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思

翌日,日高三丈,鍛氣閣中,白鷺凌搖着紙扇,左顧右盼,等了一個時辰,就是不見徒兒蹤影。他苦笑一聲,回過神來,心想白鷺遙這小傢伙平日裡都沒遲到過,這回該不會是拿着自己前兩日給的那幾顆最不值錢的白晶跑路了吧。這也太沒出息了吧

無奈之下,白鷺凌手訣一引,於虛空中祭出他的飛軒劍。下一刻,縱身一躍便馭劍往白鷺遙住處方向飛射而去。

飛軒劍來歷非凡,乃是名震中元的真界一品法器,原爲白鷺島先輩白鷺飛所有。800年前,白鷺飛在楓蕩崖灰飛煙滅,此後飛軒劍便落到了白鷺成手中,如今輾轉又傳給了白鷺凌。飛軒劍本身除了威力奇大之外,最大的優點是飛行速度極快,尋常人窮追不上,傳言單論速度,只怕四大散修之一、以速度聞名的越野者脫兔都自愧不如。

轉眼之間,飛軒劍已飛抵白鷺遙住處,白鷺凌法訣一收,隨即落在白鷺遙家院子裡。這時驚魂未定的白鷺羣像是炸開了鍋似的,來不及飛上天,以先四散潰逃開去。白鷺凌不理會別人,徑直走到白鷺遙臥室,覓門而入,卻發現白鷺遙此刻居然躺在地上睡着了。白鷺凌走過去拍了白鷺遙一下,訕訕道:“臭小子,叔導都登門尋人來了,還躺在地上裝死。”

白鷺凌細看了一下白鷺遙,見他還是沒有反應,隨即將真氣點入白鷺遙穴位。白鷺遙這才緩緩醒了過來:“天啊,我居然在地上睡着了……啊,叔導,你怎麼來了?”

白鷺凌白了白鷺遙一眼。也不說話,蹲下身子,雙臂一伸,竟將白鷺遙扛到了肩上,隨即跑到屋外,向上一躍,飛軒劍應勢而現,飛射而出,直接往百靈島去了。

一路上,白鷺遙如夢初醒,身在高空,心中一嚇不輕,高聲喊着:“救命啊……搶人啦……”

白鷺遙就這樣被白鷺凌扛着飛到了百靈島,他口中雖有埋怨,心底卻着實對叔導佩服得五體投地。白鷺遙算是第二回體驗這凌空飛行的感覺了,除去最初的害怕外,真是打從心底裡想着自己哪天有了這能耐,也可以這樣翱翔於天地之間了。

二人到了百靈島上。白鷺遙剛想到鍛氣閣修習室做功課去,卻又被叔導帶到了鍛氣閣主殿,這才發現主殿中人滿爲患,整個鍛氣閣的人都聚集到主殿來了。

進了主殿,白鷺凌肅然道:“快給我站好了,別給你叔導丟臉。”

白鷺遙仍不甘心,向叔導做了個鬼臉,這才立正站好。這時四周陸續安靜了下來,數道人影從中飄閃而過,直接落在主殿之上。衆人定睛一看,竟是島主白鷺天,其後站着的是族老白鷺棠、以及鍛氣閣掌事白鷺雄。

衆人隨即立正,齊向三人行禮致意。白鷺遙看到是島主蒞臨,哪裡還敢有絲毫懈怠,隨即肅然而立。

白鷺天不但是白鷺島主,還是瀟字輩的族兄,在白鷺島的聲望自然無人企及。見到族中湘字輩青年俊秀頗衆,漸成氣候,祺字輩後繼者蕃、躍躍欲試,心中甚是歡喜,他捋了一下胸前長鬚,正然道:“難得今天將諸位召集在這鍛氣大殿裡,就由我先說兩句。修真之道,前程錦繡,培養出來的都是我白鷺氏之棟樑。當然,修真之路並非康莊大道,修真之途免不了要經歷諸般艱辛困苦。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真纔不怕考驗。我相信我白鷺子弟斷不是貪樂怕苦之輩,定能克己修真、迎難而上,披荊斬棘,在修真之路上大放異彩、大有作爲。如今恰逢初春時節,今日聚大家於殿前主要有兩大喜訊和一樣安排。首先,要說的安排便是兩年一度的驅物境弟子歷練之事,此事,由白鷺雄全權負責,務必要通過本次的歷練,進一步強化歷練者的技能心智,提高煉氣修爲。

