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其他四人心裡也是一樣的問題。
按道理說呢,當然都選擇信自己人。可是他們又覺得,這個女人跟自己主子的關係,很詭異。以往,再絕色的佳人,主子也不感興趣呢。偏偏對這個女子,一見就那啥了。
難道,倆人本就是舊相識?
還有啊,她怎麼那麼肯定,歐陽綱的右手上有東西呢?大家幾乎同時想起,剛剛這個女子出現的時候,指手畫腳的,一會要喝水,一會兒要餅子,一會看荷包的,原來是這麼回事。
歐陽綱這會兒也反應過來,這女先前哪裡是要看自己的荷包好不好看,分明是想看自己的手啊!好卑鄙,他怨恨的在心裡罵着。
岔道上的七個人,七匹馬,明明沒有廝殺拼打,可是氣氛卻是壓抑的很。
“來人,把他捆起來。”許文瑞終於開口了,是看着歐陽綱說的。
“爺,你居然信她?我在你身邊賣命十幾年呢?”歐陽綱帶着絕望的問。
與此同時,馮貴和另外一個隨從雖然不忍心,卻絲毫沒有質疑主子的命令,上前就把歐陽綱手裡的刀下了,動作麻利的把人捆了。“兄弟,對不住了,等下爺弄清楚後,你真的是被冤枉的話,我倆給你賠罪便是了。”一個小聲的嘀咕着。
許文瑞轉開臉,再看石頭上的人,只見她依舊在笑,只是,此時的笑容不再跟先前自己見到的那樣子,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瑾瑜當然高興了,辛苦折騰一趟。他選擇信任自己,那就是說自己沒白忙。這次的辛苦是值得的!
看到她這樣的笑容,許文瑞覺得心裡忽然漏掉半拍。也忽然更肯定。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可是現在不是想別的時候,他朝她點點頭,就開始上前審問歐陽綱了。
瑾瑜對接下來的事不感興趣,心情愉悅的起身,到黑豆身邊拿下一個小包,還有裝酒的小葫蘆,又在另一個包裡取了布毯,選了離他們七八木遠的位置,把毯子鋪在地上。坐了上去。
拿小刀切食着包裡的狍子肉乾,品着小葫蘆裡的佳釀,心情超好的看着前面的人。“算你小子聰明。”她這樣在心裡說着。
審問看樣子進行的很順利,不大會的功夫,就看見跪在地上的那個人,給許文瑞磕頭了。然後,瑾瑜看見姓許的揮揮手,另外幾個隨從動作慢了點,地上的人被那個叫展羣的人。拎着刀拖起來,叫了一個隨從一起推搡着綁着的人進了旁邊的林子。
再出來時,展羣還在用樹葉擦拭着手上的刀,一起出來的那個隨從神色有些難過。患難與共的兄弟。卻是吃裡扒外的細作,誰心裡都不好受。對於他們來說,也有一種被欺騙。被叛的感覺!
也正是因爲這樣,展羣很理解的主動替他們動手了。不管歐陽綱有什麼樣的不得已苦衷。做過的事畢竟是做了,再也無法挽回了。更何況。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原本是七個人的,中途遭遇暗算,折了一個。
那個也是一起生活了十來年的兄弟呢!
“喂,你怎麼就那麼信她的話呢?”展羣把手裡的刀扔給馮貴後,走到許文瑞的身邊,很是好奇的問。
“因爲我知道,她不會害我。”許文瑞因爲奸細竟然在自己身邊,而心情鬱悶着,聽見展羣的問題,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人兒,心裡忽然覺得好受多了的回答着。
一起相處多年的人,竟然是敵人,一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卻能不顧一切的救自己。她,能那樣捨身的救自己,又怎麼會害自己呢?當然,她對自己做過的暴行,肯定是另有隱情的。
許文瑞叫大家好好休息,自己則往坐在路邊的人那裡走去。聽見身畔有腳步聲跟着,回頭瞪着眼睛。
“好好好,我不去礙眼還不行麼?”跟着的展羣立馬停下,不情願的嘀咕着,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走進了,許文瑞才聞到酒香,看樣子她心情的確不錯。他看了看那毯子的大小,思量着要是自己坐上去的話,她會不會拒絕。最後,他盤腿坐在毯子的邊緣位置。
毯子的主人沒有不樂意,優雅的吃着肉片兒,喝着小酒。他纔想到,她應該是着急趕來通知自己,路上沒休息好,也沒吃好,心裡更是感動。再想她曾經對自己的暴行,卻怎麼都記恨不起來。
坐了好一會兒,吃的人也不跟他說話,更沒有讓他的意思。一小方滷肉吃好,塞好了酒葫蘆,就拿出一塊帕子擦拭着嘴角。他看到這塊帕子,不是先前她用過的那塊,她還蠻講究的!
