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峽底

幸災樂禍過後,夜幕逐漸籠罩了下來,夜風漸起,遠處寒鴉之聲似乎漸漸多了起來。四人出於安全考慮,便停下休息一夜,天亮再行出發。其後兩三日,寒鴉之聲越來越頻繁,空中也開始出現了寒鴉的影子。

這一天,“遙相呼應”小分隊似乎特別倒黴,天未亮便遭到妖獸伏擊,由於視線不好,四人不敢戀戰,緊急遁逃。不想忽有一羣寒鴉從空中飛過,寒鴉之聲極具穿透性,不停地挑動百獸早已緊繃的神經,挑起了他們最原始的獸性。於是四人逃竄過處,便有猛獸追出,追了一會兒,待到寒鴉羣過後,方纔舍下不追了。四人見寒鴉羣遠去,終於可以喘口氣,便找了個地方停下歇着。不想一口氣還沒喘平,忽有另一波寒鴉羣呼嘯而來,寒鴉啼鳴過處,百般猛獸開始四處出擊,叢野之上,天下大亂,兵荒馬亂,四人不得不馬不停蹄地逃亡。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了黃昏時候,四人走走停停,經歷了無數次被各類妖獸圍追阻截的慘痛經歷之後,狼狽之極,如喪家之犬,不僅沒有了數天前的自信和活力,就連行動都變得一驚一乍,草木皆兵。再後來寒鴉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猛,“遙相呼應”小分隊就被追得越久,被越多的動物追,到最後簡直無路可逃。在千鈞一髮之際,白鷺虎看到前方有一個秘洞,趕緊指示大家快速潛入洞穴之中,方纔逃過一劫。

“遙相呼應”小分隊潛入秘洞後,想到外頭兵荒馬亂,危機四伏,而此時天色又晚,夜幕降臨,當晚便在秘洞中待了下來,想等天亮再伺機遁逃。可他們萬萬沒想到寒鴉羣的習性是哪裡有騷亂,就往哪裡趕,結果它們趕到哪裡,哪裡就越騷亂。

第二天起來後,四人剛走出洞口,就又被寒鴉羣給圍堵了回來。四人在秘洞一躲居然又躲了兩天。這兩天下來,其他動物陸續走了,寒鴉羣卻佔山爲王了。

白鷺遙等人閒來無事,便在秘洞裡探索了起來。深入秘洞數百米,居然無意間發現了一片巨大的懸壁巖,底下爲深淵,不知其百丈深。

見懸壁巖崖底有微光,“遙相呼應”小分隊馬上敏銳地把握到這底下微光會否乃是另一處出口,只是崖底太深,無法看清具體情況。於是四人經過討論,在秘洞洞口被堵,一時脫困無望的情形下,只得深入懸壁巖崖底一探究竟。其後四人便沿着懸壁巖貼壁逐漸潛入,追隨着崖底微光,摸索而下。

四人貼壁向下,下到了近二十丈左右的距離,卻見懸壁巖到此爲止,再下面居然是一個深邃的巨坑,從懸璧巖上看,就是一個無底深淵。下行到此處,再看那崖底微光,此刻已逐漸清晰了起來。在整個深坑中無數的微光被“點燃”,此刻它們翩翩悠遊在黑暗之中,或形單影隻,或三五成羣,或起舞連片,寥若星辰。

忽有數縷微光升騰向上,來到了小分隊清晰可見的視野裡,白鷺遙等人睜大了眼睛注目而視,但見微光之下,飛起之物狀若小兔,長有兩翼,通體透明,微光便是從中散發而出。此時飛來的小飛兔似乎遇到了陌生之物,顫抖搖晃了一下,趕緊朝下飛離而去。

“遙相呼應”小分隊對望了一眼,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他們很確定在谷底遇到了百難一見的幽明蟲。

由於幽明蟲是暝月峽的保護動物,四人並沒有對幽冥蟲展開猛烈的攻擊,而是緩緩而下,美美地欣賞了一番幽明蟲羣飛的美景。許是這深坑的幽明蟲少有外敵威脅,它們對外來陌生之物雖然畏懼,卻鮮有出現傳說中受驚嚇折翼而摔死的情形。四人慢慢地到達崖底,終於見到了數只老了的幽明蟲,在他們身上馱着重重的幽明珠,卻無力飛起來了。此刻幽明珠發出的光芒甚爲絢爛,四人仔細端詳,真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如此奇珍。

