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笑道:“不管它,過一天算一天,說不定再過七天,皇上會下旨召我回去呢。”
“不可能!”許還德道:“咱們這位皇上的脾氣我還是知道的,即使錯了也會錯到底,不會半途而廢,絕不容威嚴受損,寧肯後悔也要錯下去!”
“如此說來,他會一直住下去?”蕭琪蹙眉問。
許還德道:“即使有人求情,依皇上的脾氣,怕是沒有一年半載,很難改主意!”
“還好只有一年半載。”楚離笑道:“要是他一直不改主意,我還真要呆在這邊了。”
他對天神的渴望越發迫切,處處受到壓制,不能自由縱橫,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氣不得宣泄,覺得自己愧對重生一世的際遇。
許還德道:“這是自然!……楚離,我發現你的想法裡有些危險苗頭,對皇上有失恭敬。”
“若是這般恭敬,難成天神。”楚離搖頭。
“楚離你雖天縱奇才,甚至更勝大雷音寺的法圓,但想成就天神,卻是千難萬難,最好放棄這般想法,免得自討苦吃。”許還德搖搖頭,起身道:“走吧,咱們找一處安靜地方。”
楚離點頭:“去我新買的宅子吧。”
“去我那邊。”許還德搖頭。
楚離答應,與蕭琪隨着許還德下了酒樓,三拐兩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小巷,然後來到一戶尋常人家。
這裡的住宅與楚離買下的千差萬遠,狹窄低矮。
“許統領?”楚離打量四周。
許還德搖頭道:“錢倒是能拿出來,但實在沒必要,再者說也不宜大張旗鼓。”
“買個好點兒的宅子不難吧?”
“好宅子太顯眼,沒有足夠的實力護不住。”許還德搖頭道:“買了也會被佔了去。”
“城內的治安如此之差?”楚離皺眉。
許還德道:“明面上沒問題,但別忘了這裡有武林人物,城守雖也是高手,卻管不了城內所有角落,一黑一白自古皆然!”
“那地下是誰說得算?”楚離道。
許還德推開門進去,裡面的小院只有一片花圃,花圃旁是一張木桌子,被風吹雨淋,斑駁破舊。
三人坐到木桌邊,許還德沏了茶,嘆口氣道:“地下之主原本是一位千夫長,姓許,名廣陽,曾是南疆的大將,常年與大鄭交戰,後來獲罪被髮配到這邊來。”
楚離皺眉沉吟。
許還德繼續說道:“這個許廣陽也跟你一般廢了武功到這裡,但他的武功是被朝廷廢掉的,然後扔到這裡,沒想到他很快恢復了武功,統合四個手下,成爲城內的老大,無人敢惹。”
“皇上知道吧?”
“知道。”
“還真是有趣。”楚離搖頭道。
“他當初就是被秘衛府扳倒的。”許還德搖頭道:“對咱們秘衛府恨之入骨!”
蕭琪黛眉蹙得更緊。
“那許統領打不過他?”楚離道。
許還德搖頭:“他修爲奇高,我不是對手,而且他手下那四個傢伙也都是頂尖的高手!”
楚離道:“看來往後的日子不會平靜。”
“哪裡都有江湖,這裡比在神都險惡得多!”許還德搖頭苦笑道:“當初做事只憑一股氣,自恃有皇上相護,得罪人就得罪人,哪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他再次唏噓。
命運無常,他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難掩失落之意。
原本以爲赤誠一片,守本心做事,會換來皇上的看重,不想皇上一念間便拋自己如敝屣,他身陷如此困苦之境,武功再強也只是單打獨鬥,遠不如許廣陽一夥。
楚離笑道:“許統領,今天之後你就不必擔心了,有小姐在,收拾那些傢伙小菜一碟!”
蕭琪嗔瞪他一眼。
許還德苦笑道:“蕭小姐再厲害,也只能呆七天,況且也未必打得過那許廣陽。”
“試試就是。”楚離道:“小姐,如何?”
“嗯。”蕭琪點頭。
隨後楚離與許還德聊了一些城內的情形,許還德的差使。
許還德的差使是外陵巡邏,倒也是清閒,但外陵之人不能居於陵內,按時進入皇陵輪值,到了時間就得出來,回城內居住。
能在陵內居住的只有那些內陵之人。
“內陵的護衛也能進城。”許還德道:“那些傢伙無一不是頂尖高手,你最好別得罪,他們一生只待在這裡,肆無忌憚,很多都心智出了問題,瘋子一般。”
楚離慢慢點頭。
蕭琪坐在一旁只聽不說。
天色已黑,楚離與蕭琪離開許宅,臨走前,留給許還德一顆靈丹,助他恢復傷勢。
兩人沿着河邊漫步。
垂柳輕拂,隨着夜風婆娑而動。
河兩邊掛着一串串的燈籠,把河水與兩邊住宅照亮,河水輕輕晃動,波光粼粼。
河上有小船隨波而飄動,宛如一片葉子在河上,一些文人雅士坐在小船裡吟詩作賦,船上飄出絲竹之聲。
“堂堂秘衛府副統領,竟然落到這般田地。”蕭琪輕輕搖頭。
楚離道:“誰讓他被皇上拋開了呢。”
蕭琪清亮的明眸看向他。
楚離笑道:“小姐放心,我斷不至如此。”
“我若離開,你不能施展武功,一旦被圍攻,如何脫身?神通是大秘密不能泄露的!”
“挨一頓打又沒什麼。”楚離道。
蕭琪輕輕搖頭,緊咬着下脣。
河上飄過一隻只小船,曼妙的歌聲傳來,悠揚悅耳。
兩人並肩走在河邊,能聽到腳步聲,臉龐在燈籠下若隱若現,蕭琪變得嬌豔迷人。
兩人不知不覺走回宅子,忽然停住。
大門碎了一地,好像被人用刀斬碎,破爛不堪,兩人往裡走,前院的花圃七零八落,殘花碎葉狼藉一片,已經徹底毀壞。
花圃旁的石桌被震碎,化爲一塊一塊石頭成一堆,石墩被掀倒,刀痕處處,已經不能用了。
楚離深吸一口氣,哼道:“看來不用咱們找上門,他們先找上來了!”
蕭琪明眸閃動着寒芒,平靜的道:“確實功力不俗!”
通過這些刀痕與掌痕,她推測這些人的修爲,確實都是天外天高手,而且修爲深厚。
兩人又到了屋內,傢俱全被拆散,無一完整,牀榻裂成了數塊,被褥被劃破,錦帛片片,棉絮如雪,紛紛揚揚的一地。
“夠狠!”楚離冷冷道。
蕭琪道:“他是故意激怒咱們吧?”
楚離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