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離魂?”
骷髏山白骨洞,洞頂的夜明珠柔柔地灑下一片銀白色的光芒,將室內映得纖毫畢現,石室正中玉石臺階上的那張玉牀上,躺着一個鐘天靈秀的美女,牀邊還立着一個隱隱綽綽的身影,正是離魂後的念珠。
念珠驚喜地看着牀上自己的肉身,伸手去觸摸,卻彷彿穿過一層水波一樣,這感覺太奇妙了,此時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色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呵呵。
念珠來到骷髏山白骨洞後,按照黑天指引,果然在另一處上合天干地支的隱蔽所在找到了白骨洞的副門。洞內的各項擺設一應俱全,跟念珠他們上次離開的時候絲毫沒有變化。
念珠首先確認了一下洞內的情況,然後按照黑天所說,躺到了那張玉牀上,將冰鶴流光給的冰魄珠含在了口中,而後由黑天催起體內的靈氣,魂魄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對了,我怎麼還是看不到你呢?”念珠在心底好奇地問黑天。
“你怎麼就能看到我?”黑天也納悶念珠怎麼冒出來這麼一句。
“現在我也是魂魄啊,爲什麼你還在我的心裡面?你不是也是魂魄麼?”
“唉!”黑天突然沮喪起來,“誰告訴你我是魂魄了?我不過……唉……我不過是原身的一個記憶片斷而已,根本就跟你的魂魄是一體的,我就是想出來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啊?這樣啊,也沒關係,我不也是你的一個分身麼?”念珠安慰起黑天來。
“唉!”其實黑天不是沒想過奪取這個肉身,雖說成了個娘們,但是大不了將來找到好的身體再移魂就是,可惜黑天發現自己壓根就是念珠三魂七魄中的一魄,離了念珠,念珠反倒沒有多大的事情,頂多就是白癡一點而已,畢竟念珠還活着,而自己根本沒法生存,更別提奪取這個肉身了。不過這話黑天可不會對念珠說。
“我們接下來怎麼走?”念珠適應了自己的魂魄狀態後,問黑天。
“地府的門戶所在,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利用法寶徹底隱去身影,找個人間的大城看看地府上來勾魂,跟着他們就是。”黑天沉聲道。
骷髏山白骨洞離西岐並不是很遠,何況念珠多少有幾件法寶護身,沒用多長時間就來到了一處城鎮,不過念珠和黑天都不知道是哪個城鎮而已。
此時夜交三更,也正是黑白無常出門勾魂的時候,念珠飄飄蕩蕩立在城鎮的上空,左顧右盼,突然聽得鎮子東北角有一處人家騷亂起來,並伴有婦孺的哭聲。
“走,那處必然有人死了,不然誰家大半夜哭哭啼啼的。”黑天趕緊招呼念珠。
鎮子東北角傳出哭聲的是個三進的宅院,看來這一家也頗有餘財,院內還有幾個家人來來往往,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老家人送出一個青衣布帽的老者來。
“先生,先生辛苦了,慢走。”老家人恭敬地向老者行禮。“小三,套車送先生回府。”
“好。生死有命,你家主人沉痾積重難返,老夫技薄,不能救得你家主人,還是趕緊準備後事吧。你家主人熬不過四更了。”老者一臉沉痛,聽話中之意,看來是個醫師。
老家人抹了一把老淚,拱手說:“多謝先生了,請先生慢走。”此時門口那個小廝已經套了車過來,青衣老者搖頭嘆息着上車走了。
此時正房中的牀邊有一個婦人和兩個孩童正在嚎啕大哭,還有一箇中年人在搖頭嘆息,牀上的帷幔中伸出一隻手,簡直就是皮包骨頭,只見牀上那人出氣多,進氣少,眼神黯淡無光,顯然已近死亡。
“大嫂,還是節哀順變吧。聽劉神醫說,大哥這病沒治了,還是準備一下後事吧!”那個中年人上去勸牀邊的那個婦人。
“二弟……我……我心已亂,還是……還是你……你作主吧!”那個婦人淚如泉涌,身形遙遙欲墜,顯然是傷心過度。她身旁的兩個十餘歲的孩童也是嚎啕大哭。
“唉,也好!”那中年人頓了一下足,轉身而去。
“他們好可憐啊。”念珠心軟,看那婦孺傷心模樣,心下黯然。
“哼,還不知道那老頭兒怎麼死的呢。看牀上那個老傢伙,顯然年近五旬,那婦人卻三十不到,孩童更是幼小,此事古怪。”黑天冷笑。
此時鎮中的更夫敲響了四更的梆子,宅院外突然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一陣若有若無的鬼哭之聲,黑白無常蹦着出現了。
“注意了!”黑天提醒念珠。
只看黑白無常穿牆越房如入無人之境,走到那死者身邊,也沒有二話,黑無常拿起手中的勾魂鐮,一下子就砍到了那死者身內,把念珠嚇了一大跳,險些叫了出來。奇怪的是白無常怎麼手無寸鐵呢?