此外,本屆叢林大學我族子弟白鷺生、白鷺騫分別就學於叢林修院和太無修院。我要說的第一大的喜訊便是大學中白鷺生和白鷺騫兩人在叢林大學均表現優異,短短兩三年,已然分別突破到了凝元境和神啓界,着實可喜可賀。當然,我特別要強調的卻是這第二大喜訊。衆所周知,叢林大學乃是中元境內最優秀的修真學府所在,在那裡,可以向中元境內最頂級的師導討教,可以和中元境內最出色的人並肩學習、互動切磋,機會極其難得。據叢林委員會初步研究決定,從下一屆的叢林招生開始,撤銷以往各門各派、世家舊族名額分配製度,取而代之的是採取公開選拔、公平競爭的方式,允諾中元境內靈寂境界以上凝元境界以下子弟,不分長幼、自主報考。這項重要決定,就等着在數個月後召開的叢林大會上討論通過即告施行。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往時叢林大學每十年收一批新生,每次只能分配給我族2個入學名額,新制施行後,叢林大學之門,於我白鷺島而言便不再只有2個的限制,從今往後,就向在場的諸位敞開了。此後,叢林大學每十年一度展開招生,我白鷺子弟能否就習於叢林大學,有多少人能參與其中,就要看諸位的努力了。我相信,叢林大學必將是爾等最理想的成長福地……”

半天之會很快就結束了,此刻白鷺遙和叔導已回到自己的修習室內。雖然島主強調了叢林大學改制之事的重要性,並引起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震撼,大家歡欣鼓舞、鬥志昂揚。但對於白鷺遙這等菜鳥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第一件事,即如何快速提高自身修習水平,參與到本次驅物境弟子的歷練中去。按照白鷺雄的議事安排,本次驅物境弟子參與歷練的時間是三個月後,練習場所爲距離白鷺島三十里外的下境歷練所“暝月峽”,本次歷練弟子的資格要求是驅物境中階以上,亦即需要達到馭物飛行水平,並且需要通過馭物飛行闖關考覈。

白鷺遙回到修習室後,一如往常做起了功課,大概是想到自己幾乎用了快一年的時間才把驅物境初階修煉圓滿,能夠自如地駕馭手掌大小的東西。照這修習態勢,即使自己再花個一年半載,也未必能突破到驅物境中階——達到馭物飛行的水平,更何況目前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反觀白鷺凌這邊,他心底裡是希望白鷺遙能抓住本次機會,得到爲期3個月的歷練提升的。因爲自己本身也是經歷過各種歷練的人,深知歷練、冒險對於修士成長的重要性。此刻見到徒兒這般平靜舉動,白鷺凌嘆息了一聲,折起了扇子,欲言又止。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晚上。

翌日清晨,當白鷺凌到達修習室時,看到白鷺遙努力做功課,很是滿意。卻見白鷺遙一見到叔導,就撲了上去,哭着鬧着要參加爲期不遠的暝月峽的歷練,眼淚鼻涕一起來,肆意地表達了其內心的真實想法,這突然的轉變讓白鷺凌有點措手不及,又喜又愁。

白鷺凌哪裡受得了白鷺遙這般胡攪蠻纏,當即要求他安靜下來,用心修煉。可白鷺遙哪裡聽得進去,還是使勁地哭。末了,白鷺凌實在受不了了,便厲聲道:“安靜,你再哭,我走了。”白鷺遙聽到這話,先是一頓,然後放開喉嚨,哭得越是厲害。白鷺凌說到做到,轉身便走,飛軒劍長嘯一聲,便消失在遠方天際。白鷺遙這纔算是被嚇到了,呦呦哭了幾聲,終於止住了哭腔,然後認認真真、規規矩矩地修習起了日常功課。

話說白鷺凌自認爲是豪氣干雲、不拘放縱之輩,哪裡受得了小孩子家家又哭又鬧的脾性,當即飛軒劍一引,拔空而去。

神通煉氣之道,在低階境界想要快速提升自己,唯一的途徑乃是藉助更高品階元晶的力量。想到此處,白鷺凌調轉了一下飛行方向,往下境最近的冒險地水簾洞天方向飛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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