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顯身手

對於胡郎中的離去,張妙手有點感傷,但是馬半城那邊卻耽誤不起,萬一馬半城服用胡郎中爲他開的藥導致出了什麼問題,濟世堂積累百年的名聲可就全完了。於是這天一大早他特意叫上趙高成和他一起前往馬半城家。

一路上張妙手沉吟不語,似乎是在對胡郎中的不辭而別耿耿於懷。看到張妙手鬱鬱寡歡的傷感樣子,趙高成於心不忍,他決定替張妙手分擔點什麼。想了許久,心生一計,便對張妙手說:“掌櫃的,誤診的事您打算怎麼對馬半城說?”張妙手心不在焉的無心其他,隨口答道:“我們從事岐黃青囊這個行業的,當然是要實事求是啊,有一說一,實話實說便是,至於其他的,那馬半城若要追究,由着他便是!”趙高成早料到張妙手會這麼回答,畢竟濟世堂的好名聲靠的不止是張妙手的醫術高明,更是因爲他童叟無欺,敢作敢當!

趙高成問道:“可是掌櫃的,馬半城不是一般人,怎麼說也是一方名人,他的影響力那麼大,誤診的事如果傳開了對咱們濟世堂很不利的。”張妙手聽到這裡才收起情緒,認真地看了看趙高成,他又何嘗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呢?但是依他的爲人,有什麼不利的事情他也只能受着,所以,關於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任何妙招。趙高成接着說:“掌櫃的,那馬半城一直把自己的病當做花柳病來醫治,這種風流病不管是誰都怕人知道的,他去咱們濟世堂的時候也一再交代不可對外聲張,但是您覺得這事能瞞住嗎?如果真有一天,馬半城得了花柳病的事傳了開來,到那時候,只怕所有的鍋都要推到我們濟世堂頭上!”張妙手仔細一想,確實,這種可能性極大啊!

“那,既然如此,依你之見,該怎麼辦呢?”張妙手問趙高成。趙高成嘿嘿一笑,他早已胸有成竹。

“掌櫃的,不如這樣,如果您信得過小的,今天就讓小的給您露兩手,掌櫃的您啊,只需事成之後給小的買只燒雞吃就行啦。”

“哈哈哈哈哈。。。。。。”果然,張妙手笑了。但他笑得卻是趙高成所說的話,他心中想道:你這小子,纔來濟世堂幾天啊就敢獨當一面了?還燒雞?我看你真是饞了吧?大不了回去就給你買一隻燒雞來吃,治病救人的事卻是萬萬不可兒戲的。

趙高成當然知道張妙手不會同意的,但是他卻是認真地,他對張妙手說:“掌櫃的,小的沒和您開玩笑,小的當然也知道您所擔心的是什麼,不過,如果沒有把握的話我也不敢把話說出口,不如這樣,今天您就信小的一次,岐黃醫術的事您看着點,到時候我開的藥方先給您老過目,如有不妥,還請掌櫃的及時指正,但是其他事,人情世故這些,就讓小的全權來辦,小的絕不辜負掌櫃的收留之恩!”看到趙高成認認真真一臉嚴肅的樣子,張妙手還真被打動了。

既然如此,張妙手也就應了下來,但他的心裡卻是放心不下的,也不知道這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馬半城這樣的大人物,他的住處自然不難找,兩人隨便一打聽就找到了馬府大院,敲開了馬家大門,說明來意後,馬家的家丁客客氣氣的把兩人請進了庭院。

此時已經將近中午,陽光明媚和風習習好不愜意。馬半城正歪着半邊身子斜躺在躺椅上曬太陽,對於張妙手的前來拜訪頗有些意外,明明昨天才剛去過濟世堂的,怎麼今天鼎鼎大名的張妙手親自前來拜訪自己呢?但是如今自己有病在身,自然要對這個名醫客氣一點,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古時候人分三教九流,經商作賈的馬半城,雖說財力傾城,但是要說起社會地位。還真遠遠不如懸壺濟世的張妙手。是以,看到張妙手和趙高成,馬半城趕緊起身相迎,把兩人請進了馬府正廳,又喚來下人奉上好茶點心。

張妙手抱拳施禮對馬半城說:“昨日不知馬掌櫃大駕光臨濟世堂,未能相見,實在是失禮!所以今日特地前來爲馬掌櫃診病”馬半城趕緊回禮答道:“哪裡哪裡,倒是小的沒能先行預約,唐突了。”客氣一番後,張妙手指着趙高成對馬半城說:“這個小兄弟是我藥鋪的夥計,名叫趙高成,你們昨天應該見過吧?”馬半城答道:“見過見過,昨天在等您的時候,馬某病情突然惡化,正是這位小兄弟把馬某人背進藥鋪的。”說完,還特意對趙高成點點頭表示感謝。張妙手說:“他跟隨我身邊也有些時日了,一直勤學好問,而且此子天資聰穎,對岐黃藥理青囊之術一點即通,今天老夫特地帶他出來見見世面。”馬半城也客套的附和道:“如此甚好,甚好,真是後生可畏啊!”

趙高成心裡明白,掌櫃的這是在成全自己呢,果不其然,張妙手又說話了:“馬掌櫃,如果您不嫌棄,今天就讓我這小夥計爲您露兩手?”

