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全副盔甲,揹着黑布罩做成的臨時揹包,提着那杆丈八蛇矛,痛苦、吃力地行走在一個巨大熔岩湖的岸邊。
這裡的溫度實在是太高了!
我的頭盔變得猶如燒紅了的鐵塊一樣炙熱,把我的頭髮都快烤焦了。身上的戰袍也被秘銅製成的軟甲燙破了幾個大洞。而我又捨不得丟棄身上的這些裝備,只能是從丹田處運起十成十的陰力來抵禦這種足以讓我致命的高溫!
離開從地府通往九曲城的主商道已經三天了,我目前正身處於一條人跡罕至的險峻小道,艱難地繼續朝九曲城的方向跋涉。地府的追兵應該還不知道我的真正目的地,所以我暫時還算安全的,也沒必要變更之前的逃亡計劃。
之所以跑到這裡來,就是因爲我十分擔心地府隨後派出的犬騎兵。地獄犬的嗅覺相當靈敏,再想靠黑布罩僞裝成透明人來隱匿自己的位置恐怕是躲不過去的,最穩妥的做法就只能是遠離主幹道,抄小道前進。
好在我臨跑時還帶走了作爲一名陰將才得以配備的特殊軍用品:地圖匣子。這對於正處於潛逃狀態下的我來說,簡直就是保命的法寶!
三天前,我拿出地圖匣子,尋找可以通往九曲城的隱秘小路。其中有一條小路,路途最近,但地形崎嶇很不好走,連素以適應性強著稱的大蝸牛都走不了,大型商隊自然就不會選擇走這條路。尤其當中還會途徑一個熔岩湖,估計那兒的溫度可不低。
不過,對於實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我來說,有這樣的小路可走就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於是,我便果斷地選了這條路線。
當初因爲逃跑得太匆忙,我沒有來得及帶乾糧,甚至連水壺都忘了帶了。一旦離開地下河的流域,我很可能就找不到水喝了。這不,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一天沒有喝水了,再加上這裡的高溫,便使得我特別難受。
而且,如意算盤打得再響,也總有失策的時候。剛剛走過熔岩湖的邊界,我就聽到了背後隱約傳來了人的話語聲。
“臥槽!這裡可怎麼過去呀?”
“還能咋過?我們自己運行陰功,同時讓地獄犬跑快一點唄!”
“地獄犬”這三個字陡然鑽進了我的耳朵裡,讓我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急忙一貓腰,藏在了一塊大石頭後面。
我躲好之後才偷偷地從石縫裡往後張望,果然看見了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情景:兩名全副武裝騎着地獄犬的犬騎兵!
看來,地府的追兵也想到了我能想到的逃亡路線,並不會放過任何一條能夠逃離地府的小路,這兩名犬騎兵就是派到這條隱蔽小路上來的偵察兵。
“我們會陰功,可地獄犬不會呀!”
“嗨!你個豬頭!野生地獄犬本就生長在熔岩湖附近,它最喜歡的就是炎熱的環境,用不着你操心!”
那兩名犬騎兵似乎對是否要通過熔岩湖產生了不一致的意見,猶自停在湖的對岸爭論不斷。其中一名就一直在擦汗,很明顯不想去冒這個險。
他又對同伴道:“哎呀!我看你也太認真過頭了!這種鬼地方,怎麼會有人來呢?我敢打賭,‘他’肯定不會跑到這裡來躲的,太特麼熱了嘛!”
同伴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做事認真的人,堅持道:“越是這種險地,才越有可能成爲逃犯的隱藏地,你不要想着偷懶了,趕緊過吧!”
“要過你先自己過,我……先休息一下,喝口水!”
持反對意見的那名犬騎兵說着說着,便自行下了犬背,坐在旁邊的石頭上喝水。他剛纔口中的“他”應該指的就是我了。
作爲一名治軍嚴格的軍官,若是讓我碰見了這樣偷奸耍滑的手下,我肯定會忍不住上前去狠狠地臭罵他一頓。但可惜我現在的身份已經變成了一名逃犯,心裡反而還巴不得他這樣,最好能勸說他的同伴也一起掉頭離開。
“喂!”那名同伴卻是一個很講原則性的“好兵”,這時就板起臉來道:“你雖然軍齡比我大,可別忘了,我纔是伍長!”
“嗤!伍長?誰給你的任命?”
“李校尉給我的!”
“有任命書嗎?有腰牌嗎?”
“你!”
