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刀整體形似唐刀。
刀身赤紅。
刀的兩面都有從頭貫穿到刀尖,像是水痕一樣的流水紋路。
晉安雙手接過義先生遞來的昆吾刀。
鏹!
晉安手指一彈刀身,發出堅似鋼,韌似金的脆聲,刀鳴清脆悅耳而又悠長連綿不絕,具有極佳的堅韌。
刀身曲線流暢優美,厚薄均勻,通體赤色。
晉安看着手裡的昆吾刀,越看越是喜愛,這刀放在江湖上,那就是能削鐵如泥的絕世神兵。他也算是對玩刀多多少少有些心得了,眼力與見識早已養刁,要不然也不會至今還沒找到件稱手的兵器。
“據說一口真正的好刀,看刀千錘百煉是否達到大師水準,看刀的重量與鍛打是否均勻和極致入微,刀尖是可以立放在桌子上而靜止不動,不會歪倒的。”
晉安見獵心喜嘗試,昆吾刀果然能刀尖立在石桌上而不倒,晉安忍不住連說好刀好刀好刀。
“義先生、鍾前輩,代我謝過你家夫人送的昆吾刀,等下兩位前輩臨走前,順便也帶一籃冬棗給你們夫人。這昆吾刀的心意我晉安收下了。”
捧着手裡的昆吾刀,晉安是越看越愛不釋手。
義先生和鍾老三相識一眼,哈哈大笑,看來還是咱們夫人最厲害,對晉安公子的喜愛這麼瞭若指掌。
“老道我也送你們家夫人一籃冬棗,老道我至今還沒感謝她在昌縣數次救老道我一命的大恩呢。”老道士插嘴說道。
“削劍也送師孃一籃冬棗。”削劍已經起身去摘棗樹上的冬棗。
“!”
咩
最後還是羊舍裡的貪嘴羊,把義先生、鍾老三從驚愕中驚醒,只有老道士一副見怪不怪的捻鬚笑出聲:“看來羊兄弟也想送一籃冬棗。”
義先生和鍾老三嘖嘖稱奇看着道觀裡的三人一羊,這五臟道觀果真是人傑地靈的地方。
接下來,義先生又爲晉安詳細介紹起昆吾刀。
玉被讀書人視作君子。
昆吾之劍可以切玉,可以斬天下讀書人和君子。
唯有胸懷正氣與道義的人才能發揮出昆吾劍的鋒利。
雖然昆吾刀並非是上古神話裡的昆吾劍,只是件殘缺品兵器,但義先生和老道士都鄭重說,這昆吾刀有一種氣勢,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從古至今,只要是帶着不凡故事打造出來的兵器,都會或多或少有一些特殊之處,如果不好好善待,最終會有不詳的事發生,讓主人無疾而終。
義先生和老道士都是精通命理,望氣的人,如果連他們二人都同時這麼說,這事就不能輕視了。
說完昆吾刀,隨後,義先生開始爲晉安解讀起《陰陽青囊經》和《葬經》上的內容。
這兩本古書在義先生手裡收藏這麼多年,有不少的個人領悟與獨到見解,能帶晉安更快入門。
連老道士也聽得津津有味,舉一反三,彼此推導、演練古人的風水經義,讓晉安在旁獲益良多。
都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義先生跟鍾老三在五臟道觀一直逗留到五更天才起身告辭離開。
期間也談到一些洞天福地的事,讓晉安更加了解洞天福地。
只不過,陽間套上枷鎖太久了,洞天福地已經有太長時間未現世,現在世人對於洞天福地的事都知之甚少,只能通過一些古籍裡瞭解到零星半點。所以連義先生和鍾老三,其實也知道得不多。
當送走義先生和鍾老三,道觀三人重新回到後院時,剛纔義先生和鍾老三吃過的一籃子冬棗上,插着三根線香,而那一籃子的冬棗就跟發黴了一樣,變得灰撲撲,乾癟發黴,失去了果子的光澤和水分。
義先生和鍾老三今晚來的並非是活人。
這就是爲什麼晉安剛纔勸二人慢點吃,還說沒人會跟他們搶。
夏天的特點是晝長夜短。
五更天其實已經快要拂曉,離天亮差不多了,在送走二人,收拾了下後院,天邊盡頭已經出現第一道魚肚白。
晉安躍上屋頂,開始新一天的食氣,修煉他的五臟仙廟。
……
今天吃的是韭菜餡小籠包。
