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瑩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她所在的這個宅子早已被白蓮監視了起來。
不爲別的,只爲了劉瑩再出個什麼手段,自殘之類的等着顧衍回來走悲情路線。
白蓮也知道依着她哥哥的情分在,顧衍不會將她怎樣,只要她遠天遠地的離開,日後不再出現,白蓮已經別無所求了。
白蓮與她畢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要她離開不再噁心人,白蓮不會對她趕盡殺絕。
到十月中旬的時候,白蓮才接到顧衍的傳來的信,說是過些時候就回來了。
自那次顧衍走後,白蓮想着西北比京中更冷,去年給顧衍做的護膝留在了京中,她閒的時候,又依着去年的樣式給他做了一對。
做完之後,鎮日在府中無趣,府里人口簡單,丫鬟老實,連個解悶的都沒有。
之後又拿起了針線,做起了大件。
等着她繡的那件代表平安如意的四合雲紋披風做好的時候,便是顧衍的歸期了。
顧管家差人來報,顧衍已經回來了,白蓮放下手中的東西,便出去接他了。
在出垂花門的時候白蓮看到了他,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白蓮停住了腳步,仔細的看着他,有沒有黑她沒看出來,但是確實是瘦了。
原本棱角分明,五官立體的模樣,如今更顯冷峻了。
一身風塵僕僕,也一身的硬挺卓然。
他走的這一個多月,白蓮本是過得極其漫長的,卻又再見到他的這一刻覺得那些日子不過眨眼,他還是那夜裡的他。
他一身玄色的鎧甲,在冬日的陽光下泛着光,她突然生出一種感覺,便是這天地間的光芒似都被他吸取了一般,那一身冰冷的鎧甲,卻似冬日暖陽一般,讓人心安。
他凜冽的氣勢,灼灼的目光。
顧衍來到她身邊,白蓮擡頭看着他。冷峻的面孔上滿是沒有理過的鬍渣和風霜,那雙灼人心魂的眼眸,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懾人。
“你瘦了。”
回答她的,是下一刻便被一個巨大的胸懷緊緊地抱住,似乎只有這樣,才足以慰相思。
臉貼着他胸前冰冷的鎧甲,混合着泥土的腥味充斥在白蓮的鼻尖,真切的告訴她,他回來了。
白蓮脣角揚起,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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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衍走後,白蓮靠在貴妃椅上,面上還是一陣陣的泛紅。
他太膽大妄爲了!
一院子的下人,他也沒個顧忌,在垂花門的時候就捧着自己的臉一陣親吻啃咬,大有沒有來|日|的狠勁。
直到雙脣紅腫,下巴都被他的鬍渣扎的泛紅,眸光似水般瀲灩。
待顧衍鬆開後,她則是一頭埋進他的懷裡,不敢再看人了。
隨後是顧衍的笑,大聲的笑,舒朗的笑。
聽在人的耳中,卻異常的安心。
最後是顧衍在一衆驚呆了的丫鬟目光裡,抱着她回了內室,白蓮則是全程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打勝了嗎?”白蓮問着。
“沒勝沒敗,遼東軍退兵了。”顧衍只這樣簡單的說着,並沒有多說其他。
白蓮不明白,可是看着他染滿風塵的雙鬢,便沒有再問了。
她伸手撫着他的臉,鬍渣有些扎人,心中卻感到那樣的踏實。
顧衍不能停留太久,將她送回房間後,又親吻一通,解了一番相思之後便離開了。
三軍未犒賞,部將沒安置,只因爲太過思念某人了,便做了這一生第一次沒有理智的事情:先行回將軍府見一見她。
白蓮想到他剛剛要吃人的樣子,心裡依舊噗通噗通的跳着。
