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傅介子讓烏家兄弟好生看着蘇巧兒,不要讓她偷偷又跑了出去,召來陸明等人問具體情況。
神王造反,這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沒有道理。
陸明與傅介子共事多年,知道傅介子會關心這事情,早已經打探了七八分,道:“昨日安歸王子回城之後,神王那邊便在暗地裡調兵,分散在王宮周圍,而在晚上的時候,神王府與王宮的衛兵發生了衝突,死了三十多人,安歸王子也負了傷,國王便出兵封了神王府,以謀反之罪查證古神王。”
“神王現在何處?”
“神王還在神王府裡,哪裡也出不去。”
“去神王府。”如果說神王謀反的話,怎麼也不會讓國王把王府包圍,如果是慎重一些的話,古神王根本就不會在神王府呆着,謠言止於智者,他決定去看看。
此時樓蘭城中早就已經大亂了,古神王要謀反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不知消息是怎麼傳的,傅介子這麼重要的人物還沒有聽到,樓蘭城的百姓卻先聽了個全,這正常麼?
國王安排了大批的衛隊包圍了神王府,其中許多兵源都是從王宮和城防上面調來的。傅介子來到神王府卻被國王的軍隊攔在外面。傅介子大怒,一聲呼喝,衆士兵不敢阻攔放他進去了。
古神王一人靜坐在軍機殿中,周圍的所有人都被調開了,傅介子來到軍機殿,此處有花有草,有亭有臺,看上去雖然不見怎麼富麗堂皇,卻也別有一番神韻,古神王一個在品茶,前身的小火爐中,一縷淡淡的煙氣隨風而動,水煮得開了,壺蓋開始跳起舞來,水也漫了出來,古神王卻沒有發現。
“王爺,茶滾了。”傅介子徑直過去將茶壺提開,給神王斟了一杯,道:“王爺方寸亂了。”
古神王嘆息一聲,道:“傅將軍怎麼看這件事情?”
傅介子道:“這事情我怎麼看不要緊,而事實上,就是王爺你造反了。”
古神王大感意外,將茶杯重重一放,道:“傅將軍當真也這麼想?本王要反,何必等到今日!”傅介子道:“可是在國王眼裡,王爺你從來就是要反的。而且,這一次王爺你明顯做了一件錯事,此事再也說不清了。”
古神王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還請傅將軍指點。”
傅介子道:“王爺你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傭兵太多,功高鎮主。這是國王心頭大忌,卻一直拿王爺沒有辦法,國王不對付王爺並不意味着不害怕王爺,王爺縱使不反國王也會這麼想。再者,王爺去精絕請兵,國王就更加放心不下了。所以這一次,王爺你真的已經造了反。”
古神王不由黯然,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傅介子道:“事情只怕不會就這麼結束,憑我的直覺,事情纔剛剛開始。”
古神王道:“安歸王子給我出了一招狠棋,我們都輸了。傅將軍想活命的話,還是帶着人趕快離開樓蘭,今夜便走。”傅介子一怔,道:“離開?我們是不會走的。王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事情?還請王爺指點迷津,我還有一事想不能,王爺爲何要駐兵到王宮內外?”
古神王似乎不太願意回答,頓了好大一會兒,才道:“因爲安歸王子跟我太像了。我瞭解他的心思,爲了謹慎起見,我派了兵在王宮周圍監視,不想卻發生了衝突。想必是安歸王子身邊有高人相助,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算得好好的。”
“安歸王子?”
傅介子一直擔心的事情便是安歸王子,這個安歸王子回城太不合情理,現在古神王總是提起這個人,讓傅介子便是疑慮叢生。
古神王道:“安歸王子意外回城,這與理不合,現在又剛好和我的人發生衝突,顯然是有意安排的。樓蘭城中,本王已經無法再主事,傅將軍如果當真不走,那麼便請將軍面見國王,不管國王怎麼想,本王都交出總有兵權與將軍,樓蘭城中大小事物全都交與將軍。”
“不可!”傅介子道:“我不過是個外人,兵權無論如何也掌握不長久,王爺你交出兵權,只怕生死難保。”
古神王慘淡笑道:“這個顧不上了。如果我不將兵權交出,樓蘭必亂,到時候,只怕無論是誰也等不到精絕援軍來了。現在的樓蘭,已經經受不住任何風波。”
“報……”一漢人軍士在神王府內高呼。
傅介子和古神王霍然而起,兩人都緊張起來了。
“匈奴兵再一次大舉攻城,車護將軍守不住了。還有……”
“說!”傅介子見他吞吞吐吐的,不由有些急躁。
“還有,國王抽調了兩千兵馬包圍了神王府和輔國侯府,現在城防上,一缺兵員,二缺將軍,還有……”
“全都說出來!”
“尉屠耆不見了,樓蘭城中現在百姓有暴亂,拜火教在火場上面舉行法事,爲死去的百姓消災。百姓的情緒很激動,有人在罵神王燒屍……”
古神王面色很難看,卻只是嘆息一聲,並沒有說什麼,傅介子也不由大感頭痛,他在樓蘭可謂是步步荊棘,現在事情更加鬧大了,不知會有怎樣的結果。
“將軍,要不要去城頭督軍?”漢人軍士試探地問道:“車護將軍守不住了。”
傅介子頓了一下,道:“王爺,國王那邊由我去說,還請王爺要沉得住氣,不要義氣用事。”
古神王顯得有些消沉,在這個樓蘭他已經夠委屈求全了,可是風波不止,壞事逼人來。
“有勞傅將軍了,事情壞在安歸王子身上,上一回匈奴兵往城裡面送了一場疫病,這一回放安歸王子回來只怕是一把剜心的鋼刀。傅將軍萬事小心,如有不測,便自己出城去吧。”
傅介子不作聲,向古神王抱了抱拳,駕馬直撲城頭。
匈奴兵五萬大軍壓境,這一次是真正的全軍出動,依舊是偃聞的大軍做先鋒,鐵穆耳坐陣中軍,或千人騎兵隊,或萬人大陣,將樓蘭圍得四面皆死,這一次出動的牛馬十萬,騎兵三萬,騎兵披甲、掛刀、背箭,準備的是最齊全的一次。
先是兩個萬人隊在搶城,再是弓箭手輪番搶射,車護將軍吃不住了,樓蘭城中本來就只有幾千兵馬,現在疲兵之下又調了幾千人去看守神王,城防之上顯得捉襟見肘。
“傅將軍,再多調些兵吧,城防人數嚴重不夠。”車護將軍的聲音已經嘶啞了,他已經一個人又當兵又當將地指揮了一陣,姬野重傷,神王遭禁,兵少兵疲,弓箭不夠,火油將盡,城牆破損,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傅介子的到來,他感到渾身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