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不知道,就在她希求長髮男在她身邊的時候,遠在陽朔的長髮男正在跟自己的弟弟進行一場毫無營養價值的爭辯。
“哥,你真的要爲了個女人拋下我跟一堆這麼恐怖的鬼待在一起嗎?你好狠的心啊哥哥!”
白衣少年阿珏兩隻大眼睛淚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正在聲淚俱下地控訴他的可惡罪行。而就在他的周圍,站着一干大眼瞪小眼一臉無辜的小鬼。
小鬼們的內心此時此刻都是一樣的:我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
長髮男一邊從前臺的櫃子裡掏出些東西塞進包裡,一邊說道:“你自己不也是鬼嗎怕什麼?況且論道行,這裡的小鬼,哦,還有那些厲鬼,哪一個比得上你?別裝可憐了,不是你要我去找女朋友的嗎?”
“可我也沒想到你會當真啊!我,我就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啊”阿珏尷尬地搓搓手。他當初會拿李胤跟他哥開玩笑,純粹是因爲看他哥對李胤態度的不同。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哥陪着他待在這間客棧裡頭,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甚至,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有一間百鬼客棧。他哥這麼多年,肯定是很寂寞的,即便有他這個弟弟,但有跟沒有又有什麼差別呢?只可惜,他因爲一些原因被永遠困在了這間客棧裡頭,而他哥,好像也要打算永遠陪着他留在這裡。他打趣李胤與他哥,只是因爲想讓他哥的生活過得有趣一些,因爲他以爲,這個女人不過兩天就會離開這裡。
現在他哥要離開這裡跑去救一個才認識兩天的女人,這不得不讓阿珏側目。也心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他是鬼,但也有七情六慾。他隱隱覺得,他哥如果這次去救了那個女的,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令所有人都無法掌控。
“哥啊,你真的忍心拋下我這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弟弟嗎?”
阿珏兩眼淚汪汪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嬌弱的小白狗。
這麼多年了,他什麼樣子長髮男沒見過?他看都不看一眼阿珏,將揹包的拉鍊拉好,然後拿着手機出門,臨走的時候對阿珏說道:“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幫我看好這裡,不要讓那些厲鬼出去害人,還有,你們這羣小鬼不要搗亂!”
話音未落,他人就已經開門走出去了。
阿珏自然走不出去,只能兩眼淚汪汪地目送着他哥的離開。
不看着難道還要追出去嗎?追出去可是要灰飛煙滅的呀唉喲!
阿珏嚶嚶嚶了半天,身旁一個小鬼弱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顫抖着肩膀的阿珏瞬間就炸毛了,吩咐底下的小鬼看好客棧,自己一個人回了房間哭去了。
而就在長髮男趕去桂林的路上,李胤正在一點點朝窗戶邊挪去。一邊挪動一邊在那裡罵這個叫都耀的男人。
這是三樓,要是按平時李胤的身手從這裡下去絕對綽綽有餘,可她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傷,還傷了一條腿,這是要逼她從三樓跳下去嗎?!可現在,能夠逃跑的時間好像也就只有這個時候了。
李胤先用那條沒受傷的腿跨上了窗臺上的桌子,然後借力將另一隻腳也邁了上去。才做完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就已經大汗淋漓了,身上那些沒塗藥的傷口好不容易結痂了結果因爲這麼一個動作又開裂了。她打開窗戶,低頭看了下底下的環境,估算着如果從這裡跳下去,有沒有可能能夠掉到底下那層住戶的陽臺上,可估量了半天,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她一邊看着樓下的情況一邊掏出手機開機給白秀打電話。昨天那樣的情況,她也怕白秀上來多條人命,所以主動地把手機關了,也因爲這樣,都耀並沒有發覺她身上帶着手機。否則,他也不會連綁都不綁就留李胤一個人呆在這裡。
李胤一開機,一下子就蹦出來了幾十個未接來電,清一色都是白秀的,她剛開機,白秀那邊的電話就立刻打了過來。
“喂,李胤,你那邊怎麼樣了?我等了一個晚上了你怎麼還沒出來?”
“白秀,我想你可能得來救我了。”
李胤苦笑着在電話裡說道。
白秀一聽她虛弱的語氣就知道她的處境不妙,也不像從前那樣跟她嘮叨些什麼,李胤一晚上不接電話,那幢樓裡的燈光也足足點了一夜。她也是擔心李胤的。
“你要我怎麼做?”
