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小順子神色有異,心中頓呼不妙,但在這種情況下再去解釋什麼難免有欲蓋彌彰之嫌。再加上我也不願意在凡兒扯謊,所以我故作鎮定的放下凡兒,整了整衣衫問道:
“不知順公公來此有何貴幹?”
聽了我這話小順子纔回過神來,收起狐疑的眼神,笑呵呵得對我說道:
“萬歲爺吩咐,叫奴才來請駱姑娘進宮一趟。”
“進宮?”我當時微微有些驚訝,轉念一想又明白過來,以嚴復謹小慎微的性格,他如何敢將我提的建議佔爲己有,必然是一五一十得向皇帝彙報了。
“公公稍後,待我換身衣裳就隨大人前去。”我抱着凡兒回房,吩咐下人帶着凡兒到附近隨便吃點東西,就換了身略爲正式的裝束出門了。小順子把我領進養心殿的後殿後便從外面把門關上了,偌大的殿堂只得我和載二人,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擡眼偷偷瞄了瞄前面坐着的載,只見他臉上有掩不住的怒色,我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卻又不敢開口,只能等他來問我。
半晌,載哼了一聲,把一份摺子扔到地上,冷冷的問道:
“這裡面的建議可是瑾兒,哦不,是駱姑娘你提得?”
我拾起一看,確是嚴復遞上的那張密摺,於是點了點頭,小心得回道:
“是。民女聽嚴大人述及太后之怪病,恰巧民女周遊列國之時曾碰巧見到過這種病症,故此提議希望大人能提醒皇上及早重視,以免釀成大禍。”
載的怒氣絲毫沒有因我的解釋而減少。相反的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劍眉橫掃得對我怒喝道:
“你可知道,此事屬於皇家內務。事關太后和皇家聲譽,你有什麼立場放肆議論此事!”
我頓時愣在那裡。一直以來,我都在儘自己所能得幫助載,從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身份,有沒有資格這樣做?我搖着頭後退一步。仔細審視眼前這個面容熟悉的男子,曾幾何時,他握着我地手毫不避諱得與我商談朝中大小事務,而現如今,他卻如此待我……
就在我感到有些心寒的時候,載突然走過來握住我的肩膀,痛心疾首地繼續說道:
“你爲什麼總是要把自己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呢?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地所作所爲如果爲外人所知的話,會有什麼樣嚴重的後果?!你現在的身份不比過去,要處處小心纔是!”
我擋開他的手。淡淡地道:
“民女謹尊皇上教誨,日後一定深居簡出,只待此間事了自會離去。不會再給皇上招惹麻煩。還請皇上放心。”
“你……”載用手指着我,表情痛苦得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口。有些喪氣得坐下。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嘆了氣問道:
“瑾兒,你說。爲什麼我們之間會疏遠至此?”
我心裡微微一顫,不由感嘆道:
“疏遠,也許對於民女和皇上來說,這樣地狀態更好吧。”
“更好?”載聽得咬牙道,“難道你以爲像你這樣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險叫人傳話給我就更好?朝中之事你若真的有什麼意見,大可當面告訴我,不必如此拐彎抹角避開我!”
這……雖然我現在見載會讓我多少有些爲難,但今日之事,我倒算不得是故意避開他,這邊我正打算開口,只聽得外面一陣喧譁,幾個太監在那嚷嚷着:
“娘娘,皇上吩咐了,不許外人進去打攪他……”
“混賬東西!本宮算是外人嗎?”一個傲慢的女聲毫不客氣得打斷了他們----是珍妃。
我一時腦子有些混亂,還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三方會談的局面,第一反應就是閃入裡間躲避(我承認我比較鴕鳥。
這邊我剛在裡間站定,那邊珍妃就走了進來,用一副委屈的腔調和載哭訴道:
“皇上去年就下令允我自由進出養心殿,剛剛外面那些個奴才居然膽敢不放我進來,皇上您說他們是不是該打!”
