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境

當前中元下境各地界,根據危險性,被大致劃分爲歷練所、冒險地、禁絕域,三種類型。歷練所往往是在上境地形自然延伸地帶,距離上境較近,經過上境真子長期的開發經營,危險之物基本已被肅清,加上各類防禦措施在,基本可確保中低階境界真子的歷練安全。冒險地通常遠離上境自然延伸模塊,且存在不確定的危險獸禽妖怪,風險性較高,但也常伴隨着天材地寶等物產的出現,對於冒險家而言,狩利可觀,因而被鼓勵前去拓荒冒險。中元境內有四大絕地一大禁域,四大絕地包括風回谷底、不歸海、陰川冥淵、閻龍窟,其危險性極高,即便是中元境內的絕頂高手都可能不幸隕落,諸般尋常弟子膽敢擅闖的,多數九死一生、有去無回。

暝月峽位於白鷺島以南三十里處,隸屬下境地界,該峽谷呈“S”形,恰是兩個月牙勾在了一起。月圓之時,明月可以照亮整個谷底,又因下境地界空氣昏濁,月色慘暗,故喚爲暝月峽。暝月峽距離白鷺島較近,千年以來牢牢掌握在白鷺島手裡,數百年來,已被白鷺島開發爲族內普通弟子專屬的歷練場所。

暝月峽最與衆不同的地方在於每至月圓、月缺及無月時候,由於光線不同,出來活動的禽獸蟲怪各異,故而形成了長山州內一個品級極高的歷練場所,並長期爲白鷺島所經營。在暝月峽地界範圍內,中高階的妖獸鬼怪早已被一遍一遍地肅清乾淨。白鷺島在暝月峽各處還佈下了各種預警法器,一旦有中高階的妖獸鬼怪出現,便會觸動這些警報器,到最後,這些中高階的妖獸鬼怪便會被白鷺高手一一消滅催清。

暝月峽歷時百日的歷練,前兩個多月,將在暝月峽的谷頂浣月池前做好各項特訓,同時適應好濁氣環境。在特訓結束後,十七名弟子會被分成四組,按照各人特長交叉搭配,其中有一組五個人,其餘每組四個人。最後一個月,於月圓之日開始,各隊擇定方位進入暝月峽谷地帶,逐步熟悉暝月峽地形環境,這中間會開始接觸到各種禽獸蟲怪,主要任務是訓練隊友間的配合協同。伴隨着月亮由圓轉缺,直到月亮消失後,各隊開始真正深入暝月峽谷底,進行歷練,直到下一次月圓時候,聚於谷底中心的鳳鳴坡,以最後收穫的寶貝價值衡量歷練成績,並給予相應獎勵。

這一天,便是啓程奔赴暝月峽的好日子。各位弟子一早便集結在百靈島鍛氣閣外,白鷺雄介紹完暝月峽情況以及本次歷練要求後,便帶領諸位歷練弟子飛往暝月峽。白鷺遙拿出自己的流雲板,立馬駕馭跟了上去。一路上,連同數位同行的湘字輩叔長,數十道豪光劃破天際,如長虹當空,似高雁南飛。

上下境之間,交疊雲層如滔天巨浪般永無止盡地涌動,形成了漲退有序的雲潮,隨着年輪更替和季節變換,甚而還形成了有規律可循的雲流。修道真子羣體充分利用雲潮雲流規律,御物出行,往往事半功倍。只是雲潮涌動時,氣流頗爲強大,對於煉氣中高階剛學會御物飛行的真子來說,存在一定的風險性,因此,爲謹慎起見,本次飛行的主要行程還是選擇在上境飛行,暫不借助於交疊雲。

經過前日與白鷺凌一整天的飛行練習,以及昨天一日的休息,白鷺遙頓覺今日狀態極佳,加上流雲板非比尋常的平穩和節約氣力,白鷺遙法訣輕引,翱翔天際,如行雲流水一般。相比而言,其他弟子則顯得較爲吃力。爲了防止有人力竭脫力,造成意外,本次行程中途停下休息了兩回。在接近浣月湖的時候,衆人才開始放緩飛行速度斜飛向下,轉眼便要穿過交疊雲,到達下境地界。

修真高手穿越清濁氣流自然不受影響,但對於修道初期的驅物境弟子尤其是初次接觸濁氣者而言,道基尚淺,容易受氣流影響,甚至導致飛行失去平衡,以致意外發生。所以,族人都會要求弟子們全面放緩飛行速度,在確保平衡穩定飛行的情況下才穿入交疊雲,下到濁境之中。白鷺雄已然於交疊層處凌空而立,腳下虛雲浮動,雖氣流洶涌而不爲所動。他就這樣看着弟子們一個一個平穩穿過交疊層,直達下境空域。

