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不再輕鬆愉快, 過去你們已經過慣了富裕的生活,現在得老老實實掙錢才能買自己想買的和想要的。這點你們要記住啊,孩子!”
我把所有家務事都安排穩妥, 帶上平時自己的生活用品和衣服, 坐上了叫來的車, 回到了自己的小家。臨走之前, 他們戀戀不捨:“再見!阿姨。”
我看見他們愣愣地樣子很難過:小夥子一定要努力!“努力!再見!”
劉天明看見我辭職回家像小孩似的高興得快蹦起來:“你回來了!我真高興, 這三年真是天天替你擔心。”
“那倒不必,討賬的人再野蠻也不會把保姆怎麼樣的。”
“我聽別人說,討債的人要炸別墅。”
“其實都難怪,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放賬的想盈利。這次借雞生蛋所付出的代價也實在太大了, 雞飛蛋打一場空。”
“老婆, 你真挺不錯,守住他們這個家, 以你平和的天性而言,你真是把他們家當自己家了,換別人早辭職走了。”
“我可不能落井下石,況且過去他們一家也把我當自己人一般。”
“我在他們家幾年和主人一家如親人一般,一切情況都使我保姆工作做得很認真。堅守原則, 不容錯失。黃慶餘夫婦對我也從不苛刻, 在他們家行動自如, 輕輕鬆鬆打發了光陰。舒服地過日子, 並且能從他們家的藏書學習一點知識。”
“我在他們家做事也總是能幹靈活, 穿得乾乾淨淨,講究搭配, 在別人眼裡根本看不出我是一個保姆呢。”
“呵呵。”
在小城那裡做生意的人,見了我都不敢貿然打擾,都暗暗問自己,這位阿姨在黃慶餘家扮演什麼角色呢?都把我的得體表現看做是他們家重要的一份子,使我不禁訝然。
但相反的情況也同樣有,有些保姆也可能成爲絆腳石,甚至偷聽主人與客商談話。聽得商機,行爲又莽撞,肆無忌憚,目無長幼,不肯謹慎地行事也是不行的。急於輕率的泄密,感到好奇就去追根究底,不明白自己的工作項目。最主要的原因是學問,很多保姆都沒有這麼多學問。我不光懂得學問,還看書,對於他們生活上需要的文化知識我也一一做來。
隨着新的一天到來,使人感到神清氣爽。
劉天明正在陽臺上刮鬍須,臉上泛起微笑,心中油然生出一個理性陽光中刮臉的男人的所有的優越感。我順便從旅行箱中取出和整理書稿,不知哪兒正演奏音樂,好像就在昨天晚上也開過音樂會似的。劉天明拿起毛巾準備洗臉:“老婆,今天我陪你逛公園去?還是想去哪?”
“隨便。”我準備一罐果醬和蜂蜜,衝好了兩碗奶粥和燕麥糊糊,一碟炒雞蛋,桌□□放着一盆新鮮水果。
昔日總是衣食所累,今日也該放鬆放鬆身心,逛逛公園也是我們夫妻之樂事。而富人不知足,貪戀女色,尋愁之多。我們夫妻利用閒暇之日逛逛公園,也省了口舌是非之害。再也可嚐嚐新鮮空氣,換換新的眼光,我從來不爲功名利祿,有閒只以觀花養竹、斟酒吟詩爲樂。自覺現在倒似神仙一般瀟灑自在,自古道:知足常樂。
我們爬上虎形公園的最高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我對劉天明說:“老公,我去開個快餐店吧,自己當老闆。”我們幻想着一個又一個飯店的場景。“飯館。”
劉天明反對:“開快餐店又髒又累,又是油煙味,再說如今的飯館也太多了。有的虧本,有的賺也說不準,反正我是不去冒險。我寧肯做我的泥水工踏踏實實做一天有一天工資,一個月純利潤也有幾千,省得操心。老婆你當全職太太我也養得起。”
“是呀,你從來就沒有冒險精神,安於現狀。說的也是,飯店太多有的生意蕭條,門面要好,人口要密集的地點才行。”是呀,還是穩穩賺錢的行業才實在啊。
“老婆,我會通過自己的艱苦努力來創造財富的,將來讓你過上好日子。”劉天明總是發下錚錚誓言,我也非常信服他,他是個很精心的男人,直覺地回答我就是:他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我們的老劉同志就是個保守黨。”我雙目含情,默默地看着他,支持他,甚至讚美他。使他感到溫暖,使他明確我是一個真正優良的女人,傳統的女人。中國人的三從四德再現,我願意爲他許諾並信守諾言。現在我會感到自己就像在擲錢幣一樣碰運氣,找到了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
