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嚴大人要對付的那幾個人雖然實力不俗,能夠走到沙漠這麼深,沒有一個會是簡單的人物,但這世上術業有專攻,修爲高強不意味着在神魂修行方面能強過我們九峰一脈。”
“對付幾個不擅長神魂修行,毛纔剛長齊的年輕人,哪裡用得着師父您老人家親自動手,這事您瞧我的,我保證過不了一炷香時間,就讓屋裡那幾個人做整宿噩夢,保證讓他們在噩夢裡把所有事都乖乖吐露出來。”
“哼,在神魂修行方面,這些人在我們九峰一脈面前就如稚童般孱弱,不堪一擊。”
九峰先生帶着兩個弟子飄蕩到晉安客房外,其中一名弟子主動向九峰先生邀功道。
跟在九峰先生的兩個弟子,年紀最輕的都有四十歲左右,按照在道門裡的排資論輩來算,晉安這個小道士在他們眼裡的確是纔剛長出毛來的毛頭小子,也難怪他們口氣這麼大。
這就好比是家中長輩見了小後輩,總會下意識拿排資論輩壓人一頭一樣,看不起年輕人的能力。
“師父,喬師弟說得對,等下我用上九峰一脈最恐怖的腐屍觀,潛入這間屋子人的夢裡,驚了他們的三魂,傷了他們的七魄,讓他們渾渾噩噩做噩夢,能奈我何?一旦到了夢裡,還不是案板上開膛破肚的魚肉,任憑我們宰割。”九峰先生的另一名弟子,也主動請戰道。
九峰先生一直未選出最終繼承人,這對師兄弟明爭暗鬥,暗藏私心,都想在自己師父面前出風頭邀功,鬥出勝負,好讓師父儘快在他們中選出繼承人。
這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作師父的心術不正。
教出來的弟子也是擅於旁門左道,蠅營狗苟。
看着主動請纓的兩個弟子,此時就飄蕩在晉安屋外的九峰先生,捻鬚說道:“這事你們師兄弟不用爭了,爲了穩妥起見,今晚爲師親自動手,務必做到十拿九穩,不出什麼意外。”
“那嚴大人是王爺身邊的親信,爲了能在嚴大人面前爲我們九峰一脈爭到面子,爲了能讓我們九峰一脈在嚴大人和王爺眼裡多些份量,就算獅子搏兔,我們也要用盡全力。”
那對師兄弟雖然也覺得師父有點謹慎過頭,但見師父意已決,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那位師兄好奇問:“師父,我們九峰有腐屍觀、餓死鬼觀、陰鴉觀、七星觀、寶塔觀、神闕觀、煉獄觀、欲色觀、內景觀,您這次親自動手,打算動用哪一門觀想法潛入那些人的夢裡?”
這時候,那名叫喬師弟的人,怕師兄一個人搶了風頭,也跟着附和說道:“這次我們是要潛入那幾個人的夢裡,製造噩夢,驚魂,傷魂,我估計師父這次會動用腐屍觀、餓死鬼觀、陰鴉觀,人只有在大恐怖和絕望裡才根容易意志崩潰,最快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
哪知九峰先生沉思後搖頭說道:“那個年輕道士不簡單。”
“師父我雖然在嚴大人面前誇下海口,並不把那個年輕道士放在眼裡,但那都是做給嚴大人看的,如果我們對一個年輕人太過謹慎小心,落在嚴大人和其他人眼裡,就會成了我們膽小怕事,瞻前顧後,我們九峰一脈會就此被人看輕了。”
“實際上,師父第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年輕道士一身氣血旺盛如火爐,在這灼熱沙漠裡甚是扎眼,氣血剛強,則尋常鬼祟不懼,隨着年深日久,氣勢剛正不阿,這個時候再用腐屍觀、餓死鬼觀、陰鴉觀恐怕已經鎮不住他…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剛強的氣血,那年輕道士應該是走真武大帝一樣的路子,以武破虛空,證大道真仙,走這條大道的人都是能夠氣概吞山的剛正不阿之輩,這個後輩很了不得,所以爲師打算用內景觀困住他神魂。”
“鼎爲內鼎和外鼎,宇宙爲鼎,虛空爲鼎,人身爲鼎,宇宙無窮大,天有九重雲有九霄地有八荒,大夢一睡數百載,我要讓他徹底沉淪在夢裡的虛假世界裡,大道之心崩滅。”
聽了九峰先生的話,那兩個弟子開始對九峰先生一陣拍馬屁:“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步步小心,弟子受教。”
……
……
夜色沉沉。
萬籟俱靜。
此時的屋內很安靜,晉安盤腿打坐負責守夜,奇伯趴在桌上打瞌睡,倚雲公子和衣躺在大通鋪上也已經睡着。
門窗外有風沙不斷拍打,晚上的大風裹着漫天沙子,砰砰砰拍打在門窗上,就像是有人站在門外不停拍打着門,一遍遍,堅持不懈的拍打門窗。
忽然,屋內火盆裡的火焰,似受到一陣陰風影響,火焰一暗,一隻沒有眼白,只有黑仁眼珠子,就像亂葬崗裡吃死人肉長大的死氣沉沉烏鴉,還有一具高度腐爛,渾身發黴長滿綠斑和水泡的巨人觀綠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屋內。
如果這是一場噩夢,換作普通人,肯定要被驚嚇到。
與此同時,一名老者無聲無息像鬼魈一樣出現在屋內。
這個時候,那陰鴉和腐屍,分別來到倚雲公子和奇伯身旁,像是在觀察兩人是否真的睡着了。
“師父,你認爲問題最大的年輕道士,好像沒有睡着,我們是否先從這對主僕下手?”