因爲喝了酒的緣故,讓她面頰粉紅如盛開的桃花,許文瑞想起兩年多前的那一幕,上了懸崖之後,自己還考慮認她做個乾親,好好孝敬她,讓她頤養天年呢,誰承想她竟然是個妙齡女子呢。
“你想到了什麼,很好笑麼?”瑾瑜擦拭着切肉的小刀,好奇的問。
許文瑞本不想說,可是想了一下,卻照實說了,說的時候,始終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想看看她的反應。
瑾瑜想到自己當時老嫗的妝容,再聽了他的話,竟然也忍不住的笑了問;“乾親?乾孃還是姑姑?還是幹嬸子呢?”
“當時沒想好。”許文瑞臉紅紅,實話實說。反正,在她面前,他沒辦法說謊話了。
“那現在呢?”瑾瑜邊問着,邊查看包裡還有幾塊肉乾。
許文瑞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在想着,是啊,恩人就在眼前,自己該怎麼報答呢?
“千萬別說以身相許,我對男人不感興趣,再好看也不感興趣。當年出手救你,也是因爲你之前,先幫我解過圍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一個城門口,有個車伕爲難一個牽着毛驢的老太太?”瑾瑜開了玩笑之後,提醒着問。
許文瑞還沒消化完,她前面說的玩笑呢,聽她問起,就想了一下;“啊,那個是你?”
瑾瑜笑着點點頭,酒足飯飽,好好歇歇才行。
“那個時候,即便我不出手,你會不會吃虧?”因爲他清楚的記得兩年前,她救自己時的情形,明明沒什麼功夫底子的,所以,現在他也無法斷定,眼前的女子究竟有什麼仰仗,趕一個人不再易容的單獨在外行走。
“我應該能躲開的,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出手相助。我記得那車廂裡的小姐長得貌美如花,對你可是滿意的很,可惜你那樣對人家,只怕現在她還在記恨着呢。”瑾瑜不知道爲何,就是想逗他。
“好看有何用,表裡不如一,再說,我對女人也不感興趣,再美也沒興趣。之所以出手,是看不慣那些奴才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欺負弱小。”許文瑞說完,見對面的人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頓時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很不妥,好像是故意學她的話呢。
她剛說對男人不感興趣,自己就說對女人不感興趣!
噗,“那咱倆豈不是都不正常?”瑾瑜噗嗤一笑的問。
許文瑞也跟着笑了,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跟一個女子這樣開心的說話,心裡也同樣是從來沒有這樣的放鬆愉悅。
“在下姓許,名文瑞,延州人士,中秋後即滿二十五。”許文瑞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很正式的對恩人介紹着自己。
瑾瑜反應過來後,心說這介紹的也太詳細了吧?連年齡都沒拉下。只好也起身整理衣襟,帶着歉意的;“多謝坦誠相告,但是我卻不能坦言相告,還請見諒。”
“無妨,無妨。”許文瑞心裡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很理解的說到。
“麒麟山腳下現在還有人拿着畫像找人,是不是你的人呢?”瑾瑜忽然想起來問。
許文瑞有點尷尬的點點頭,承認自己叫手下人,找不到人不許返回的。
此時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愚蠢,英俊的面孔一下子通紅,瑾瑜只當沒看見。是夠傻的了,拿着那畫像在那個地方,再找十年,也不會找到人的啊!
想到這兩年多,自己在萬丈深淵下苦練,那個拿着老嫗畫像,得到命令,找不到不得返回的人,好像比自己要可憐多了呢。
不遠處馮貴他們還在議論着歐陽綱的事,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是奸細,又惋惜,又氣憤。“你們看,那倆人是打算結拜啊,還是拜天地啊?”一邊的展羣,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那樣的舉動嬉笑着問身邊的人。
“應該是結拜吧,公子怎麼可能娶一個江湖上的女子呢。”一個隨從也跟着看過去,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展公子,你不過去聽聽他們說的啥?”馮貴慫恿着。
“我現在過去,你家公子他能記恨我一輩子,我活膩歪了啊!”展羣很理智的說到。
四個人就遠遠的看着,那邊,自家公子幫着人家收拾東西,往馬上放。
“你們猜,她會不會跟咱同行呢?”一向話不多的另一個隨從,也忍不住八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