有勞動就有幸福,劉天明每天認認真真地付諸行動,我也會成爲驕傲的妻子。
美麗幽靜的平鄉城市,宛若世外桃源,對我們來說是這樣。在這裡有屬於我們的日子,從容地流逝自己的時光,並且仍舊寧靜和祥和。劉天明爲了賺更多的錢忙碌着,似乎因爲這段時間閒下來我纔去用心關心他,他總是有甜蜜的負擔。我告訴他,他是我的驕傲,我的自豪。在這個和睦的大家庭裡,他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大凡有志之士,不論年齡大小,只要心裡一旦有了遠大的目標,就會有永不枯竭的動力之源爲之行動。
“做人必須有骨氣,有骨氣的人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人不怕窮,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天下。做一個失意時不能灰心,得意時不可忘形的人。”這是我和劉天明聊天的話題。
我們的辛苦就是爲了脫貧,創造財富讓孩子們早日實現自己的夢想,成就大業的目標。現在我和劉天明幸運地獲得了相對的寧靜,和得天獨厚的經濟發展的黃金時間。城市建設需要大量的人力,隨着城市的發展,經濟的迅猛發展,這或許會給劉天明帶來新的希望,促使他熱愛建築這一行。
而我在大戶人家做保姆細心謹慎,表面上看似平靜,但內心深處仍十分強烈地萌動着求學的渴望。一直刻苦學習,晚上看書寫字。
劉天明表現得非常沉着和有幹勁,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
“我前妻因爲病痛去世,三個孩子都沒有上過高中,十五六歲就開始面對社會,就背井離鄉去了外地打工。當時家裡非常苦,吃飯都吃不太起,讀書的機會一點沒有。因此要負擔他們一點生活責任。”
現在他所以要全力以赴地做工作,他笑意融融地回來看着我。然後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又多了一兒一女。”劉天明意有所指地說。許多保守思想,他也流露出來,我也贊同。即使再多的錢,他也不去冒險,生活的貧困,創業的艱辛,他逐漸養成了這種沉穩的性格。
我告訴自己現實一點,這就是生活。我們必須經過努力和時刻準備着,勤奮地勞作。從各個角度全方位瞭解對方,從每一個細節去觀察他。以求進入取得彼此的信任。
劉天明每天早上去晚上歸,雖然很累,但他心裡很高興。回到家他還把外面的情況添油加醋地演說一遍,見我總是像個小學生似的傾聽,臉上一副津津有味的表情。他似乎忙了一天的疲勞都不知不覺地蕩然無存。
我看着他那種驚人的吃苦耐勞的能力,每天加班加點地幹活,有時總想勸他休息一兩天。他則搖晃着頭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他決定穩紮穩打,全力進取。這方式就是我垂青,懂得怎樣去追求他的原因之一,絕不憑一時衝動倉促行事。
劉天明始終鍥而不捨,默默耕耘。我慶幸自己沒有看錯人,我也樂意齊心苦幹,以誠相待,所以必定得到劉天明的真誠回報。
充實人生,勿使虛度。
春夏之際,雨下個沒完沒了。空氣好像水做的一樣,將大地泡成豆腐渣渣,毀壞了筋骨。
吳導得滿懷喜悅的心情打着雨傘朝宜成師範學校走,庫管邊上沾了很多泥巴。他照舊站在操場上,打了吳娟的電話:“喂,吳娟聽我說,把你媽媽的電話號碼告訴我。現在我有錢了,吳府老家拆遷,國家補助了錢,我想叫她回來。如今我改過自新,不賭不嫖了。”
吳娟接到她爸爸的電話就感到一陣不舒服,但她還是從教室裡走出來,到操場上來看他:“恐怕你再多的錢,她也不會回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吳導得央求着說:“你幫我撥通她的號碼再說,哪有不回家跑外面去的道理。”
吳娟反駁地他說:“還不是被你欺負的,她回來,你不是還要和她打架?”
當初我一看號碼以爲是吳娟打來的:“喂,娟娟有事嗎?”
“老婆,是我,我痛改前非。現在國家搞開發,這裡都拆了做經濟區。國家補了八萬塊錢給我,你帶着兒子回來吧。咱們重新開始,一切都聽你的行麼?”