最近因爲天地生機蓬勃,韭菜瘋長大降價,所以晉安打算改改伙食,今天早餐吃韭菜餡小籠包。
還是老樣子。
晉安給道觀對面棺材鋪裡的林叔,也順路買了一籠小籠包。
“晉安道長,最近你要多加小心,我聽幾位同行聊起,這幾天一些地方的死人非常容易起煞,已經發生好幾起剛死多久還沒過完頭七的人,直接在靈堂裡起屍傷人,現在衙門照顧不到的鄉下地方,開始變得有些不太平。”
林叔一見面就臉色很嚴肅,告誡晉安最近要多加小心。
今天還真是個多事之秋,晉安纔剛回到道觀,剛吃完早餐,正要打算回廂房裡繼續修煉,突然,有幾名衙役疾步匆匆的跑到五臟道觀,一開口就是要找晉安。
“我就是,不知幾位官差找我有什麼事?”晉安目露疑惑。
那幾位衙役氣喘吁吁的急聲說道:“是府尹大人和都尉讓小的來五臟道觀,請晉安道長到衙門,說是有重大案情探討。”
“我們幾個弟兄,一共分開兩路,我們來五臟道觀請晉安道長,還有一路弟兄是去白龍寺請住持去了。”
“晉安道長,此事萬分緊急,府尹大人和都尉將軍說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請到晉安道長和白龍寺住持到府衙一趟!都尉將軍說,說,這事十萬火急,可能關乎府城百姓的生死存亡!”
那幾位衙役氣喘吁吁說完後,緊張看着面前身穿五色道袍的年輕道長。
目光期望。
緊張。
擔心晉安去府衙晚了一步,他們這些跑腿的小差役回去後交不了差。
晉安倒是沒有思忖太久,說:“好,我跟你們走一趟。”
對於府衙。
晉安一點都不陌生。
上次下陰邑江除龍王時,府尹大人在這裡設宴辦英雄大會,他還在這裡怒砸過酒杯呢。
府衙大致可分爲公堂、辦公區域、內堂三部分,府尹大人和都尉將軍接待晉安的地方,是在內堂。
穿過長廊、假山,晉安跟隨衙役來到內堂,發現白龍寺住持和幾位面生的老和尚已經比他先到。
五臟道觀地處偏遠,離府衙有些距離,所以一來一回多耽擱了些時間。
“阿彌陀佛。”
“晉安道長來了。”
白龍寺住持和幾位老和尚都對晉安雙手合十客客氣氣說道。
“見過住持,見過幾位大師。”晉安沒有自視過高的託大,同樣是客氣回禮,雙手抱了個陰陽道揖。
此時,府尹大人和都尉將軍也在場,那對哭喪人兄弟也在場。
“晉安道長你也來了。”那對哭喪人欣喜說道。
晉安微笑抱拳說道:“哈哈,你們兄弟倆如今氣色不錯,看來跟着都尉,都尉並沒有在伙食上虧待過你們兄弟。你們也不要不好意思,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都想要有個好的出身,人之常情。”
“見過都尉。”
“見過府尹大人。”
晉安又朝府尹和都尉抱拳行禮道。
“不知說是十萬火急案情,是什麼大案?”晉安問出了心中疑問。
府尹大人面色很凝重,說他是文弱讀書人,這事讓武官的都尉來說。
都尉臉上表情很鄭重,一對眉頭都快要擰成川字了:“今日之所以這麼着急請來幾位,實在是這事幹系重大,屍體在旁邊的廂房裡,幾位隨我來。”
屍體?
是什麼樣的死人,讓都尉和府尹大人都這麼慎重對待,就連哭喪人兄弟倆處理不了?
那是間臨時收拾出來的停屍房。
房內傢俱簡陋,裡面的東西基本都已被臨時清空,房裡停放着幾具蓋着白布的屍體。
那些蓋着白布的屍體,是放在木凳拼搭的臨時板牀上的,牀下撒了一圈石灰粉用來吸收陰氣。
這些細節做得倒是沒什麼可挑剔的。
接下來,由都尉親自去掀開死人身上的白布,這幾人都是臉上表情猙獰,驚恐,臉色鐵青,像是生前看到了什麼大恐怖場景。
這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者是個還不到十歲的稚童,看他們五官有幾分相像,應該是一家就口人被滿門滅了。
但他們的死因。
並不是被嚇死的。
而是死於身上幾個血琳琳的血洞。
“阿彌陀佛,這是邪屍殺人?”