四人沒有對幽明蟲大肆打擊迫害,而是將已經飛不動的老幽明蟲連同幽明珠一起抱進了吉祥袋裡。毫無疑問,他們已經收穫滿滿了,畢竟那成熟的幽明珠可是三品寶物。

四人繼續在崖底擡頭欣賞着空中幽明蟲嬌若玉兔的身影,久久不願離去,尤其是白鷺襄和白鷺盈,有了幽明蟲爲伴,居然對黑暗也不再恐懼了。白鷺虎本想先飛上懸璧巖之上,看看是否能出秘洞,以繼續趕路。不想下到暝月峽底,卻猛然在崖底聽到了水聲。藉着幽明蟲的微光,四人才明白是在這深崖中遇到了潛流,於是四人便順着潛流蜿蜒而下,又過了百來米,四人便來到了一口深潭邊上。谷底的潛流最終便是匯入了這潭水之中。

四人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這潭水極爲清澈,顯然是一池活水,谷底的潛流長年匯入潭中而不溢漲,可以斷定這潭水另有一出水口。四人又見這潭底似有微光,隨着水波微微盪漾着,似乎都領悟到了什麼,於是稍作收拾,便一齊跳入了潭水之中。

潭水極深,冰冷徹骨,但對於四個修道之人,這還是能夠忍受的。所幸四人都是在寒江之畔長大的,從小到大水玩多了,水性自然都好得不得了。四人最終朝着微光的方向,遊過了深潭,來到了一窄口。白鷺虎帶頭鑽了出來,其餘三人依次闖過,外頭,竟然是暝月峽底,寒江支流之九曲河。

四人沒有想到本來爲了躲避猛獸和寒鴉的追擊,不得已躲到秘洞裡,卻反而因禍得福,尋得捷徑,避開了諸般猛獸,遇到了幽明蟲,收穫滿滿,還直接到達了暝月峽底,真是幸運之極。

到了暝月峽底已然耗費數日,寒鴉啼叫聲逐漸轉強,四人知道距離月圓時候沒多少天了,便開始朝着鳳鳴坡方向前進。

四人見寒鴉漸漸出現,於是特別注意隱身。

一日清晨,四人穿越一片高木林,密林之晨,四下靜寂無聲,四人慎然移步向前,突然白鷺虎猛然回頭示意大家停止一切動作。衆人會意,原來有一片寒鴉羣正在高木林上停歇着。

四人正要想方設法繞道離去,這時候白鷺遙示意大家看向前方一點鐘方向,赫然站立着一隻赤啄寒鴉,赤啄寒鴉向來是寒鴉羣的帶頭人,此刻居然敏銳地察覺到背後有動靜,於是猛然轉過了身子,此刻正與白鷺遙等人撞見了。說時遲,赤啄寒鴉見到有威脅,馬上發起示警,開始淒厲叫喚了起來,眼看着寒鴉羣拍起了翅膀,便要蜂擁而起,局面即將失控。

赤啄寒鴉距離白鷺遙只有二丈的距離,白鷺遙欺身向前,數支利箭已然對準赤啄寒鴉激射而去。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一來如能捕獲這赤啄寒鴉,自是價值不菲,二來在這關鍵時刻,也只有擒賊先擒王,捉下赤啄寒鴉,方能更好地破解這寒鴉羣的攻擊。

利箭既出,轉眼即至,赤啄寒鴉拍打着雙翼,方欲飛起躲閃,一隻利箭已然狠狠刺穿了左翼。一聲極爲淒厲的哀嚎之聲馬上傳了出來。

周圍寒鴉早已鼓譟起來,成片的木林成了寒鴉的海洋。此時頭鳥遇襲受傷,出於護主本能,寒鴉之羣已然羣起向四人全力撲了過來。同時寒鴉羣圍繞着赤啄頭鳥盤旋着,替其擋下了利箭攻擊。

白鷺遙向前挺進了幾步,卻遭到了寒鴉羣猛烈的回擊。雖然寒鴉的攻擊力不大,但畢竟數量極多,鋪天蓋地而來,蹙起發難,實在難以應付。但白鷺遙眼看着赤啄寒鴉就在眼前,哪裡捨得“到手的鴨子”就這樣子又讓它飛了,於是頂住壓力,繼續廝殺。

後頭的三人一邊爲白鷺遙打掩護,一邊極力打開一條通道,只待白鷺遙擒到赤啄寒鴉,便快速逃離。不想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白鷺虎見白鷺遙在寒鴉堆裡,應接不暇,已然左支右絀,卻在苦苦支撐,難而拼盡了全力不僅不能再進一步,還逐漸敗退了下來。而此刻赤啄寒鴉早已消失在黑壓壓的寒鴉羣中。

白鷺虎見大勢已去,時機已過,當機立斷,撲向前去,拉起白鷺遙,馬上就撤。四人奇襲寒鴉未果,只得帶着滿身傷痕,狼狽遁逃。好在赤啄寒鴉被利箭刺中,無法飛起指揮寒鴉羣,故而寒鴉羣只在原地盤旋折騰,沒能追上前來,四人方得以順利逃出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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