“老吳,真正的幸福並非用金錢就能買來,你一輩子也想不明白。”
“你真是傻女人,現在有錢你不要,你不回來,以後老了你上哪去,賴着兒子嗎?我可是有錢要女人有的是。”
“老吳,我們的緣分已盡,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財富,不受你管制了。”
沒過多久,吳導得從婚姻介紹所找了個離婚的女人,叫楊甜甜,年齡和吳導得一樣大。女方帶了一個兒子過來,瘦得像猴子,是個無業遊民。外號叫吸毒猴,年方二十四。吳導得這下好了,耷拉鬼碰上了母夜叉——找對頭了。
理想是固執的,現實也是固執的。誰向誰做了妥協?誰又戰勝了誰?似乎還無從知道。
吳導得急着和楊甜甜結婚,催我回去辦離婚手續,我從平鄉趕回宜成。吳導得臉上像喝醉了酒似的,蹲在火車站旅客出口處的圍牆邊,低着頭看來還是極度地感到痛苦。過去那種狂妄自大不見了,如今卻顯得脆弱不堪的狼狽相,離婚對於他來說絕不是件輕鬆事。
“啊,這麼快就下車了。”他擡頭微微笑了一笑,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那茫然的倉惶,猶如從另一個世界回來,再次陰慘慘地笑了笑。又皺起眉頭,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似的,古怪地盯着我瞧。
“你越來越年輕了,臉也白了許多。老婆,你回到我身邊吧,我們重新開始,按你說的那樣去生活,一切都聽你的。”
我毛髮直豎,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起來。我搖搖頭:“放了我吧,你的一切我不要。”對他這樣的人只能直接簡單,不能拖泥帶水。從他那雙睜大的眼睛深處,看見了那個折磨了十八年的惡魔。我靜靜地躲過他的眼神,舔舐自己的傷口。
“我不會相信你了,豺狼戴僧帽——裝善人。”
“好了,我不會再纏着你了,我已經找了一個女人。”他的聲音又變得冷峻嚴酷。
宜成市民政局,結婚和離婚的隊伍好像成正比。一個40歲左右的女人,瓜子臉,柳葉眉,眼睛和嘴巴總是帶着笑意,坐在辦公桌後面說:“現在這些人不知怎麼搞的,結婚離婚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我拍着隊從那女人那手裡拿了兩張表格。
“去隔壁排隊照相去。”她冷冷地說。
我吶吶地回:“還以爲離婚要花好多時間,跟他們領結婚證一樣,省時省錢。過去聽說最少要500塊錢,現在只收工本費。”也許因爲我們沒有財產糾紛所以省去不少麻煩。誰做女人的不爲錢財鬧僵呢,而我的確與衆不同,錢乃身外之物,何故看得那麼重呢?此時好多夫妻還在民政局大打出手,爲錢爭得面紅耳赤。
吳導得不識字,兩張表格都是我填的,他得財產,我得兒女,我們沒有半點紛爭。完後我則哈哈大笑:“徹底掙脫了婚姻枷鎖,我從婚姻墳墓裡爬出來了。”
我捏着那蓋有紅印的離婚證,木然地望着他遠去的背影。這個紅印離婚證耗費了二十年的心血(註解:分居後不算),神經從那抽剝去了。轉身我去了吳娟的學校,東方天際出現了魚肚白,是那麼柔和,又是那麼光潔,它不斷擴大,彷彿淹沒羣山似的。東方天空又發紅了,好像正燒着的大火,而且在蔓延開來。就在這一剎那間,那紅綢似的帷幕從天邊拉開了一角,出現了太陽的一條弧形的邊,並且努力上升着。
“吳娟,我和你爸的婚姻枷鎖總算徹底砸爛了,他的條件就是財產歸他,孩子歸我。我很痛快,錢財歸他,人才是萬能的,只要有了人什麼奇蹟也可以創造出來。”
“媽媽是明智的,我們姐弟兩個對爸爸來說就像是外星人。”
“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慶祝!”
吳娟念着菜名來了一個精神會餐。終於將苦難和憂愁淘盡出去,如今盛滿了自己尋來的快樂。
第二天清早,太陽就像剛從鐵爐裡夾出來的通紅熾熱的鐵,而且放出強烈的光,把周圍的紅綢帷幕撕得粉碎。我的眼睛被這強光刺激着,微微感到疼痛,可我仍然盯住它,就像怕它跑掉似的。那半圓形不斷上升,越來越圓,像一個火球在天邊跳動,最後終於掙脫了地面。
吳娟正在做眼部保健操。做完正面,做反面。
她歡喜又感慨:“媽,我終於師範畢業了。想想當初老爸凶神惡煞搶我的學費錢,還打傷了弟弟,現在想起來都可怕。”
“我女兒真行,沒有人察覺你心裡的秘密。無論酸甜苦辣憂愁快活,通通承受品嚐。”
“媽媽,更不容易!我現在通過自己努力準備考師大。”
“孩子,加油!”
