火把,與信徒們信奉的神明形象變得不一樣,不知那些信徒們還會信奉這樣的太陽神嗎。
“那不是天竺人信奉的太陽神嗎!”
“叫蘇什麼耶什麼來着!”
大青牛嘴裡還在意猶未盡反芻着生命樹葉,驚訝看向晉安。
“的確是天竺國的太陽神蘇利耶!”就連棲真真人三人也都看向晉安。
天下早就人盡皆知,晉安與天竺來的兩尊強者是死敵。
晉安在小陰間通道口,以一敵二蘇利耶神使、訶利王復生者的事,早已經傳出去,天下皆知。
雙方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結下仇恨,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武道人仙你要留意了,天竺人太陽神的實力好像又有長進了,洞天福地裡的天時地利好像更有利他。”大青牛提醒一句晉安。
越是離得近,那種第四境界鬥法帶來的天地炙烤與壓迫感越強,不久前還能說話的棲真真人三人,此時被充塞天地間的巨大威壓,壓得元神灼痛,眼睛像是直視太陽一眼的刺痛。
這些是跨一個大境界帶來的氣息壓制。
而且,隨着神木繼續漂流,離古船更近,那種跨一個大境界帶來的氣息壓制,更加熾烈了。
這個時候,晉安站在三人身前,如一座凝厚山嶽,主動擋下所有天地壓力。
壓力一減,三人立馬大鬆一口氣,然後朝晉安感激抱拳:“多謝晉安道長再次出手相助。”
三人看着晉安挺拔擋在前方的背影,心境感慨萬千,不久前,第三境界已是這個世界的極境,受盡尊崇,地位超然。才幾個月時間,還是第三境界,卻變成了需要人關照,站在大樹底下才能乘涼。
關鍵是這棵大樹,輩分比他們還小兩輪。
天下風雲變化之快,就如瞬息萬變,也變相揭開了大爭之世的殘酷一面,如果不奮力前進,將會被時代大浪淘沙掉。
感慨完,三人又慶幸這趟遇到了晉安,目光多了幾分肅然起敬,那是對於強者的尊敬。
與太陽神蘇利耶鬥法的,是流沙河裡漂流着的一隻巨大石龜。
石龜形如霸下,身形巨大,堵死了流沙河。龜背上馱着一隻沉重石碑,但是石碑斷裂,只剩下一點底座,底座依稀可見一個古字。
那古字狀若三個木字迭加,沉吟片刻,晉安認出那是甲骨文的“禁”字。
此石龜的存在,好像牽扯到什麼上古禁秘。
而這個馱着碑文的大石龜,剛好堵住了古船前進之路。
太陽神蘇利耶法寶、神通齊出,在獵龜,或許是在想爲古船打開一條通道,又或許是認爲大石龜是件古寶,窺覬大石龜身上的上古禁秘。
晉安注意到,古船上不止蘇利耶神使一個人能,人數居然還不少,透過船舷破爛木板,可以看到船艙裡有不少人影閃動,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風水鈴鐺的脆響。
“天師府的人也在古船上。”大青牛再次提醒晉安。
晉安點頭:“嗯。”
大青牛目光閃爍:“天師府的人在古船上,破軍侯理應也在船上。”
他這是在提醒晉安,如果要對天竺人出手,就要面對包括破軍侯在內的天師府八景門三大元老聯手狙擊。
哪知,晉安這個時候答非所問:“你們有沒發覺,眼前古船哪裡不對勁?”
神道高手的思維速度快過常人,一個念頭時間,棲真真人驚訝說道:“這古船工藝竟是用的康定國江船設計!”
“洞天福地是在上古時期破滅,成爲陰墳道場的,古船飽經風霜侵蝕,破敗不堪,也符合歷史長久的特徵!怪就怪在這裡了,造船工藝竟然是康定國的造船工藝!”
大青牛還在拒絕牛嘴反芻:“玉京金闕的小輩,你是想說這古船是天師府新打造的?”
晉安眸中光芒似有羣星升起又隕落,那是念頭在飛轉:“天師府最擅長風水堪輿,奇門遁甲,魯班機關,很大可能是他們在荒漠上找到了一個遺蹟,搜刮完遺蹟後,他們又遺蹟拆掉,東拼西湊出這艘古船,所以纔有了許多不可能的事都集中出現在一艘船上。”
晉安見過天師府的木鳶、木牛流馬,打造一艘船,對天師府的人是輕而易舉事。
大青牛:“這個猜想初聽很荒唐無邊,可是細想下來,眼前古船的存在,本來也是荒唐無邊。所以兩個荒唐無邊湊在一起,還真有可能成真。”
棲真真人也被天師府的大手筆驚到,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起古船:“難怪到處都是洞眼,不用來遮風不用來擋雨,不用擔心沉船,只是在乾涸的流沙河裡漂流前進,的確是沒必要打造太好,將就對付用就行。”
大青牛砸吧嘴:“把一座遺蹟都給拆光了,什麼樣的遺蹟,居然沒有被歲月抹去。這樣的遺蹟,必定大有來頭,天師府肯定還有別的收穫!”
他這邊剛說完,轉頭就悄悄向晉安元神傳音:“武道人仙你就不好奇天師府在洞天福地裡找到了什麼仙緣嗎?”
還沒等晉安回答,太陽神蘇利耶突然加快出手速度,兩手結印,太陽劍和太陽三叉戟威力大增,對石龜展開迅猛攻擊。
與此同時,晉安隨身帶的五雷斬邪符傳來感應,感應到了惡意滿滿的窺視目光。
太陽神蘇利耶已經留意到他,看來是想速戰速決。
那石龜也不知道是由什麼岩石雕刻而成,材質堅固無比,第四境界中期強者連續神通法寶轟出,居然都沒傷到大石龜,只是在龜背上留下點黑色印記。
“這是什麼奇石,這麼堅固!”大青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