“誒,這。。。。。。”這下馬半城可犯了難,對方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他能行嗎?但是礙於張妙手的面子,又不好直接拒絕。張妙手看他爲難的神情,笑着安慰他說:“哈哈哈,馬掌櫃,您吶,大可不必擔心,老夫會在旁邊看着的,絕對出不了差錯,而且我敢保證,這小子會給您帶來意外驚喜!”聽張妙手這麼說,馬半城才放下心來,趕緊掩飾自己剛纔的窘態:“哪裡哪裡,馬某並非是不信任這小兄弟的醫術,而是,從昨天到現在,濟世堂已經有三個人爲馬某診病,馬某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啊!”說完後,還不忘打個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多謝兩位,有勞了。”

趙高成也不囉嗦,打開工具箱,拿出一個號脈枕放在桌子上,讓馬半城把手腕搭上去,然後伸出食指中指按在了馬半城的手腕脈搏上,有模有樣的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然後又讓馬半城換另一隻手,待兩隻手都號完脈,馬半城一臉嚴肅的沉默不語,收起號脈枕。然後又讓馬半城張開嘴伸出舌頭看了看舌苔,這還不夠,趙高成對馬半城說:“馬掌櫃,得罪了,接下來小的需要瞧一瞧您的眼睛,還請您配合一下。”然後伸手翻起馬半城的上眼皮,讓馬半城上下轉動眼球。做完這一切,趙高成才虛了一口氣,對馬半城說:“馬掌櫃的,小的可就實話實說了啊。”看到趙高成這一臉嚴肅的樣子,耳中又聽他這麼說,馬半城不由得心裡直犯嘀咕,難不成自己沒救了嗎?但是這一切,張妙手看得卻是心裡發笑,這小子,故弄玄虛啊!

馬半城說:“小兄弟但講無妨!”趙高成擺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說:“恕在下直言,馬掌櫃您這病啊本來不重,但是您不該延誤時機啊,而且,如果小的猜的沒錯的話,你可是用了其他偏方?”馬半城嘆了一口氣:“唉,說來慚愧啊,自從得了這病,馬某心急如焚,而這病呢,又羞於啓齒,所以馬某確實私下裡託人找過幾個江湖郎中用過幾服偏方。”趙高成繼續問道:“所用藥物是不是有人蔘靈芝狗寶牛黃之類的貴重藥材?”馬半城此刻已經對趙高成刮目相看了,連曾經用過的藥都能看出來,看來這小子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於是不再心懷顧慮,對所問之事也照實回答:“誒,真是神了,確實用過那些藥材,花了馬某不少銀子呢。”

其實,趙高成心裡打着算盤呢,他就是要馬半城先信任自己,然後纔好開展下一步。如今目的達到了,趙高成對馬半城說:“馬掌櫃,在下還需查看一下您的胸口,臂膀,大腿,這樣纔好下定論。”此時的馬半城已經對趙高成言聽計從了,而且,自古以來,有病不瞞醫,馬半城趕緊讓下人關了門窗,脫下上衣露出胸口和臂膀,查看後趙高成又讓馬半城脫了褲子看了看馬半城的大腿內側,最後又仔細看了看馬半城腰背上的大片傷口,這才完事。

對於張妙手來說,趙高成所做的這一切也是極其的專業,望聞問切有條不絮,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看來趙高成這段時間真沒白來,跟着自己學了不少東西。

檢查完這一切,趙高成心裡已經完全確定,這就是腰纏龍,並非是馬半城口中所說的花柳病。所謂腰纏龍,其實是一種皮膚病,發病部位多在腰背,一開始只是一小片紅腫的小疙瘩,慢慢地惡化、潰爛、流膿,並且擴大到其他部位,一旦病情惡化到圍繞了整個腰部,那這個人就必死無疑!但是花柳病卻不一樣,花柳病是從生殖器開始,從兩腿間發病,慢慢地發展到全身潰爛。

檢查完病情,確定了是什麼病後,趙高成洗了洗手,馬半城也整理好了衣物,三人重新坐定,馬半城和張妙手一左一右的坐在桌案兩旁,趙高成則站在張妙手身旁,馬半城此時對趙高成的態度也越來越好,親自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旁邊請趙高成坐下,趙高成也不客氣,坐下後開始對馬半城講起了病情。

“馬掌櫃,您這病應該已有月餘了吧,拖了一個多月本就不利於診治,加上在這期間又服用了不少大補的藥物,人蔘枸杞靈芝狗寶之類的藥材雖好,但是也要對症下藥,您這病啊,本屬於體內熱毒滋生,潰爛於表,導致膿瘡不散。而那些藥材卻都是養氣補元提神壯陽的大補藥,如此一來,反而使您的病情毒上加毒、更加惡化!”馬半城聽了後,禁不住身上直冒冷汗,心中暗罵那些曾經爲自己治病的草包庸醫,這不是把自己往死裡坑嗎?但是,自己的命才重要,趕緊問趙高成:“那,小兄弟,馬某這病。。。。。。沒治了嗎?”趙高成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這時候的馬半城嚇得連說話都顫抖了。

章節心語:謊言未必可恥,真話也未必真。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以誠待人認真做事,這本就無可厚非,但是當人情世故大過了事實真相,一個圓滿的謊言更勝過真實的殘酷!所以,謊言如果能給人帶來希望,那我寧願拋棄那些讓我痛得無法呼吸的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