顧衍沒說什麼時候回來,白蓮也不知道他要忙到什麼時候,讓廚房裡備着食材,只等他回來便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
在外行軍,還不知道有多少的悽苦。
白蓮左等右等都沒見他回來,靠着牀頭恍恍惚惚的竟睡去了。是外面的更鼓聲驚醒了她,她聽着更鼓,都已經是五更天了,再過不久就要天亮了,想來他不會回來了。
白蓮打算睡得時候,卻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隨後,顧衍便出現在了白蓮的面前。
此時的他不是白天那一身鎧甲的樣子,而是穿着一身猩紅色錦棉長袍,袍身上佈滿着錦繡暗紋,腰間是條玄色的鑲紅玉的錦帶。身後披着一件黑色皮毛的風衣,這樣厚重的皮毛披風,若是氣勢弱的,撐不起來,反會被衣裳給壓下去。
像顧衍這般高大魁梧的男人,周身自有一股氣勢,這樣的衣服只會給他添上幾分英偉之勢,也襯得他越發的挺拔卓然,丰神俊逸。
白蓮做起來,看到他面上乾淨,下巴上的胡茬都理了,知道他是收拾好自己纔過來的。
顧衍看到白蓮睡眼惺忪,坐到了牀邊,她僅穿着裡衣,小手握成拳揉着眼睛。
顧衍的心底一下便化成一汪水,拉過她,雙手穩住她的腰,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靠在自己的懷裡。
顧衍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肌膚仿若是去了殼的雞蛋,白皙嬌嫩,嘴脣彷彿是五月裡剛摘下枝頭的櫻桃,紅豔欲滴。
他的目光灼灼,她的目光如水。
不似白天的那個強烈而渴望的吻,而是輕舔慢吮。大手沿着她的後背一路上滑,轉了個方向覆上了她胸前的嬌|軟。
百忙之中,顧衍低笑:“大了些...以後多吃長胖點,能溢出來一些更好。”
原本滿面羞紅,攀着顧衍脖子承受這他的溫柔的白蓮,揚手捶在他的肩上。
沒羞沒臊的!
竟然還敢嫌小,也不看看他自己的手多大,再溢出來一些都成奶媽了!
被捶打的顧衍低聲的笑着,抱着白蓮就站了起來,口中說着:“換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白蓮卻是不解,不過也沒問,換好衣服後,顧衍攬着她便往外走。
到了門口時,顧衍吩咐銀鈴:“這幾日守好院子,有人來訪便說夫人身體不適。”
銀鈴應下後,顧衍便帶着白蓮去了後院的馬廄。
天氣嚴寒,顧衍沒打算讓她獨自乘騎,與她共騎了一匹馬。
上了馬,顧衍用身後的披風緊緊的將她裹住,便策馬離開了府中。
厚重的斗篷隔開了外面的嚴寒,帶着顧衍的體溫還有屬於他濃厚的男人氣息,白蓮往他懷裡偎了偎,擡起頭問他:
“我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顧衍回答着。
白蓮原以爲很快就到了,沒想到顧衍帶她去的地方卻那樣的遠,從天色未亮的五更天,整整策馬四個多時辰猜到了顧衍所說的地方。
白蓮被他斗篷裹着,隔開了一路的風沙和寒冷,卻也分不清方向,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下了馬後纔看到此處山巒起伏,飛瀑溪流,青山隱隱,一派美景呈現在眼前。
白蓮不知,西北竟有如此美景所在。
而,就在不遠處,有幾間屋舍,疏疏落落的一院籬笆,就建在飛瀑溪流之側。
顧衍看着白蓮眼中的喜悅之色,以及被眼前美景薰陶的迷醉之色,他擡手指了指那邊的幾間屋舍,說着:
“那裡,便是我幼時跟義父居住的地方了。”
白蓮擡頭,看到了顧衍眼中柔和的神色。
“你帶我來見義父?”
顧衍低頭看着她,點點頭。隨後看着白蓮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只聽她說道:“來時也不說,我穿的這般隨意......”