陰鴉和腐屍轉頭看向陰測測老者。
九峰先生目光冷冽的一哼:“我九峰一脈的神魂鬥法可不只是潛入夢境裡才能殺人,即便不用潛入夢境,我也能迷住他神魂,只要他神魂被我迷住,沉寂在我的內景觀宇宙裡不可自拔,肉身斷糧斷水七天照樣也得死。”
這九峰先生也不是個善茬,聽他這口氣,不只是想要在夢境裡審問情報,還想要晉安三人的性命。
他想要藉着這次殺威,在嚴大人面前大展身手,引起重視。
不得不說這九峰道觀被道門除名,一點都不冤枉,就憑這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已經是妖道行徑。
九峰先生話音剛落,突然,一直在閉目打坐的晉安,闔開二目醒來,目光似若有所思的掃視一圈空蕩蕩,並無異常的客房。
但他目光裡的警覺性並沒有降低,還在巡視客房各個角落。
“啊!”
在人眼看不見的虛空裡,傳出一聲慘叫,那隻陰鴉撲騰翅膀的驚飛走。
“喬師弟你怎麼了?”那具腐屍走過來。
他所過之處,地上墜落一塊塊腐肉,滴落下一滴滴屍水,那些腐肉裡還有醜陋白蛆在噁心扭動,在屋子裡四處亂爬。
這種驚悚場景如果真的出現在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噩夢裡,簡直能把人膽子都嚇破。
“他,他…這個年親道士的眼睛有古怪,千萬不要跟他的眼睛對視上,我剛纔對他起了殺心,剛與他對視一眼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熾烈閃電劈中,腦袋空白……”陰鴉驚魂未定叫道。
“喬師弟你只是看他一眼就被驚了魂!膽氣全被嚇沒了!”腐屍這個時候也驚呼出聲。
腐屍想走向陰鴉那邊具體查看情況,可他還沒走到陰鴉身邊,就發現了一個令他心頭直冒寒氣的畫面,眼裡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直坐着不動的晉安,眼角餘光突然瞥了一眼,那一眼瞥過去,讓腐屍感到心驚肉跳。
因爲晉安一眼恰好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在這一刻,他竟心生一個荒誕無比的念頭,這個年輕道士該…不會已經發現我的存在吧?
可這個想法太荒誕了。
他們現在是神魂出竅。
肉眼怎麼能看到他。
這種事從未有過。
所以纔會說荒誕無比。
此時,見到弟子驚魂受傷,九峰先生皺眉看一眼坐着不動的晉安,就是這一眼,九峰先生心頭一顫,晉安似乎有了察覺,朝他這邊看來。
這一刻他的內心震撼程度,絲毫不下於他的兩個弟子。
“師父,這個年輕道士好,好像能看到神魂出竅的我們……”腐屍有些膽顫心驚的朝九峰先生喊道。
至於那隻陰鴉,自從與晉安直視驚了魂後,已經徹底膽寒躲遠,根本不敢再靠近晉安十步內。
晉安此時在他眼裡,比一座巍峨大山還要深不可測,完全嚇破膽,喪失了擡頭仰望高山的勇氣。
九峰先生面色陰沉,朝自己弟子命令道:“或許是巧合,先不要疑神疑鬼嚇自己,你在屋子裡隨便走幾步看看。”
此刻的九峰先生面色難看,連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腐屍聽九峰先生的話,開始在屋內小心翼翼挪動幾步,結果,不管他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晉安的眼角餘光始終跟着他,
他嚇得面色蒼白,人再也無法維持住元神觀想法,嚇得原形畢露,重新變會正常人的魂魄。
這是受到驚嚇太大,驚了魂了。
他比那位喬師弟的心志還要薄弱。
九峰先生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原本一直坐着的晉安豁然站起身。
“什麼遊魂也敢偷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