“今天是星期天,我們去街上走走。”
“鼓雨路?一切都變了。85年你在這裡出生,這裡是地區檢查院,市政府,還有軍分區。每年都有來自五湖四海的軍人,又帥氣,又神氣。當年你是個毛毛蟲,後來還在檢查院食堂牆上和澡堂牆上到處畫鴨子。”
我們走近那片廢墟:“都拆遷了。”那裡圍了一個很大的圍牆,周邊的人來來往往。突然一雙柔軟的大手樓主吳娟,在她臉上“吧唧”地親了一口。吳娟臉刷地通紅,驚叫道:“嬸嬸!”
那女人身材高大,聲音洪亮,喜歡聳肩然後哈哈大笑。她與我從沒見過面,就是吳導得的堂弟,經常在社會上混的,近兩年才結婚的,那女人見了我大爲驚訝:
“吳娟,這是你媽?真年輕漂亮。”
“現在你們吳府都發了,國家到處搞開發。”
“可不是,吳娟你爸爸給了你多少枚袁大頭?”
“嬸嬸,什麼袁大頭?”
“你還不知道哇?該死的吳導得一定又是被吸毒猴給吸掉了。那猴子有什麼好,會送終還是會養老?我就不明白了,放着自己親生的兒女不要。”
“其實錢不錢不重要,從生下到如今我不是照樣長大了嗎?”
女人咬着牙說:“那他也太偏心了,不是個小數目,都280枚。過去是全村人照顧了他,村裡分了一半,另一半給了吳導得。值現金都十幾萬,他連吱一聲都沒有,太可惡了。”
“沒事,前面那五十萬我和媽媽還有弟弟都沒動心過,是敗家子有錢也撐不了多久。”(補助現金加分土地地盤,市郊區要地)
“你們真想的開,吳導得被那個楊甜甜馴得服服帖帖。”
“弟妹,那感情好!”
嬸嬸歪着頭撇着嘴,又咬咬牙,嚥下一口唾沫,然後低下頭。一會兒卻晃晃她的一頭黑髮,哈哈大笑起來:“嘿嘿,這算個什麼事兒?”
“嬸嬸,到我學校去玩玩麼?”
“不啦哇!再見!”
嬸嬸又反轉身擡頭看看吳娟,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點點頭,默認了。
“吳娟,這人就是命!從前苦日子有我這個屬牛的女人操持,現在有國家幫扶他。吳導得天生屬豬,是享福之命,天上真的掉餡餅。”
吳娟輕輕地搖着腦袋,側倚在牀欄上,胳膊拖着下巴,睜大了眼睛,好像一個專心聽講的女學生。我的話勾起了她對自己的人生經歷的回顧和沉思。她也是屬牛的,她憑藉自己的本能和內心的痛苦經驗,自己認真學習,晚上去飯店洗碗做鐘點工,才完成學業。
“媽,我想清楚了,我從小到大,沒有依賴老爸,日子照樣過,有老媽做我的堅強後盾。現在長大了,更不指望他什麼,只要他少來糾纏我就萬幸。”
“我今天下午回平鄉,你好好工作。”
“媽,你多呆些時日吧,我有時間陪你。”
“我還得繼續找工作,再說你弟弟又經常玩遊戲,我得盯住他。”
“唉,弟弟都是爸爸給害的。”
“吳娟,有空就回平鄉,我們租了一套房子。”
“媽媽,你喜歡看書,以後有空教你上網。”
“好,有空你得好好幫我看看我寫的書。”
回到家裡,我把我收藏的書,又拿出來重新翻看了看。我和劉天明的日子好過了,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努力賺錢的事還是要加油才行。
“老婆,又在忙什麼呀?”
“你回來了,我做飯去。”我趕緊把書往抽屜裡放。
“老婆,你最好是到外面多走走,散散步,不要呆在家裡。”
“嗯,我知道,我還想去找工作。”
“不急,不急,我能養活你。”
我看他目光和悅,但一年一度的春風颳走了他黑髮中的精華,風吹日曬,把他英俊的臉上刻上了好多深深的皺紋。他,老了!
我眼眶突然涌滿了淚水:“老劉同志,辛苦啦!”
他把那隻厚而大的手伸了過來:“老婆,看你又激動啥?我習慣了,一點都不覺得累。幹一天活有兩百多塊錢,到哪能找這麼賺錢的活兒?”然後意味深長地說:“幹泥水工挺吃香。來,喝一杯,疲勞一掃光。”他吃完飯又親切和悅地微笑:
“老婆,我陪你散步去,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晚上,我和劉天明手牽着手來到秋收廣場噴泉邊和草坪上,那裡有許多人在自由自在地散遊。有的人跳舞,有的人吟誦,有的人在樹下飲酒,還有人在花叢裡擁抱密語。純淨的空氣在月光下顫動,微風送來濃郁的花香。樹木和草地如翡翠綠得柔潤,乳白色的圓柱在雲霧煙裡若隱若現,人們的首飾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