在陰軍中,伍長確實並不屬於一個正式的軍官身份,在一什裡面只是相當於副什長的角色。其實莫說伍長,就連什長都被很多人開玩笑說不算軍官,因爲他們擁有的特權少,平時吃住也跟普通士兵在一起。
但什長好歹還有陰軍的正式任命,也配發了腰牌。所以伍長的位置就更加尷尬了,他們一般都是由陰校臨時指定,甚至可有可無。
那名犬騎兵伍長表情十分憤怒,指着那名老兵道:“老黃,你要堅持就此打道回營也行。不過我肯定是要把這事如實稟告給李校尉的,看他到時候認不認我這個伍長說的話?”
那名還在喝水的老兵見他較真起來,纔不得不服軟了,無奈起身道:“行行行!你是官,我是兵,我聽你的!不然,被你打了小報告,恐怕我在陰軍就待不下去了!”
兩人打了半天嘴仗,最終還是決定要穿越熔岩湖,繼續往前搜捕我。我在湖對岸一直偷聽他們的對話,聽到這樣的結果也倍感失望,只得快速轉起腦筋來思考應該如何躲開他們。
可是,他們追得太緊了,我此時再想往前跑也跑不遠,附近也沒有其他的岔路口。而且以地獄犬的嗅覺,只要一接近到三十米左右的距離內,肯定就能嗅到我的氣味來。
哼!既然躲無可躲,就只能殺了他們!
我決定利用熔岩湖的高溫做掩護,趁這兩個追兵和他們座下的地獄犬還沒能適應過來的時候,就在這裡進行伏擊。
以少打多,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懂得先發制人,儘可能大地在第一個回合中就給予對方沉重的打擊,有效地減少對方的戰鬥兵員。一旦落入陣地戰,我一個人要對上兩名陰兵和兩頭地獄犬,很難再有勝算。
想通了這點,我便及時找到了一處狹窄地形,在最適合犬騎兵通過的位置選擇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就藏身在石頭後面,同時把長長的丈八蛇矛放在地面上不讓對面看見,自己手裡則只抓着短柄的如常刀和盾鑊。
兩名犬騎兵熟練地利用地獄犬的靈活性,斜斜地沿着熔岩湖岸邊的洞壁上一路向前奔跑,想靠地獄犬的速度快速通過高溫區域。而就在他們即將通過熔岩湖的必經之道上,正是我準備進行伏擊的地方。
“吼!吼!”
當先的一騎,也就是那名伍長座下的地獄犬率先嗅到了一絲異常的氣味,驟然開始吼叫起來。但它不僅沒有降低速度,反而加快了奔跑的頻率,顯得十分興奮。
“它聞到生人的味道了!說不定就是翟自勝!”伍長必定很熟悉自己的親密坐騎所做出反應,同樣顯得很高興,朝後面的老兵喊了一句。由於他不是軍官,沒有配備騎兵專用的長武器,抽出來準備對敵的只是一柄砍刀。
後面老兵的臉色並不像他的上司那麼開心,但身處於這樣一個高溫地帶,顯然不論如何還是得先快速通過這裡再說。
當跑在前面的伍長距離我只有二十米左右距離的時候,我從藏身的石頭後面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還故意裝出一副非常疲憊和無奈的樣子,有氣無力地舉起手中的菜刀和盾鑊,彷彿是在行蹤被發現後只能倉促準備迎敵。
伍長一見果然是我,更加興奮了。大叫道:“翟自勝!投降不殺,反抗必死!”
我冷冷地盯着他,心裡卻在緊張地計算着雙方之間不斷快速縮短的距離:十五米、十米、五米……
當跑到距離我只有三米距離時,對方伍長很熟練地一提手裡的繮繩,駕馭他座下的地獄犬高高躍起,想要跳過我面前的石頭,直接靠地獄犬的衝擊力撲殺我!
我這時也終於等到了我想要誘使對方做出的攻擊動作,急忙丟掉手裡的如常刀和盾鑊,撿起平放在地上的丈八蛇矛向前擡起四十五度,把矛尖對準了敵人,杆尾插在地上。
“撲哧!”
“吼吼吼!”
“啊啊啊!”
那名貪功心切的伍長連同他所騎的那頭地獄犬由於奔跑躍起的衝勢太猛,即使最後發現了我的真正企圖,大驚失色,也根本來不及避開,直接被丈八蛇矛一下子刺穿!
長長的丈八蛇矛先是穿過了地獄犬的胸口,又從它的背部穿出,再次刺穿了伍長的整個身體。一人一犬猶如串燒烤串一樣,被死死地串在了一起,既拔不出來,也倒不下去,就這麼僵硬地立在了原地,當場斃命!
跑在後面稍微慢一些的那名老兵油子一看,頓時駭然,立即就失去了戰鬥慾望,用力拉住座下的地獄犬,轉身掉頭便想逃。
如果讓他就這麼跑了,我的行蹤和逃跑路線恐怕就會完全暴露,後面還會引來更多的追兵。所以,此時我絕對不能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