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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隔天亮還有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傅介子看不清楚遠方的情況,但是黑夜中隱隱可以聽見遠處的聲響,越來越近了!
馬上就可以見到傳說中的天馬了,即使不是天馬,那也是一批良馬。
聲音再近一些,傅介子聽着約在一里之內,陸明道;“老大,來了!”
傅介子低聲道:“絆馬索準備,一會兒馬羣太多,小心被踩着。”衆人聽令。
就在這時,前面浩浩蕩蕩得同大軍一般,馬蹄聲雷響,傅介子隱隱約約看到一大羣馬向這邊來,其中紅的黑的不惹眼,有幾匹白馬看得很清楚,但是他最想要的是紅色的汗血馬,一時也不敢亂丟飛索。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傅介子的手垂在半空中,只等着馬羣踏入絆馬索的範圍之內就拉繩,但是馬羣之中一馬突然長鳴一聲,整個馬羣在片刻的功夫之內就停了下來。
“嘶……”
馬羣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傅介子眼力較足,放眼望去,足足有五十多匹大馬,其中前面的一匹馬昂然翹首,赫然大出一般的馬許多,整個身子如火一般,直背兔頭,細長的頸脖,四蹄細而修長,看上去端的神俊異常,它前蹄人立而起,更是盡顯馬王的風範!
陸明見了不由低呼道:“老大,這一定是馬王了!”
幾個漢軍也都向見了成堆的金銀財寶一樣,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人也變得急躁起來,眼見這天上掉下來的寶物就要落到自己手裡,
掉頭順着河岸向上而去,所有的馬跟着立時轉向,放棄了傅介子所守的過河地點。
絆馬的計劃失敗。
傅介子正自驚歎着天馬的神俊,突然發現馬羣掉頭而去,不由大喝道:“陸明,飛索準備。一定要將天馬抓住!”
陸明接令,道:“老大放心,往上的河越來越窄,一定更深,這馬羣逃不掉的。”傅介子道:“多說什麼,給我追!”
說完一馬當先追了上去。這時後面的哈斯奇和幾個漢軍還有馬官父女也都趕了過來,不料那馬羣極快,越追被甩得越遠,等傅介子一行趕到的時候馬羣已經拉開衆人一里有餘,在夜色之中早已經看不見。
傅介子大呼前進,已經在咫尺之間的天馬硬是讓自己給抓溜了,這不僅是恥辱,更是會一輩子後悔的事情,說什麼也要將天馬抓到。
雖然馬官沒有明說是天馬,但是,是騾子是馬一看就知道,這一匹一定是傳說中的天馬。來到這裡馬官沒有再說話,更是證明這就是天馬無遺。
等傅介子一行趕到的時候,這一大羣汗血馬已經越進了又深又冷的冰河之中,穿過了大河向西邊去了。
看着深淺不知的大河,哈斯奇就要往裡面跳,傅介子喝住道:“不可以魯莽。先脫下靴子和褲子,否則會凍傷的。”
這是野外冬日渡河的常識,如果穿着衣服過河,過了河之後即使不會凍成冰疙瘩,也會被凍出毛病來。此時雖然已非冬日,但此地的氣溫比起冬日猶有過之,漢軍一時緊張沒有注意,傅介子一提醒都很自覺得脫了靴子和下面的褲子,只穿着底褲赤條條得過河,一大羣男人倒是沒有什麼,只是玉吉兒一個姑娘家,雖然嫁了人,但也還是姑娘,不由羞得不行,憤怒得看着傅介子。
由這麼個大姑娘看着,傅介子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脫褲子,雖然在自己媳婦兒面前脫了百十來回,但是這個姑娘畢竟不是自己的媳婦兒。
但是天馬已經漸行漸遠,傅介子正急得不行,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也就急急忙忙得脫了,喝道:“大家快點兒,誰給我捉到天馬,回頭賞黃金五十兩!”
玉吉兒看着傅介子,一臉的憤怒。
陸明也正看着傅介子,礙着玉吉兒的面子不方便脫褲子,但轉眼之間的見老大已經脫了,心想,老大脫得我脫不得?脫了!
看着玉吉兒憤怒的眼神,死道友不死貧道,陸明決定把這個“擦屁股”的事情留給老大來處理,自己生怕傅介子留他在後面斷後,同時也衝着那五十兩黃金的喙頭,趕緊拉扯着一幫兄弟率先渡河。
傅介子還真準備讓陸明在後面斷後,但是沒想到陸明這麼滑溜,見情況不妙就閃了,看來善後的事情還得自己來做纔是。
這時哈斯奇和馬官已經脫了靴子和褲頭,馬官到底關心女兒,看着玉吉兒面有難色,玉吉兒怒着聲音道:“爹,我就這樣過河,走吧。”
馬官想到玉吉兒是女兒之身,要他脫了褲子跟一羣大老爺們兒晃晃蕩蕩得過河,實在有些不方便,也就答應了。
傅介子一把攔住馬官,道:“歐衍奴,你想讓你的女兒去死嗎?”
馬官一怔。
傅介子道:“你常年在這裡生活,當知道這裡每年都凍死多少牛馬羊羣。”馬官點了點頭,爲難得看着玉吉兒。
玉吉兒怒道:“我打死也不脫。你不用說了。”
傅介子怒道:“胡鬧。你這個樣子一會兒過去了不死不活的,讓我們怎麼辦?”
