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珏死了。
莫尋走過去扶着他的頭,卻觸到了滿手的鮮血。
“劉珏,你先別死,要死你也得先把話給我說完!”
他還沒來得及說玩這句話,劉珏就已經嚥氣了。
子彈正中他的眉心,他都還沒來得及喘上幾口氣,就這麼死了。
莫尋急忙轉身環視了一圈周圍,這裡是公路,能夠遮擋視線的東西並不多,可每一個能夠藏人的地方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他怕待在這裡還是會有危險,蹲下來飛快地在劉珏的身上搜了一圈,只‘摸’到了一個車輛的掛件。那是劉珏的前‘女’友送給他的。
之前他還嘲笑他‘女’人都已經嫁給別人了還對她念念不忘的,可現在,莫尋他連笑都不敢笑他了。
也許劉珏說的對,是他害了他,害得他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可這世上,哪有兩個人同時稱王這種事?
莫尋又在劉珏身上找了一圈,確認真的沒什麼線索了之後,將那個掛件塞到了劉珏的手裡,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知道,就算他不處理掉劉珏的屍體,還有別人。那個殺了劉珏的人,一定還潛伏在暗處。如果莫尋真的找到了什麼,他敢確定,自己絕對後腳就跟過去見劉珏了。
夜已經深了,荒郊野外的,更容易泛起霧氣。
有水汽碰到劉珏的屍體,在他的身上結了水滴。莫尋放在他手心裡的那個掛件骨碌一聲從他的掌心裡掉了出來。有一個黑衣人從暗處走來,蹲下來撿起那個掛件,動作利落地將那個縫好的掛件拆開,從裡頭掏出一個很小的竊聽器。
拿了竊聽器之後,他將那掛件重新放回劉珏的掌心,然後趁着天還沒亮,拿了一堆柴火過來,往他的屍體上撒油點火。熊熊火焰一下子就吞噬了他的身體,夜間的風吹來,將濃煙往一個方向吹去。
“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回去的路上,珈藍坐在車裡跟李胤說到這麼一句話來,李胤沒來由地抖了一下,默默將車窗關上。車裡飄進來了一些黑‘色’的粉末,像是什麼東西燃燒過後的灰燼。
李胤沒注意到這個,可是珈藍卻看到了,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抽’出幾張紙巾,將那些黑‘色’的粉末擦乾淨,然後開了一段路之後,下車把那些用過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裡。
李胤趁着這個機會下車走到路旁的便利店買了杯泡麪,泡好了坐在車裡。珈藍期間扭頭往她這邊瞟了不知道多少回,李胤奇怪地回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要嗎?”
珈藍沒點頭也沒搖頭,直接用實際行動表達了一切。
他湊了腦袋過來,李胤還叼着根叉子泡麪吃到一半呢,就見珈藍毫不避諱地掉過李胤嘴裡的叉子,將剩下的半叉子泡麪給吃進了肚子裡。
李胤緊張得嘴‘脣’都在顫抖,可珈藍卻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了不得的事情,將剩下的泡麪吃到嘴裡後,還將叉子放回了碗裡。
李胤嚇得嘴巴忘了合上,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珈藍見她那樣,‘抽’了幾張紙巾貼在她的下巴上。李胤反應過來,急忙伸手接過來自己捂着下巴。可想想,又不太對啊!
“誒,老闆,你剛剛這是什麼意思啊?”
她的臉有些燒。
她這個人,看似沒有男‘女’之防,那也得看對象是誰。莫尋這人,她對他沒什麼意思,在他面前自然就沒那麼多的避諱,換句話來說,她就壓根沒把他當過男人。可珈藍就不一樣了,她對珈藍,一開始就懷着一份好奇探索的心,到現在,一年左右的時間,早就已經陷進去了。
誰年輕的時候沒做過夢啊?誰不想擁有一個全能男友啊?
尤其是李胤自從能看到鬼之後。
只要珈藍在,她似乎做什麼事都安心好多。
所以現在,這個男人剛剛這麼曖昧的動作做出來,是要鬧哪樣?!
“老闆,你剛剛那行爲,叫做佔便宜,你知道嗎?”
“是嗎?”珈藍抿‘脣’一笑,笑得那個叫雲淡風輕,灑脫不羈,“可我覺得我剛剛那樣的動作,應該叫做,示愛。”
丫的能別笑得這麼勾引人嗎?!
李胤默默腹誹,隱約覺得珈藍這檔貨是在調戲自己,可又不敢輕易就這麼下結論。畢竟人當事人都還什麼都沒明說呢!
她告訴自己要矜持,珈藍卻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沒了下文。
李胤尚還沒從剛剛的驚愕中回過神來,還等着他將剛剛的一切給解釋清楚呢,珈藍這‘混’蛋卻忽然發動了車子。李胤一時不察,一個慣‘性’,泡麪的湯潑了她自己一臉。
車子上傳來了李胤幾近瘋狂的聲音!
“王八蛋,老孃跟你有仇啊!要開車提前給句話不行啊?!”
這下,什麼旖旎的氣氛都沒了!完全沒了!