顧衍卻不以爲意,攬過她,笑着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放心,我義父不嫌棄你。”
顧衍的話說完,換來白蓮的一記白眼,和無關痛癢的幾捶。
來到那幾間屋舍之後,顧衍抱着白蓮下了馬,看她忐忑,安慰着她說道:“放心,義父他老人家很隨和。”
白蓮點點頭,隨着顧衍進去了。
推開了柵欄門,顧衍進了竹屋,進去後卻發現屋中佈滿塵埃,像是許久沒人居住的樣子,連屋頂都結了蛛網。
顧衍皺了皺眉,看到桌上有一封信,顧衍走過去,打開來,看了之後眉峰才舒展開來,對着白蓮說道:“義父外出雲遊了,歸期不定,可惜了。”
白蓮哦了一聲,想着顧衍趕着帶自己來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隨後顧衍拉着她去了旁邊的屋子,裡面也是許久沒人打掃,顧衍說着:“這是我以前居住的房間。”
白蓮看着四周,竹屋中並沒有太多的擺設,只有強上掛着許多的兵器,大小不一的弓有幾張,還有一些木製的刀槍劍棍。
顧衍拉着她,指着那幾張弓說着:“這是我八歲時用的,這個是我十歲時義父重新幫我做的,還有這幾張,都是根據我當時的力氣,義父給尋來的弓。”
白蓮目光中流露着讚賞的神色,說着:“怪不得你如今箭法了得。”
白蓮說完又環視了這件竹屋,隨後說道:“今晚我們住這裡嗎?”
“嗯。”顧衍應着,隨後說道:“你收拾一下,我去獵些吃食。”
沒有丫鬟,沒有僕人,白蓮前世今生兩輩子還是頭一次收拾屋子,不過卻沒有任何疲累的感覺,心中反倒是十分的欣喜。
她從櫃子裡找到了顧衍以前的幾件衣服,聞了聞,因爲放置的時間久了,微微有些櫃子木的氣味,倒也沒有什麼別的味道。
白蓮將他的衣服罩着身上,用另一件衣衫包住了頭,便開始着手收拾房間了。
顧衍回來的時候,看到這間屋子和旁邊衣服居住的屋子都煥然一新,還有院子裡晾出來的被褥和幾件衣服,突然生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心中想着這一刻的時光凝固該有多好。
顧衍將獵來的野味在溪水邊殺洗乾淨,這本就是他小時候常做的事情,此時做起來熟練的很,沒多久就弄好了。
白蓮看着他熟練的生了火,在院子裡撐起了一個架子放在了火上,用棍子將打來的那兩隻野味串起來,架在火上靠着。她覺得新奇極了。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識這些東西。
顧衍看着白蓮眼中跳動的興奮的小火苗,招了招手說道:“丫頭,過來我這兒。”
白蓮走過去,顧衍拉她坐下,一邊翻着火上的肉,一邊問她:“高興嗎?”
白蓮重重的點點頭,來表示她是十分的高興,隨後又說道:“等你以後解甲歸田的時候,我們就在這兒隱居吧。”
她簡直太喜歡這裡了。
顧衍笑了幾聲,應着她說道:“好。”
等着肉嗤嗤的冒着香氣的時候,白蓮肚子裡的饞蟲早被勾出來了,隔一會便問一聲好了沒,那神情放佛是看到了香油卻吃不着的小耗子,看得顧衍直樂。
當白蓮如願吃到顧衍親手烤的肉後,那神情別提多美了,閉着眼睛似神仙般享受。
她再睜開眼時,看到顧衍手中竟然多了一壺酒。
白蓮驚喜的問:“酒哪裡來的?”
顧衍指了指院中的那棵樹說道:“在樹下埋着,去獵物之前我挖出來的。”
顧衍晃了晃,卻沒有給白蓮,看着她眼裡冒饞蟲,偏偏逗她似的仰頭喝了一口。
白蓮偎了過去,兩隻手圈着他的胳膊,撒嬌的晃了晃。
顧衍側頭看着她,眼皮挑了挑問道:“想喝?”
白蓮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顧衍看着她的樣子,笑着攬過她,仰頭喝了一口便低下頭去。
看着他越來越靠近的臉,白蓮睜大眼睛,剛要反抗,告訴他不是這樣喝,卻晚了。
雙脣挨在一起的時候,便有濃香的酒緩緩的流進白蓮的口中。
白蓮從不知道,夫妻之間可以這般的親密,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他們二人。
烈烈的篝火,滿天的星辰,有情的人兒在一起似乎有着做不完的事情。
一旁的竹屋中,小牀吱吱呀呀的響着,伴隨着女子如訴如泣的聲音,彷彿承受不住那樣猛力的暴風雨一般,在天地間織就一番最濃烈的濃情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