白龍寺住持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這幾具屍體的不對勁。
都尉點頭:“不錯,住持是怎麼一眼看出來的?”
白龍寺住持來到這一家人是屍體前,目露憐憫與慈悲:“通常來說,人死後,會有魂魄不願離開,依舊徘徊在屍體邊不肯離去。”
“但這幾具屍體,我都沒有看到魂魄彌留。”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有死人起煞變成煞屍害人,吸人魂魄,害死了這一家五口人。”
都尉面色凝重點頭:“不錯,這一家五口人,正是死於邪屍之手,而且這邪屍也已經被擅於跟死人打交道的哭喪人兄弟共同誅殺。”
都尉邊說邊掀開最後一張牀上的白布,白布下是一具面目猙獰,並不是什麼太厲害的普通邪屍。
邪屍身上衣物還沒腐爛,看着還很完整,估計是纔剛死沒多久的死人,按理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來頭的邪屍。
晉安和白龍寺住持都疑惑不解看向都尉、府尹大人,既然真兇已經伏誅,殺人的邪屍也已經找到,爲什麼還突然這麼緊急找到他們?說是十萬火急?
“住持、晉安道長,這事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說話的是哭喪人裡的大哥,哥哥手持打魂棒,頭戴尖長帽,寫着“你可來了”。
“這邪屍本身不是什麼太厲害的陰煞邪祟,真正讓我們擔憂的是,他是白天鑽出墳堆殺的人。”
“這遇害的一家五口,是今早剛遇害的,這幾日五穀豐收,原本這一家五口是想去給祖先上墳,祈福明年繼續糧食豐收。結果這一家五口上山掃墓沒多久,就被進山砍柴的樵夫發現全都遇害。”
“所以,我們想請本地本事最高強的住持和晉安道長,一起來看看這起白天就鬧邪兇是什麼原因?我們兄弟倆入行這麼多年,還從沒碰過能在白天烈日當頭,出現行兇的陰煞邪祟……”
別說哭喪人兄弟倆沒見過能無視太陽,大白天就出現的邪祟。
晉安昨晚沒見到義先生和鍾老三前,他也不信有什麼邪祟能在白天出現。
“陽間枷鎖掙脫,洞天福地開啓,隨着洞天福地裡有蓬勃生機泄露,陽間開始逐漸誕生各種天地異象……”晉安嚴肅皺眉。
“先是空間異象,出現不同尋常的人體碎塊,比如一半人體被洞天福地空間法則吞噬,一半人體依舊還活生生留在陽間不死;接着是天地草木瘋長,隆冬開夏花,春稻結金穗,棗樹一夜結果;然後是民間靈異頻發;最後個纔是最兇險的,晴天鬧靈異!”
“越到最後,越說明洞天福地開啓在即,當出現有邪祟怪屍在白天出現害人時,三日內必定有通道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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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些話。
都是昨晚義先生和鍾老三告訴晉安的。
……
當晉安走出府衙,被府衙馬車送回五臟道觀時,已是過了午時後。
“小兄弟,府尹和都尉突然這麼急着找你發生了什麼大事嗎?”老道士原本正在房裡專注畫着二郎真君敕水符,他看到晉安回來,放下手裡符紙出來。
晉安沒有隱瞞,把在府衙的事說了一遍。
“老道,你那邊準備多少二郎真君敕水符了?最後一個天地異象出現,通道將在三日內必定開啓,我們要開始做好準備了。”
“這次將是千年來第一次開啓通天福地,許多古籍記載都已丟失,誰都不知道這洞天福地是怎麼開啓?以什麼方式開啓?是在白天開啓還是晚上開啓?目前唯一知道的線索就是跟‘雨澤世界’有關!”
聽到晉安問自己畫了多少二郎真君敕水符,老道士嘿嘿一笑,那張老臉頗有些自得,笑得如一朵老菊在盛夏燦爛綻放。
老道士朝晉安得意招手。
帶晉安去他房裡看大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