“你……”玉吉兒怒得說不出話來。
傅介子道:“你想說什麼?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脫了靴子和褲頭過去,要麼,回去!”
玉吉兒大聲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找我的丈夫。你這流氓!”
馬官也道:“玉吉兒是女兒之身,只怕有些不方便。”傅介子道:“我命令他們不得回頭便是。”
“那你呢?”玉吉兒對傅介子說起話來遠沒有馬官那麼有禮,甚至是帶罵的。
“我?”傅介子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對你沒興趣。”
“你!”玉吉兒似乎是習慣了,不管傅介子說什麼她都要生氣一番,但是話到嘴邊上又覺得自己不應該生氣,可是說不生氣不生氣,氣還是生了。哼了一聲,道:“你也不許看。”
傅介子道:“我在後面守着你,免得被大水沖走了。”
“藉口!”玉吉兒同樣是習慣性得先把傅介子往壞處想。
傅介子喝道:“要脫便脫,哪來這麼多廢話!走,過河。哪個不開眼的敢往後望,小心我收拾他!趁着天沒亮看不見,趕緊脫了,快呀!”
“脫就脫。你吼什麼,嗚……”玉吉兒這好強的性子也被逼出了兩顆眼淚來,她背到馬官身邊,輕輕蛻下靴子,腳上面已經磨起了許多血泡,此時夜色之中看不到,但是看她腳落地的樣子就知道傷得不輕。
傅介子背過身去,方便玉吉兒脫褲子,過了一會兒等得不耐煩,天馬轉瞬就沒有了蹤影,偏偏這個娘們磨磨蹭蹭的拖時間壞事,催道:“好了沒有?快點。”
“行了,流氓。”玉吉兒說話很不客氣,說話的聲音怒中帶着哭音。
“你在前面。”
女人在男人面前往往喜歡發號施命,特別是憤怒的女人。更何況是個脫了褲子的女人。
“好吧,走的時候抓緊馬尾巴,拉緊你父親。”傅介子說完就踏進了凍得骨頭髮酥的冰河之中,走了幾步,凍得骨頭都麻了,有點兒以前走高原的感覺,那是一種鑽心穿骨的寒意,讓人心生敬畏。
傅介子別的不怕,就怕凍壞了某個地方,我的媳婦兒,潘幼雲和葛妮亞怎麼辦啊?
傅介子凍得不行,只求趕緊過河,他沒意識到,現在這個時候想到媳婦兒,竟然沒有蘇巧兒。
他一直告訴自己,蘇巧兒是自己理所當然的媳婦兒,這樣告誡自己的次數多了,他也就理當然得認爲蘇巧兒是自己的媳婦兒。但是真的、假的,往往只有在最危險的關頭纔會顯露出它最真實的面孔。
河面不是太寬,但是水卻很流,衝得傅介子都有些站不穩,不得不一手抓着馬鞍而行。
“你怎麼樣?”傅介子問後面的玉吉兒,這是一隊的累贅,出了事情畢竟不好。
“要你管!”玉吉兒顯然是走得夠嗆,把氣撒到了自己頭上,傅介子不加理會,繼續過河。前面的士兵已經上了岸,傅介子遙呼,讓他們趕緊擦乾身子,急速追趕天馬。
“爹!”而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面一個驚呼聲,是玉吉兒的聲音,傅介子以爲是馬官出事了,忙轉過身去拉,不想馬官沒事,是玉吉兒受不住激流的衝擊,被衝散了去。
馬官正拼字得拉着玉吉兒的手,想把她從水裡面拉起來,傅介子見玉吉兒被水衝倒,已經沒了頭,再也顧不得,忙過去幫忙,他的力氣大,一下子就把玉吉兒從水裡面拉出來,如果寒涼的河水除了最神俊的汗血馬通過之後,就連老虎和山狼往往都只在這裡喝水,從來不下去。玉吉兒整個人浸在其中,等傅介子拉她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有神智。
馬官放天長嚎,傅介子一把扛起玉吉兒,喝道:“快些過河,生火,準備些乾的衣服。”
馬官也是個有主意的人,雖然有時候會亂,但是還是比一般的人要鎮定許多,道:“好,我這就去。”說完牽着馬發猛得向岸邊趟過去。
出了這種事情,傅介子身爲醫療救護的惟一人選,心裡面矛盾之極,他三把兩下擦乾身上的水,顧不得凍得牙關緊鎖,曾一度跨上馬去準備追擊,但是上了馬想到人命關天又極不情願得下來了,頓了一頓,道;“陸明,你帶所有衣服沒有打溼的人追趕天馬,身上打溼了的士兵,都給我乖乖得來烤火,有不聽勸者,給我打回來!”
陸明得令,道:“就王虎生一人摔到了水裡面,別的人都沒事。”傅介子道:“讓他過來烤火,你們聽駿馬監的命令行事,一定要將天馬截住!”
陸明得令而去。
馬官褲子都沒有來得及穿就開始生火,火石打溼了怎麼都打不得,傅介子揮起火焰刀在木頭上一劈,立時將火點着,這一手瀟灑漂亮之極,也乾脆凝練之至,但是下面面臨着一個巨大的挑戰,得把這個母老虎的全身衣服都換下來,從裡到外,一件不留。
這事可咋辦?傅介子再也瀟灑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