只見隨着黑無常提起勾魂鐮,一個淡淡的魂魄從牀上那老者體內被勾了出來,黑白無常也沒有什麼話說,帶着就走,那魂魄癡呆呆的,被拖着離開。牀上那老者喉嚨中突然咯咯響了兩聲,一股惡臭味從下身傳出,終於死掉了。那婦人哭聲頓時提高了八度,屋外正指派家人的中年人急忙跑了進來。
念珠無暇多看,趕緊跟着黑白無常身後,小心維持着自己的隱身術,走了出去。
來到鎮外的一個小樹林邊,空着手的白無常伸手向地下掏去,一把拽出了一條鎖魂鏈,那鏈子上居然鎖着十七八個鬼魂。黑無常把手中的那個老者魂魄從勾魂鐮上取了下來,順手扔到白無常那邊,白無常一把鎖緊,二人對視了一眼。
“大哥,這是第十九個了,今天還有活不?”拖着一條三尺長的血紅舌頭的黑無常開了口,聲音如同刮鍋般,吱嘎作響,難聽的緊。
白無常從懷中掏出一個簿子,皺着眉頭看了看,“嗯,咱們這邊沒有了,趕緊走吧,得在雞鳴前趕回去交差呢。”白無常的聲音倒還顯得正常點兒。
二鬼牽着鎖了十九個魂魄的鎖魂鏈,向着北方飄去。念珠急忙跟上。
走了小半個時辰,居然進了山,念珠生怕走失了,急忙跟近了一些。
突然二鬼停下了腳步,黑無常疑惑地回頭看了看,白無常衝着黑無常點了點頭,黑無常瞬時身化流星,繞着三丈方圓轉了幾個來回。
“奇怪了,我怎麼總覺得有人跟着咱們?”黑無常一無所獲,跑回白無常身邊說。
“我也有所感應,不過跟咱們幹什麼?”白無常也納悶,我們兄弟二人也窮鬼一個,跑腿辦差的,跟我們有什麼好處?
跟在二人身後的念珠嚇壞了,生怕被黑白無常發現自己,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怕什麼?那兩個小鬼發現不了你的!”黑天懶洋洋的聲音響在念珠心底。
黑白無常又轉了幾轉,還是一無所獲,疑惑着搖了搖頭,頓足消失在了一陣煙霧中。
“咦?”念珠奇怪了,不過還是蹲在原地不敢動。
“好了,你沒發現此地陰氣極重麼?應該就到了地府的一處入口了,趕緊走吧。跟上去看看。”黑天不耐煩了,這小娘們還算我的分身?
