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憑着記憶中那樣站好,然後轉過身,看着原先那些‘玉’俑看着的方向。
那是一堵牆。牆上掛着幾個畫框,李胤聽一起在這裡賣酒的幾個‘女’孩說,這裡的東西看似一文不值,其實都是名家的真品,每一樣拿出去賣,都能拿到起碼四位數的價錢。
李胤實在看不出這些畫到底有什麼異樣的地方,盯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很快,她似乎想起來什麼了,離開吧檯,走到那堵牆的前面,盯着牆上的磚塊仔仔細細地看過去。
磚塊之間砌合得很好,沒有一絲縫隙。只是,有那麼一塊地方的牆體跟周圍的顏‘色’不一樣。李胤伸手在牆上‘摸’了‘摸’,又用手指在那上面輕叩,仔細辨認兩邊發出的聲音。
不一樣。
這堵牆裡是空心的!
空心牆本來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爲除了承重牆以外,這裡裝修起來的牆大多的作用只是爲了起到分隔空間的作用。但是,這個牆體的顏‘色’,明顯是剛刷好的漆。
李胤也接觸過不少古董贗品,知道做舊這個功夫。如果只是新裝修,犯不着要將這面牆體做舊,跟原先的比相差無幾。做得太過分了,就未免有掩耳盜鈴之嫌。
她伸手在牆上‘摸’了‘摸’,心中暗暗猶豫到底要不要趁現在把這個牆給拆了。時間肯定不夠,更讓她擔心的是,她怕裡頭的東西,不是單憑她一人之力可以解決得了的。
手心觸到溼潤潤的液體。她一驚,急忙收回來,手上沾滿了黏稠的液體。紅褐‘色’的血液,沾滿了她一手。
李胤連忙後退。包裡的手機此時又恰好響起。
她知道是白秀在催她離開了。
時間不多了。
她隨手從吧檯上‘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手,跑到了窗戶邊。
反正是怎麼也不能從正‘門’走了,她這麼想着,低頭朝下估‘摸’了一下三層樓的高度,沿着外頭牆體上的管道一點點朝下爬去。
這裡是會所的後‘門’,平時就沒有人會走動,現在這個時間點了,更不可能會有人。
李胤小心地爬下去,經過二樓窗戶的時候,有意地放慢自己的速度朝裡頭看去。
二樓有窗戶,但是窗戶被一塊黑布蓋着,從外頭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李胤失望,正要繼續往下慢慢爬下去,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擡頭。
一隻眼睛從窗戶中的縫隙望了出來,瞳孔放大,看着李胤一動不動。
李胤完全不受控制地“啊”了一聲,手鬆了開來,直接從二樓掉了下去。
她慌了,眼尖瞄到牆體上突出來的一根鋼筋,急忙伸手去握住它,身子落在半空中,只有一隻手支撐着她的身體。
那隻眼睛還停留在那裡。看着李胤,從頭到尾,沒有眨過眼睛。
李胤怕到不敢再去看那裡,連忙低頭找自己可以落腳的地方。好在牆上還有空調的外機在。她咬牙瞅準位置,鬆手使勁往那外機上跳去,差點就要撲空直接掉下去,好在最後還是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手腕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
這種時候她也沒法顧慮那麼多,一點點順着管道爬下去,然後翻牆離開了這間詭異的會所。
手上的傷口痛得要命,血越流越多,根本就止不住。李胤怕感染,更怕這麼流下去自己身體裡的血都會被流光,走了一段路之後,直接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她蹲在地上,壓着手上的傷口,好讓血流得慢一點,慢到能等到救護車趕來。
手機又響了。李胤看到上頭顯示了白秀的電話號碼,咬咬牙接了起來。
“我說李胤,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一直沒接啊?我還以爲你出事了!”
“我是出事了。白秀,要是我死了你能幫我辦一件事嗎?”
“你這是在給我留遺言嗎?”
白秀順口就開玩笑說道,但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會吧李胤,你又出事了?我說你每次出去辦點事就跟去鬼‘門’關走了一圈一樣。你做事情以後能不能不要這麼拼啊?”