“是朕下的命令不許人進來,你就不要再多說了。”載本就心情不佳,再加上珍妃這般的無理取鬧,口氣多少有些不耐煩。
“皇上珍妃的聲音叫我聽得我骨頭都酥了,“臣妾親手做了些桂花糕來給皇上嚐嚐,好啦,把手上地事放放,過來嘗一塊嘛
珍妃在外面對着載一個勁得撒嬌,這可苦了在裡間躲着的我,非但不敢動彈,心裡還得飽受這種煎熬---雖然我早就知道,這些年主要是五妹陪在載身邊,我也知道她很是受寵,但真的這樣真切地聽着他們之間的親暱調笑,我地心還是像被上萬只螞蟻啃食一樣難受,只盼着珍妃能快些離去,我也好從這種折磨中解脫出來。
珍妃約莫磨蹭了大半個時辰方纔依依不捨地離去,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從裡間出來向載施禮告退。
載聽我說要走,原本已經緩和的神情(估計是吃桂花糕吃得高興了,哼!)生出些落寞,伸出手來挽留我道:
“再陪我說會話吧,回頭吃了晚點再回去吧。”
“不必了。”我冷漠得回道。
“瑾兒,”載有些疲倦得握住我地手說,“我們不要再鬧了好不好,這麼久沒見,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像以前那樣好好說說話呢。”
“皇上,不要再提過去了吧。”我轉過頭,正色道:“剛剛在後面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坦白來說,現在的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把自己的心完全系在某一個人身上從而讓心情上上下下。要我與別人分享一份愛,我寧願把目光轉向更值得的人。”
說完我便扭頭離去,不知道載會怎麼想,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怎樣的,在感情上,我永遠不會去主動爭取,我想來覺得,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爭來也沒意思。此次回來,我承認我在心來也曾小小的期盼過我和載能夠破鏡重圓,從此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可是事實證明,這一切不過是美好的幻想,且莫說他無法光明正大得將我迎進宮,就算他可以,我也不想再去過那種勾心鬥角的生活,所以,只要他還是皇帝一天,我們之間就再無可能。
是的,凡兒纔是那個更值得的人。我努力勸說自己道。
小順子引着我走出養心殿向宮門走去,不曾想有人在半路攔住了我們嘛,這是要去哪呀又是珍妃,很明顯她打從養心殿離開後就在這守着等我出來。
小順子倒沒有太慌神,上前一步擋在我面前,畢恭畢敬得行過禮後道:
“回娘娘的話,皇上命奴才送這位姑娘出宮,還請娘娘行個方便。”
“哦?公公這說的什麼話呀宮哪有想擋住你們去處的打算只是好奇,這是哪家的姑娘啊,能讓皇上親自召見說罷珍妃就越過小順子,直接走到我面前,伸手托起我低着的頭,好似全然不認識我一般道:
“哎呦,這眉眼間倒是有幾分像本宮那苦命的姐姐,難怪能得到皇上的青睞呢
“娘娘誤會了,皇上召我來並非此意……”我聽不下去,忍不住出口解釋道。
沒料到她壓根就就沒理會我,轉頭教訓小順子道:
“不過,這皇上心血來潮也就罷了,你們這些個做奴才的怎麼也不知道勸勸呢?宮外這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是隨便可以入得宮來的嗎?太后既然讓本宮執掌宮中事務,這規矩可不能壞在本宮手裡!這次念在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這麼多年伺候下來也算盡心盡力,本宮就饒過你這一次,如有再犯,可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珍妃言畢,還不忘回過頭來狠狠得瞪了我一眼方纔揚長而去。
我有些震驚得愣在原地,珍妃對我的歸來有很大的敵意這我知道,但她今天的所作所爲仍讓我瞠目結舌,沒想到她對我的怨恨已如此之深。如此看來,之前她硬闖養心殿也是故意的想做場戲給我看,很不幸的是,我還真被打擊到了。
不過讓我有些納悶的是,此次我入宮是載私下安排,珍妃怎麼會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了?此事頗有些詭異啊
回去的路上,我覺得很是對小順子不住,畢竟是因爲我的緣故讓他無端受了珍妃的責難。小順子連稱不敢當,言語中卻透露出對珍妃的不滿之情。怎麼說小順子也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在太監中算是比較有地位的,珍妃今日毫不留情面的在那麼多太監宮女面前給他難看,他心中難免不有怨恨。
回到旅館,我想着這一天的事,還真有點頭痛,剛準備躺下,卻發現凡兒不在房中,咦,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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