兩個人回到百鬼客棧,李胤的身上一股泡麪的味道。當然,一路上,爲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她也難得賭氣任‘性’一次,用剩下的湯湯水水撒了珈藍一身,順帶還有他的寶貝車子。總之回到客棧之後,兩個人是臉‘色’也不好身上的味道也不太好。
不過兩人也都是成年人,明白什麼叫做適可而止。雖然兩人身上都有些不堪入目,但裝着李曼身體的那個盒子卻一點損傷都沒有。
萌萌就坐在樓下的大堂裡,心不在焉地看着珈藍平日裡常看的那些深夜檔連續劇。阿珏陪着她一起,手裡拿着一本書在翻閱。兩個人坐在一起,倒也‘挺’像是一對小情侶的。
珈藍將那個盒子‘交’給萌萌,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萌萌儘早把她給安葬了。萌萌接了過來,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打開那個盒子。
阿珏站在一旁,要安慰也碰不到她的身體,就只能在旁邊陪着她,偶爾說幾句話。
“誒,你不打開來看看嗎?”
他這麼問萌萌。
萌萌呆愣愣地擡頭看了一眼他,又呆愣愣地把視線重新投向那個盒子。盒子的上邊雕刻着一行小字,不是中文,倒像是有點像梵文。
很久之後,她對阿珏說道:“不了,反正我知道我媽媽長什麼樣就行了。”
什麼叫做相見不如懷念,說的就是萌萌現在的心理。
她媽媽最好的樣子已經留在萌萌的心裡了,要是現在打開這個盒子,看到的景象是可怕可可怖的,那還不如不看。
李胤跟珈藍一直就站在旁邊,見萌萌沒有意向打開那個盒子,李胤暗暗地鬆了一口氣。珈藍察覺到她這一情緒的變化,笑了,低聲湊在她的耳邊說道:“這件事根本就沒你想象得那麼嚴重,就算被萌萌看見了,她也只會以爲她母親死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他說完,裝成一副什麼都沒說過的樣子,繼續站在那裡。
李胤白了他一眼,心說這人還真是道貌岸然。不對,他根本就連貌都沒有!
萌萌看着那個盒子,沉‘吟’了一下,忽然對阿珏說道:“阿珏,我想帶我媽媽回那個水簾‘洞’裡去。你能陪我回去嗎?”
阿珏頓了頓,點點頭。
兩人臨走的時候,珈藍給了萌萌一個東西。如果天亮了,只要讓阿珏躲到那裡就可以了。
他們兩個一走,客棧裡一下子就冷清了下來,其實本來也沒多熱鬧。
那濃重的怨氣消散了,客棧裡的小鬼們也都跑出去撒野去了。李胤去洗了個澡,隨便在珈藍的櫃子裡找了一件衣服套上,然後下樓來找珈藍聊一些事情,可珈藍不在。
這麼久了,該有的睡意也早就沒有了,她就坐在萌萌原先坐着的地方,看着電視上放着的重播的節目。
現在是凌晨四五點的時間,很快就要天亮了。
珈藍不知道去幹什麼去了,她從坐在沙發上開始,等了將近一個廣告時間,珈藍回來了,手裡還提着一個塑料袋。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她纔看清他手裡提着的是一袋‘藥’。
“買給我的?”
李胤問了一句。
沒想到這時候珈藍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大概爲羞赧的表情。他的目光很奇怪,視線落在她身上的地方也很怪異。
李胤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意識到這個‘混’蛋在看什麼,想都沒想擡腳就把他踹下了沙發。
鬧騰了好久,珈藍才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認認真真地開始給李胤上‘藥’。
李胤的胳膊早就已經腫得沒法看了,也就是因爲痛得都沒了感覺,所以她才能這麼泰然自若地坐在這裡。
珈藍小心地捲起她的衣袖,看着她那都已經青紫的胳膊,麻溜地給她上着‘藥’,一邊貌似雲淡風輕地說了句:“誒,客人,你這手要給別人看說是豬蹄都有人信,你看是這樣不?”
李胤默默地白了他一眼,也沒再推他打他,就只是看着前邊那臺電視機,無聊地翻着凌晨那些枯燥無味的節目。
珈藍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也虧得他不知道。
她在想自己在藍寶眼睛裡看到的那幅畫面,那個場景。
那些事情,是未來會發生的嗎?
李胤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驅使自己去相信它。
良久,她對珈藍說道:“老闆,你去剪個頭髮吧,我相信,只要你去剪個帥氣點的髮型,準會‘迷’倒萬千少‘女’,沒準還能被星探發掘直接就走紅全中國了也說不定呢。”
她說着,還伸手去甩了甩他那比自己還長的黑長直。
珈藍一把從他手裡奪過自己飄逸的長髮,也不管手上還有一股濃重的‘藥’味。
“這才叫與衆不同特立獨行好嗎?不過客人,你沒事提這個幹嘛?”
“沒什麼,隨便提提。我明天想去看我父親一眼,順帶出去旅個行散散心。如果可能,我們還會再見的。”
空‘蕩’‘蕩’的客廳裡,此時就只有電視機那聽不太清楚的嗡嗡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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