“你去找一個粗一點的繩子,想方法溜進這個小區,然後到從樓上把繩子掛下來,是面朝你的那個窗戶的位置。記得,找個牢固點的東西拴住,不然,我還真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從這個鬼地方出去。”
“好,你等着啊,我馬上就去。”
白秀說着,掛了電話,匆匆忙忙就去找繩子。李胤將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放回了自己的兜裡,然後整個人倚靠在窗臺邊,連動動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現在一切,就看是白秀的動作快,還是都耀回來得快了。
李胤整個人靠在牆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突然,一個陰影投射在了她身前的地板上。那是個人影,看身形,是一個男人。
李胤愣住了。她跟白秀打電話的同時也注意着房門的動靜,所以,絕對不可能是都耀回來了。房間裡就只有她一個人,除此之外,還有……李胤忽然不敢想下去了。她僵在了原處,不敢動一下。如果,身後那個人,是那個被都耀殺了的手下的話,那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不對,鬼是沒有影子的,但,這人有影子。
李胤的眼神一直盯着地上的那個影子,掩在袖子裡的手不禁微微動了動。她的手上一直幫着一把小刀,這是她拿來防身用的,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用這根最後的救命稻草的。可現在,只要那個影子動一下,李胤絕對會眼睛都不眨一下把刀刺向他。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李胤一直看着那地上的影子,那個影子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胤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那個影子,看起來像一個男人,但其實不是。只不過是因爲它的頭髮都梳了起來,所以正面給人的感覺像是短頭髮,但李胤還是注意到了它腦後那微微凸起來的東西。那,應該是女人的髮髻。
房間裡的燈泡忽然閃爍了幾下,呲啦呲啦的聲音傳來。李胤不由握緊了手裡的刀,即便這東西對她身後那東西來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啪”的一聲,燈滅了。
現在是白天,但陰雲密佈的天氣使得整個房間顯得昏暗,沒了燈,這樣的天氣看起來就像是夜幕初降之時。
就在燈滅掉的一瞬間,李胤飛快往旁邊一閃,這一下,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人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潛能是無限的。連她自己都被她剛纔的動作給吃了一驚。她猛然回過頭看着身後那個人影,手裡拿着刀,隨時準備跟那個詭異的人影拼命。
在她的對面,站着的正是那個已經死了的西裝男。他的兩個眼球還保持着死前的狀態,眼球突出,身上的屍斑已經擴散到了臉上。
但他在笑。李胤聽得很清楚,他在笑。
他的瞳孔沒有焦點,但李胤總感覺他在看着自己。或者,應該說是那個佔用了他身體的那個東西在看着自己。
李胤想到之前地上那個影子,想到了唯一一種可能。
“木念珠?”
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那個西裝男的笑聲更加清晰了。他的聲音不像是從喉嚨裡發出來的,反倒像是從胸腔之中發出的,不是純粹的男人的聲音,隱約聽,還能聽出些女人嬌媚的嗓音。
那都耀不是說她的魂魄被困在四個花瓶裡只能在特定時間裡出來嗎?那現在是怎麼回事?!還有,她到底想幹什麼。
“姑娘,你長得真好看,真像年輕時候的我。”
西裝男說着,極其詭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疑似嬌羞的表情,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具身體是個男的,放下了手,不過還在繼續同李胤說着話,一邊說着,一邊走近李胤。
“姑娘,我的事情,你也聽都耀提過了吧。我死得太冤枉了,你知道吧。”
李胤一步步後退,一邊在心中想着對策,一邊說道:“是你自己投井死的,怎麼冤了?這事怪不得別人!”
“是嗎?你難道我覺得不冤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胤的錯覺,她感覺在木念珠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個西裝男的眼球更往外凸了,李胤生怕下一秒,他的眼球就會掉出眼眶。
喵了個咪現在根本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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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胤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大聲衝木念珠吼道:“你冤嗎?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覺得你冤嗎?當年你嫁給都耀的玄祖父,如果你不願意,你大可以逃啊,逃不了,好啊,你可以選擇去死,可這不是藉口,不是你害人的藉口!你殺了那麼多人,頂着一個報仇的由頭,報仇只是個藉口,你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要殺人。你是鬼,你沒有人性的。你兒子爲什麼會怕你,寧願將你的骨灰製成花瓶分隔開來而不是好好安葬你,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是鬼,還是個惡鬼!惡鬼從來就是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人性,你當初可以一夜之間害了都府上下,也許某一天你就會害了你兒子,他在害怕啊!害怕你這個惡鬼!”
“啊!你懂什麼?!”
木念珠聽到李胤的話,忽然發狂了,猛地就衝向了李胤,李胤根本避之不及,手裡握着的刀直接就插入了那個西裝男的身體,但這根本阻礙不了他的動作。下一秒,李胤的脖子就被人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