白鷺遙原本憑藉流雲板飛在隊伍靠前的位置,此刻飛抵交疊層的時候卻突然把速度放慢了下來,隨着弟子們一個個穿過了交疊層,白鷺遙排到了最後頭。等到衆弟子都穿了過去之後,白鷺遙卻依然浮游在交疊層之上,似是在尋找一處較爲稀薄的交疊雲,又似心中想起了往事,正疑慮着什麼,猶豫不決,未肯穿越交疊層。望着前方夥伴們已然飛入了濁境,白鷺遙心中越加焦急了起來。

此情此景,白鷺雄顯然並非頭一回見到,也不生氣,而是慢慢地飛到白鷺遙跟前,伸出了手,溫和地說道:“祺卅子,沒事的,你現在可是修道之人,區區濁氣奈何不了你的,隨我下去吧。”

白鷺遙聽完白鷺雄的話,看着他的剛毅的臉龐,自信的神采,彷彿看到了叔導白鷺凌似的,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點了點頭,向白鷺雄伸出了手。

就這樣,白鷺雄領着白鷺遙飛越了交疊雲,順利進入了下境。

暝月峽谷最高處即是浣月湖,此地距離上境不過一兩裡遠,相比尋常下境地帶,空氣要清澈一些。待衆人到達浣月湖的時候,天色已漸晚。暝月峽雖處於下境濁域,但此刻浣月湖上水汽蒸騰,紅霞浸染,朦朧若夢,讓人如臨上境。

暝月峽的掌事之人乃爲湘字輩湘十五白鷺暘,此人師承白鷺棠,備受白鷺棠關注和提攜,在煉氣一道修爲頗高,據說十多年之前便達到修業境界,目前更似已然探得融合境的門道,距離破境也僅是寸步之遙。在白鷺暘的帶領下,衆人已在浣月湖北畔搭好了帳篷。

晚風漸緊,浣月湖上萬千煙霞水氣被吹起並趕入暝月峽谷,使之更爲荒莽飄渺,神秘莫測。

白鷺遙立於燈下良久,終於感到累了,便進入自己的帳篷當中,這是他第一次離家,需在外待足百日。想到家裡的哥哥和媽媽,還有自己從小喜愛的白鷺們,白鷺遙心中開始莫名地難過,也許是開始想家了。這時候,有不少夥伴們正在帳篷外嬉戲玩耍,可白鷺遙怎麼也提不起興趣來。

過了一會兒,有一人撞進白鷺遙的帳篷之中,把白鷺遙嚇了一跳,正是白鷺喬。他見白鷺遙一臉失神狀,再聯想到今天穿越交疊層時白鷺遙的反應,以爲白鷺遙出了什麼事情,趕緊問候了一聲。

白鷺遙笑了一聲,道:“沒事啊,本來就沒什麼事。誒,白鷺喬,你怎麼跑我這邊來啦,你不是外頭玩得正酣嗎?”

白鷺喬苦笑一聲,道:“別提啦,本來是玩得好好的,誰知道白鷺傳瞎囔囔,當着我的面要我叫他叔,大家就跟着起鬨,追着我要我一個個叫他們叔,還有白鷺襄,居然要我喚她姑姑。咱們年齡都差不了多少,大庭廣衆之下,要我一個個地叫叔、叫姑姑,那我多沒面子啊。所以,我當然奪路便跑嘍。這不,繞了個彎就乘機鑽進你這邊來了嘛,哈哈。”

白鷺遙還以爲是個什麼事兒,聽完白鷺喬說的話,撲哧一笑:“這不很正常嘛?我們倆雖年齡相仿,可怎麼說我也比你高一個輩分,記得要稱叔噢。”

“想得美。”白鷺喬比了個鬼臉,往外頭跑了出去。白鷺遙用手指着白鷺喬開溜的方向,乘機大叫:“白鷺喬在這兒,往浣月湖方向跑了。”衆人聞聲,一起往浣月湖方向衝了過去。

“站住,全部給我回去,夜深了該睡覺了,明晨開始便要好好訓練了。”這時候,一個身影從一旁出現,喝止道:“如今是在下境地界,跟白鷺島可不同,大家怎麼就沒有一點警覺意識。”衆人聞言回頭,一看是主理暝月峽事務的白鷺暘。衆人自早便聽說此人一身煉氣道行可是相當了得,平時說一不二,還是個狠角色,立馬停了各自腳步。這時候白鷺遙恭謹道:“叔長,白鷺喬一個人跑到浣月湖那邊去了,不知道有沒有危險,我們需要去把他找回來嗎?”

白鷺暘一聽,臉色大變,囑咐大家儘快回帳,立馬循着白鷺遙所指的方向,向前飛去。衆人面面相覷,爲免闖禍,趕緊回到營地休息。白鷺遙心中惦記着白鷺喬,倒是站住原地往前觀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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