聽到這話念珠才“哦”了一聲,走到了黑白無常消失的地方,只見原地有一條地縫,深不見底,地縫深處更有陰風襲來,頗有些詭異。
念珠急忙沉到了地縫中,向下飄去。越向下地縫越寬闊,更有嶙嶙鬼火出現。
猛然間念珠身子一沉,腳下感覺踩上了實地,雖然磷火將自己所在映襯得一片綠光,但卻籠罩着濃霧,只見腳下隱隱約約有一條小道向遠處延伸而去。
“好了,走吧,這就是黃泉路上的一條支路了。”黑天示意念珠跟上去。
念珠急忙沿着路向前追去,遠遠就看到了一處格外碧綠的磷火在移動着。走近了看正是那帶着十九個鬼魂的黑白無常。
好像進了黃泉路,那些魂魄就有了行動力了,雖說形態都是一團五顏六色的鬼火,但並不妨礙他們之間交流。更有些心思靈巧的急忙跟黑白無常套近乎。
“兩位仙官,小人叫安成,給兩位仙官行禮了。”還仙官?兩個無常是仙官?念珠聽了其中一個魂魄的說話險些笑了出來。
“什麼事?”黑無常繃着臉誰也不搭理,反倒是白無常有點兒親近人意。
“這個,不知地府中如何行事?還請兩位仙官多多指點指點,一旦小人們有所得,更會替兩位仙官祈福添壽,厄,添財,呵呵!”話說出口那個魂魄才反應過來黑白無常那需要添什麼壽阿,不過也難爲他敢說敢當,這等公開賄賂的話都能直接說出口。
“安成是吧?”看到其他十八個鬼魂急忙附議,白無常笑着對那個魂魄說道。
“是小人,是小人。”要不是沒了人形,只怕那個安成的魂魄早就點頭哈腰不迭了。
“嗯!你倒乖巧。”白無常突然冷笑起來,“可惜你生前作惡多端,只怕這一去就得下十八層地獄阿。”
“啊?這?這從何說起?”那個安成顯然有點兒嚇着了。
“那個就是咱們剛纔那個宅院裡面看到的老頭兒,我就說他沒什麼好事。”黑天突然冷笑着開了口,念珠無暇問他是怎麼看出來的,聚精會神聽白無常的說話。
“你生前是西岐附近最大的強盜,殺人如麻,更嗜食嬰兒,經西岐兵馬掃蕩,你帶着你劫來的婦人和錢財到永利鎮安了家,有了兩個孩子,可你還是不安分守己,居然暗中安排手下人去四里八鄉劫持嬰兒,回來煮食,其心可誅!”白無常鼻中哼了一聲,顯然對這個叫安成的極爲憤怒。
念珠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圓,心底一陣陣噁心的感覺,可惜自己也是個魂魄,倒也不虞能吐出來。
“你知道你怎麼死的麼?”一言不發的黑無常突然開了口。
“病,病死的……”那個安成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哼!你是讓你那個夫人和你結拜的二弟給下毒毒死的!”黑無常冷笑着說,“你夫人處心積慮替被你殺死的父母報仇,不惜以身勾引你二弟上鉤,在你常食的嬰兒湯中下了****,真正是報應不爽啊!”
“什麼?”安成突然懵了,過了一會兒,聲竭力撕地喊着:“賤人啊——”
白無常眼中厲芒一閃,伸手緊扯了一把鎖魂鏈,頓時安成的聲音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雞一般斷了,“你給我老實點兒,免得路上多吃苦頭!”
“看到了吧?”念珠愣愣的看着路上走得一行鬼魂,心底黑天就在說:“世間之人皆可殺!就是我魔族也不見得吃自己同族阿!大好人間,卻浪費在這等低劣生物上!可恨阿!更可氣的是,明明此等惡人,還讓他活到五旬,天界都是一幫混蛋,哼!”
黑白無常也沒在多話,十九個鬼魂也不敢多言,默默走了半響,突然濃霧散了開去,衆鬼到了一處寬闊的大路上,道路兩側怪石嶙峋,並能看到血色的河流橫貫而去。
道路上全是密密麻麻地鬼魂,黑白無常到得此處,將鎖魂鏈解了開,一把把十九個鬼魂踢到了鬼魂隊伍中,轉身離去。那十九個鬼魂就隨着大流向着遠處的幽冥界大門而去……
(今天天使出了一天的卷子,頭都大了,下週還要上課,今天多更新一點兒字數給大家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