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聽了不由蹙眉不語,他知道蘇老爹平時看着挺不上調的,但在大節上卻是能把持住,想來是他爲了讓商隊走,自己斷後纔會受如此重傷。殷茵本來因爲漢軍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蘇老爹的感覺不怎麼好,但是現在她對蘇老爹的感覺也好了許多,過來安慰起蘇巧兒來。
賈老頭激動過後,把商隊的經過都說了一下,原來商隊在樓蘭遇襲之後,所有的人都被關了起來,之後又莫名其妙得放了,蘇老爹擔心匈奴人會找來,所以就特意繞道而行,按理說,匈奴人是不可能找到他們的,但是怕什麼來什麼,還沒有到敦煌就遭到了匈奴人的劫殺。
傅介子又細問了一下路程,賈老頭把大致的方位說了一下,果然如此,一般情況下,這條路線是不可能有匈奴兵的,蘇老爹也是二十多年的老江湖,他選的路線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殷茵狐疑道:“相公,你說會不會是商隊的路線讓匈奴人知道了?這樣巧遇的可能也太小了。”
傅介子頷首道:“不錯,蘇老爹一行走的是西域南道,這裡根本就沒有匈奴兵出沒。而且依老賈所說,匈奴兵是在那裡等着他們,看來是有遇謀的,或許,根本就是剛一出樓蘭,匈奴人就得到了消息。”
殷茵的臉色微微一變,道:“你的意思是……”
傅介子打斷道:“國家大事不可妄言。此事可是個推斷,不可以胡說。”
殷茵卻不以爲然道:“這裡又沒有外人。說說怎麼了?我就覺得是樓蘭有問題,哼,面子功夫一套,底子功夫一套,這我也會!”傅介子道:“茵茵你別大嗓門兒,這種事情沒有證明據就不能亂說——不過,這種可能也挺大的。”
殷茵哼道:“根本就是!”
蘇巧兒聽了恨恨道:“賈叔叔,我們再也不到樓蘭去了!”
賈老頭苦笑道:“本來我和你阿爹就是決定跑這最後一趟,然後回長安享清福去的,沒想到這最後一趟竟然是這個鳥樣!巧丫頭,等你阿爹一好我們就回去,再也不出來了。”
蘇巧兒點了點頭,幫着賈老頭收拾起地上摔的藥罐來。
傅介子一頭的迷霧,樓蘭看似平靜,實則憂患不斷,至少從安歸的瑪雅陽奉陰爲可以看出,殷茵說的十有八九,只是沒有證據。
在這時和賈老頭說了一會兒話,蘇巧兒也止住了哭聲,傅介子一一看了下傷員的病情,這裡的軍醫還真有幾手,傷的這麼重,藥石都是調配得極好,只要按軍醫的藥方來吃藥,傷是會好起來的。蘇巧兒得到了傅介子的準信整個人也高興起來,時哭時笑的,幫着賈老頭過去煎藥去了。
阿里西斯和大長老也過來了,見面之後都唏噓不已,特別是安息的使者全部身亡,這讓他痛心不已,阿里西斯只坐了一會兒就過去幫蘇巧兒的忙去了。
過不多久,耿虎過來請傅介子到外面說話,傅介子知道可能是關於潘幼雲的事情,殷茵在這裡難免有些不合適,便讓她在這裡看着點兒蘇巧兒,自己一個人過去。
耿虎將傅介子帶到軍營外面的一個看臺上面,周圍沒有外人,道:“傅將軍,我想用件事情,是關於我二哥的。”傅介子心想果然,道:“耿兄弟儘管問,不論好壞,我都如實以答。”
耿虎道:“傅將軍你也知道我想問什麼,確實是關於潘幼雲的,聽身毒的僧人說,她現在是傅將軍的夫人?”傅介子知道他要問這個,仍是免不了尷尬,道:“是的,西域之行,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請耿兄弟見諒。”
耿虎道:“傅將軍,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兄弟心裡面肯定是不好受,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是這一回傅將軍回來了,她卻沒有,我二哥擔心,但是他又不好詢問,我這做弟弟的就代他來問一下。”
傅介子如實以答,道:“耿兄弟,如今西域形勢複雜,大將軍又急召我回去,不得已,只能將部分漢軍和家眷留在了烏孫,並非傅某有意迴避。請耿兄弟向令兄說明一下情況。”
耿虎雖然有些氣悶,但也沒有再多提這事一個字,而是轉而:“此事我會向二哥說明。傅將軍,你可能還不知道敦煌的情況,最近匈奴的右谷蠡王部時不時得向敦煌增兵,大部都已經屯集在了車師國,我二哥多次向朝廷請兵,卻一個兵也沒有請到,而且連個迴音都沒有,再這麼下去,敦煌危矣。”
傅介子聽了不由有些吃驚,這麼些年以來,匈奴從來不敢向敦煌進兵,如今新單于一上來就打敦煌,看來是有心要收回河西走廊了。而漢朝這邊皇帝又突然不行了,形勢一下子轉了過來,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耿虎道:“傅將軍,西域的城郭兵不過是些散兵遊勇,難成大器,要守住西域門戶,還得靠我們自己,這一次回朝萬望傅將軍多爲敦煌着想,我二哥也說過了,只要能守住敦煌,前事儘可不再提起。”
耿虎說到這裡臉色很凝重,傅介子心頭微微一震,漸漸明白了敦煌在耿家兄弟心中的地位了,那就是家。
回到館棧,殷茵也過去幫忙,此時不知怎麼搞的,嗆了一臉的菸灰,還在一個勁兒得吹火,見傅介子過來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不地,抱怨道:“相公,這敦煌老燒白草,沒一點硬柴怎麼煎藥啊。”
傅介子不由一陣苦笑,敦煌就這條件,殷茵和他是住在北地郡的,那裡山林多,情況自然不一樣,現在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事,拉過殷茵到房裡,藉故讓她去洗臉。
剛一回房,殷茵道:“你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什麼事情得瞞着巧兒?”
傅介子道:“漢人商隊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是沒有辦法趕路的,可是我們得馬上回長安去,這可怎麼辦?”
殷茵哦了一聲,道:“你是擔心巧兒不肯走,她肯定是走不了了。”
傅介子道:“現在敦煌也不安定,留她和商隊在這裡實在不怎麼放心。但是現在看來,還是得留她在敦煌了。”
“當時共我賞花人,點檢如今無一半”,葛妮亞和潘幼雲落下了,蘇巧兒也要落下,是自己無能,還是世事無情?說到這裡,傅介子臉上不由浮現出一陣沮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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