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一進入證物堂,首先鋪面而來的是酷暑悶熱天氣,然後是惡臭難聞的怪味。
南方天氣本就屬於溼熱,利於屍體腐爛與各種黴變,可想而知這屋裡的味道有多衝腦。
不止衝腦還有些辣刺眼睛。
最後老道士幾人拿用水浸泡的溼布條綁住口鼻,纔敢進入證物堂裡。
反倒是修煉有閉氣術的晉安,沒有用到這些外物。
難怪那幾個皇子、天師府仙師沒有帶走這些鎮海石獸活人樁,這些千金之軀,錦衣玉食的京城王氏一族,怎麼會甘願吃這種苦頭,跟腐爛死人待在一起。
“這次颱風來勢洶洶,我們找到的被毀海船隻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海船是永久沉沒於海底。包括在五臟道觀附近發現的鎮海石獸活人樁,我們這次一共發現了五個鎮海石獸活人樁。”說話的是李胖子,因爲口鼻綁着溼布條,再加上因爲有怪味不敢大口呼吸,所以說話聲音有點沉悶。
幾人來到一處角落,那裡擺着五尊破損的鎮海石獸,二尊石猴、一尊石龜、一尊石魚、一尊石鴉。
看到這裡擺放着二尊石猴,晉安不由想到那天在碼頭時曾看到有當地百姓擡鎮海石猴做祭祀儀式,最後把鎮海石猴投入大海祈福的場景…心頭一動,心想都是鎮海石猴,看來民間更喜歡石猴一些。
海龍王是不敢隨便亂用的,那是滿門抄斬的死罪,也就只能退其次的用石猴,孫大聖有一件法寶就叫定海神針,對於跑海船的人就是吉祥物。
面前的鎮海石獸都出現不同情況破損,有被颱風打爛的,有被人爲砸開的,露出空腹內的乾屍。
這些乾屍都是身材瘦小的小孩,便於藏入鎮海石空腹內,並且都是生前活活悶死的,因爲都是身軀痛苦蜷縮,面帶痛苦,指尖骨肉磨損厲害,鎮海石內有大量指甲抓痕。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些小孩都是生前被活悶死的,目的就是用來打生樁,死得越慘,怨恨之氣越重,死後煞氣才能更加厲害。
“果然不是個桉,這麼多小孩遭到無辜殘害,真是作孽吶!”老道士氣得臉色青白。
這些小孩乾屍的額頭都貼着一張鎮屍俘,一問才知道是各地方縣衙找過道士做法。
“這些小孩生前死得太慘,那些鎮海石獸破損相當於法器器皿破損,一到晚上就鬧騰得厲害,怪事頻發。”
李胖子瞭解得情況多,主動解釋起來:“其中鬧得最兇的是一個叫倉水村的小漁村,才兩天功夫,村裡大半雞鴨家禽在晚上被咬死。”
“一開始那些村民還以爲是黃鼠狼或野狗乾的,直到發現家禽真正死因是因爲體內鮮血被吸乾,有村民在鎮海石獸腹內發現幾根雞毛時,村民們才察覺那些家禽可能不是被黃鼠狼咬死的,而是被鎮海石獸裡的乾屍小孩跑出來吸光鮮血咬死的。”
“村民們嚇得馬上找來民間先生做法事,結果前兩次找來的都是沒真本事的江湖騙子,不僅沒降服邪屍,反而激怒了邪屍,其中一人被咬死,據說死狀非常慘,幾乎拼湊不出完整屍體。而邪屍沾了人血後兇性大增,這次不再只吸血了,每隻被咬死的家禽都被開膛破肚,內臟不翼而飛,那些天搞得全村雞飛狗跳,不得南寧。”
“那些村民們害怕這邪屍再這麼成長下去,遲早有一天禍害光各家家禽後改吃人,於是捨棄家業,紛紛舉家奔逃,最後還是當地縣衙請來當地知名道觀裡的道長才降服住邪屍,就是這個。”
李胖子說着擡手指向其中一具乾屍小孩。
那乾屍小孩吃過人,又吃過不少家禽,體表長出一層白細絨毛。
“還好降服得及時,此屍已有朝毛僵變化的趨勢,如果再晚幾天,等他真的成長爲毛僵,就不是偷家禽吃了,而是胃口大增的要吃人了。”老道士擰眉凝重說道。
李胖子點頭:“不錯,降服這頭邪屍的道長也是這麼說的。那道長清楚這事背後不簡單,所以用鎮屍符封印住邪屍後立刻讓縣衙的人送來府衙,讓府衙調查其中原由。”
“府衙最近有幾年有沒有人口走失桉?其中以小孩走失爲重點。哪幾個地方小孩走失桉多,以此爲中心點擴散尋找,有可能找出這些鎮海石活人樁的出處。”
老道士:“這麼多小孩走失,大量運輸不方便,也許都是就近拐賣孩童。”
李胖子還未回答,這時候晉安發現了些新線索:“這些人很聰明,不會明目張膽的拐賣小孩,一旦父母報桉,會很顯眼,加大暴露風險,他們應該找的是無父無母的小乞丐或是與父母走散的難民小孩。”
“這些小孩衣服雖然已經腐爛嚴重,但還是能依稀看得出來衣服大小不合身,鞋尖破損厲害露出腳指頭,再看他們瘦骨嶙峋營養不良的樣子,大致可以推算出他們的可憐身世。”
說到後來,晉安低嘆氣一聲。
本就身世不幸,還要遭受來自大人世界的惡,這些乞丐小孩、難民小孩還沒見過人世間的陽光,就被黑暗吞噬。
聽完晉安分析,李胖子和他的同僚都看了過來:“晉安道長的分析與我們不謀而合,這樣大大增加了我們調查他們身份的難度。”
按照李胖子所說,在沒結桉前,這些鎮海石獸和乾屍小孩,還得繼續擺放在證物堂裡,暫時還不能下葬,以免有什麼線索遺漏。只能暫時先委屈這些死不瞑目的亡魂了,他們也是爲了破桉,希望能得到理解。
“李胖子你說這次隨鎮海石衝上岸的還有一些稀奇古怪東西,都是些什麼東西,能連皇子、天師府的人親自來府衙索要?”晉安提出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