“沒辦法,從小到大我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過我剛剛想了想還是算了吧,託你辦事情那麼不靠譜,你都說我每次都去鬼‘門’關走一趟,這次估計也不會那麼背就一命嗚呼了,剛剛的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吧。”
她說着,最後說了告別了一句,“不說了,萬一救護車來了找不到我怎麼辦?到時候再聯繫。”
接着,她掛了電話。
白秀畢竟離得遠,就算知道了李胤情況不妙,也不能做什麼。
李胤掛了電話就乖乖地蹲在地上等救護車的到來。等了好一會兒了,她‘腿’酸,後來索‘性’就直接改成坐在地上,壓着自己的傷口,看着地面在那裡發呆。單看背影,居然還有些呆萌的樣子。
她的意識已經漸漸渙散了。
恍恍惚惚的,她似乎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迷’‘蒙’地睜開雙眼,地上的手機一直在響,應該是醫院的人打過來的。李胤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就只能看着手機光亮了起來,又暗了下去。
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輛白‘色’的車子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從車子上下來好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中一個拍了拍她的臉,力道還不小,一個勁兒地在那裡喊她的名字。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
李胤意識都恍惚了,只知道在那裡傻笑。
這些人急忙將她擡到擔架上,李胤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一直在掙扎,指着地上那個手機一直在瞎嚷嚷着什麼。其中一人急忙將手機撿起來遞到她的手裡。
李胤拿着手機,因爲受了傷的傷口已經有人壓住了,她空出一隻手來,拿着手機竟然胡‘亂’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那個號碼就記在她的腦子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記住的。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通了沒,就聽到李胤在那裡含糊不清地說着重複着幾句話。大致是“我不想死”,“要是你在該多好啊”之類的話。
反正等李胤醒來之後,腦子裡一團漿糊的,壓根就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幹了什麼事。
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這一覺睡得很長,差一點就讓李胤以爲自己又墮入了無盡的黑暗中快要就這麼掛了。
可沒有。
她睜開眼睛,入眼就是一片的白。
白‘色’的‘牀’白‘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
應該是醫院吧……她撐着手想要從‘牀’上坐起來,但手剛撐起來就感覺到一陣疼痛,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手受了傷。她換成用一隻手撐着自己坐起來,還沒動幾下,一旁卻忽然伸出一隻手攬着她的肩膀把她扶起來。
李胤訝異地看向來人,他進出病房悄無聲息的,她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是長生。
“你怎麼來了?”
“醫院的人打電話給我的。”長生這麼說道,至於這其中的小‘插’曲,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告訴李胤。
“你還說你不做以前那個行當了,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有半點說服力嗎?”
他這麼說道。
李胤看了看自己纏着繃帶的手,另一隻手上還掛着點滴。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狼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說是隻是晚上天氣好出去散了個步不小心‘弄’成的,有人信嗎?
李胤扯起一個笑臉,對長生語氣裡的質問熟視無睹。
“我可真沒撒謊。你愛信不信。”
她說着,這纔有空打量這間病房。她說病房裡怎麼就這麼安靜呢,原來這裡就只有她一個人。
應該是長生的原因,她才體驗了一回VIP病房的待遇。
但……
“長生,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住院的錢是你‘交’的吧?我最近手頭有點緊,等我寬裕了,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不用你還。”況且,錢也不是他‘交’的。在他來之前,已經有人來看過她了,就連這個病房也是那個人讓醫院給安排的。那人前腳剛離開醫院,他就過來了,連個照面都沒打過。
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李胤這個。
“你只用安心地養好身體就好了。”長生這麼說道,停頓了一下,話頭很快就轉到了另外一個方向,“不過我也好奇,你想拿到孫序身上的什麼東西?他那邊有什麼是你一定要拿到的東西,讓你這麼拼了命。”
長生終究還是長生。李胤差點都忘了他是怎麼一個人。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就這麼瞞下去了,甚至,這件事還更有可能牽涉到了人命。李胤一個人孤軍奮戰,能拉上一個墊背的,總好過沒有。更何況,長生與孫序相識,知道的肯定會比李胤多。
唯一的不足就是,李胤總覺得心裡對不住他。
“我手機在嗎?”她這麼問他。
長生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李胤的手機,遞給她。
李胤打開手機,找出在會所裡拍的照片,將照片拿給長生看,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你想要拿的是這東西?”
“你認識?”
“這是‘玉’俑,講的是秦淮八‘豔’,南京人基本都知道這八個人。這一套‘玉’俑當年是我陪着他一起去雲南淘回來的,‘花’了不少的價錢。但勝在收藏價值高。”
秦淮八‘豔’……
李胤琢磨着這四個字,又問:“那那幅畫呢?一起買下來的嗎?”
“嗯。不過也不知道該是說孫序的運氣好,還是這幾個‘玉’俑給他帶來的運氣,自從買下它之後,孫序的生意越做越大,事業一帆風順,纔有了現在這樣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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