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病舍偏院,不看其他人,直接往使役所指的屋子去。
設置雅靜的病舍燃着淨香,言家耀輝平躺在白色鋪上,靠着牀沿挨着坐着的是憂心忡忡的蕭泓。
見得江暮,心緒凌亂的蕭泓陡起橫劍立在牀前。曾和江暮交過手的他很清楚,在武學的修爲上,自己和江暮並不在一個層次。於是,自然毫無猶豫,先下手爲強,決不讓江暮佔得先機。
擡手用劍鞘撥開迎面的劍鋒,其狂顛凌厲之態看得江暮皺眉不已,本來要做些解釋功夫的他放棄多話,想必蕭泓也聽不進去,他也就不再多言,不退反進,步步向前,除了言氏一族,他眼中並沒有多少可在乎的人,雖不能在太醫院官署中生出大是非,將蕭泓拿下狠揍一頓,在他而言,並非難事。
不近不遠趨前向病舍小屋門窗張望過去,不時傳出物件碎裂和金屬相擊的*聲響,激烈非常。
嗯,真不愧是學武之人,脾性就是爽快,沒個囉嗦的場面話,直接開打。看得新鮮,渾然不知本來就不寬敞的病舍偏院又來了些人。
跟着派遣往西街去取藥渣的太醫院使役同來的除了一早專程去言三少居所複診的藥鋪大夫之外,還跟來了珍寶齋的大掌櫃。
挨着邊角緊張之極的藥鋪坐堂大夫自打進了太醫院的府門始,腳下就在打晃,有生之年能進得了太醫院署衙一步,真正是運也命也。
見得病舍下聚集着的幾位德高望重的御醫大人,在使役的引見下,一鞠到底,行下大禮。一邊不放過耳邊金戈聲聲,一邊幾位大人問了當時症狀和所下的藥方,藥鋪坐堂大夫連忙將症狀和藥方細細複述一遍,道:“小人把脈觀色之後,診斷出言三少並非是腸癰,見得其絞痛難眠,故而纔開出此方,還特地叮嚀最多隻需煎服兩劑即可,沒想到會多煎了一劑,此藥性雖重,不敢惹出大礙。”
嗯,和揣測的不差毫釐,不是什麼絕症。聽了這付藥方,之前皆把過脈的杏林聖手們立即知道該如何化解,確定了無礙,齊齊揮揮手,別礙事,此事待會兒再說,眼前形勢更重要。
“別打了,別打了。”眼巴巴瞅着邊角零星站着的都在張望,沒一位出面分解,讓原只該待在一角候着的大掌櫃急得挨着上前,向傳出激戰之音的屋內揮舞着手,“簫將軍,三少只是腹痛難忍,服用了藥方,不是什麼大病,江少爺,您也停手吧。”哎,天色已漸白,再拖延下去,可就收不住了。
這老頭真可惡,好端端的嚷什麼嚷,尋着好地段看熱鬧的齊齊生出大不滿。
隨着大掌櫃的喊話,順着一道勁力,蕭泓被推了出來。
卷着舍內花圃中的古樹枝條騰空落地,蕭泓驚喜交加,上前喝問道:“當真!”
“自然是真的。”大掌櫃踱足,切聲道:“這如何作得了假?”
不理會這邊確認病況,本應守在官署府外的黑虎快步穿了過去,向立身在門下的江暮稟告,“少主,府內傳報,禮部指派來了位教學,說是在應詔覲見之前,負責教習您和少夫人。請您立即回去沐浴拜學。”
什麼?教習?這是什麼意思?是譏諷他們沒個禮數?還是有其他用意?聽了此話,江暮默認,以教習禮見之名拜學,基本上等同於禁足。這莫不是暗下警示江氏別摻和其事?想起前日父親私下於他交談的話語,江暮皺眉,廟堂之上的那位莫不是當真有撮合之意?
和江暮的想法不相同,外間四散在牆角邊門邊的閒散人等聽得皆一臉瞭然,昨日江暮在永固府門前的一場戰事已經傳遍,隨後,王府向禮部抗議的呈報隨之成了衙門間的花邊消息,須得好好打聽打聽,禮部最終選定哪位大人教習的。
向大掌櫃確定耀輝病況的蕭泓聽得更是十足幸災樂禍,既然禮部着人已經駐守江氏暫居的府邸,定會借明裡學禮之名,暗行禮法節制,想必今日後一段時間內,在京的江氏應該不能再隨意四處遊逛了纔是。
黑虎請示着少主,那邊催促得急,據說來人對禮數上極爲挑剔,少夫人賴牀不起,還得少主回去招呼。
是麼? 就這麼走了,以後如何向耀晴交代?不再猶豫,江暮抽過黑虎腰間的長鞭,抖起卷着鞭花衝着蕭泓面門擊了過去,在臨走之前,他要好好揍蕭泓一頓,他可不要讓耀晴再拿他的胳膊肉來磨牙。
正爲耀輝無礙歡喜着的蕭泓聽着風聲,生生一個鐵板橋,貼着地面翻過,堪堪避開毫無徵兆的一鞭,旋即快步退開,這次江暮的氣勢遠比在屋內時要凌厲。這一鞭驚得正和蕭將軍交涉的大掌櫃驚慌失措,連忙撒腿跑到牆角邊,眼瞅着兩道身影又打了起來。
知曉了耀輝無礙,心中再無戾氣的蕭泓立即顯出頹勢,氣勢不足的他連着捱了好幾下,好在,在騰挪翻飛中,大半力道都被化解了去,不然就慘了。
賴着沒走的兩個禁衛隊長看得入神,昨日傳言江暮殺機逼得禁衛隊後退一步這件事不虛,果然厲害,這絕非是尋常習武之人能達到的武道修爲。
此事,拎着“家法”的蕭大人聞風趕了過來,一踏入病舍小門,就見得滿眼全是靈蛇般翻飛的鞭花跟着蕭泓煽。眼睜睜瞧着自家愛子被鞭子抽得四下亂竄,緊握“家法”的蕭大人面色頓時青紫相間,心下更是*然大怒,江暮這個混帳東西,把別人家的愛子當成什麼了!
不去張望少主教訓蕭泓,黑虎轉身進了病舍,用白色被褥將沉睡不起的三少全身捲起攔腰抱了出來。一出舍門,擡眼看去,他覺得甚是蹊蹺,一向不喜虛華招式的少主怎麼出招得這般華麗?居然沒一招是致命的。真真奇怪了。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白露 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