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訣內力流轉不休,心緒一片寧靜,卻又隱隱帶了幾分憤怒。
他對光明聖教生出更大野心,想掌握光明聖教爲己所用,如今已經獲得孫明月的充分信任,再立幾件大功,在教內的威望更盛幾分。
到那時候,自己的權勢僅在孫明月之下,一言既出,光明聖教教衆會依從,藉助光明聖教能幫自己做太多事。
所以他已將光明聖教視爲自己的勢力,貿然死了一個分舵,他極爲憤怒,好像自己養的寵物被害一般,對兇手格外痛恨,滅之而後快。
憤怒與寧靜原本相逆,此時在天心訣運轉下,卻奇異的兼容,處於一個奇異的狀態。
他忽然覺得天地驀然一靜,好像世間停止了運轉,時間停止了流逝,一切都靜止下來,心靈也格外的寧靜,可以隨意做自己喜歡的事,一切束縛皆被除去,心靈徹底的恢復自由靈動。
他靈光一閃,以天心訣內力催動窺天術。
手上流過來一股冰冷的氣息,鑽進了腦海,眼前恍然間出現了一片扭曲的影子,這片扭曲影子漸漸清晰,能夠看清楚裡面有什麼人,發生什麼事。
隨着這片景像呈現,腦海裡的氣息消散,眼前恢復了清明,先前所看到的恍然如一夢。
他微眯眼睛,這便是星辰石下的窺天術,果然與自己施展窺天術不同,是截然不同的情形!
——
夜空正中一輪明月高懸,徐徐灑下清輝,周圍一切變得神秘起來,彷彿暗處藏着無數的奧秘,隨時會跳出來。
自從大秋與大離停戰,落秋城陡然變得繁華起來。
兩國之間的貿易重新開通,落秋城內便是兩國貿易的集市所在,受戰爭影響的貿易報復性的反彈,比往常繁華數倍,讓落秋城短短時間內從冷寂變得繁華。
中央大街旁的一條街上有一處大宅子,正是白虎宗所在的虎怒堂。
即使半夜時分,大街上仍舊熱鬧繁華不減,燈火通明,虎怒堂所在的位置卻安安靜靜,人們彷彿已經睡過去。
十道身穿暗灰色勁裝的影子悄無聲息的落在了虎怒堂大院內。
他們腳下無聲無息,衣袂無聲,輕飄飄的來到一間屋外,四人在外頭望風,兩人合手按在房門上,無聲無息的將房門卸下挪開,剩下的四人鑽進屋子。
屋內頓時傳來兩道悶哼,隨即恢復寂靜,四人飄身出來。
他們各有分工,合作默契,解決得乾淨利落,兩個虎怒堂弟子已然無聲無息的斃命,他們再次鑽進另一間屋內,隨即又有兩個虎怒堂弟子無聲死去。
“什麼人!”一聲斷喝忽然響徹整個虎怒堂。
頓時燈光大亮。
偌大安靜的虎怒堂一下變得燈火通明,所有弟子跑出屋內,一百多人眨眼間將院子圍住,十個灰衣男子暴露於燈光之下,被衆人虎視眈眈瞪着,隨時要撲上去。
四個白色勁裝的中年緩步而來,衆人忙讓開一條路,四個勁裝中年一分爲兩隊往左右一站,中央走出堂主張騰,一襲寬大的睡袍,臉色陰沉的瞪着場中的十個灰衣男子。
十個灰衣男子沒有遮掩容貌,神色從容的看向張騰與衆人。
“至善和尚!”張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十人的正中央站着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和尚,光頭在燈光下閃着油光,雙眼炯炯如炬,平靜從容的合什一禮,驟然露出燦爛的笑容:“張堂主,叼擾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張騰冷冷道:“無故殺我虎怒堂弟子,究竟要幹什麼!”
“呵呵,張堂主這話問得好笑。”至善英俊的臉龐露出諷刺的笑容:“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嘛,咱們就是來殺人的,給咱們大秋的將士報仇雪恨!”
“你們難道要重掀戰事?”張騰沉聲質問:“剛剛歇戰便再挑釁,當真是不死不休麼?”
“軍隊如何咱們管不着。”至善搖頭:“但大離武林甭想這麼算了,咱們會繼續殺下去,直至你們大離武林主動認輸!”
“好大的口氣!”張騰冷笑一聲:“好啊,那咱們白虎宗奉陪到底!”
“張堂主纔是好大的口氣!”至善笑眯眯的道:“憑你們白虎宗能陪得起咱們,今天就讓張堂主知道知道厲害,諸位,動手吧!”
他話音乍落,九個灰衣男子頓時撲向人羣,先發制人,頓時刀光劍影閃動,拳勁掌風呼嘯,混戰成一團,不時有虎怒堂弟子倒下。
至善笑眯眯站在原地,看着張騰,張騰不動他不動,其餘九人宛如狼入羊羣,所向披靡沒有對手,一會兒功夫已經倒下了十個虎怒堂弟子。
張騰咬着牙怒瞪至善和尚:“海滄山,闕刀宮,你們聯手過來!”
“正是。”至善和尚合什微笑道:“咱們三宗聯手,你們也要三宗聯手?光明聖教會不會先把你們滅掉?”
“……是你們乾的!”張騰沉聲喝道:“是你們殺的光明聖教分舵!”
“總算沒笨到不可救藥。”至善和尚搖搖頭嘆道:“唉……,世間如轉輪,陰陽互生,生死相隨,毋須太在意,你們虎怒堂被滅之後,咱們再嫁禍於光明聖教,你說會發生什麼事?哈哈!”
他大笑兩聲,狀極歡愉。
“好歹毒的手段!”張騰咬牙切齒,心下發寒:“身爲佛門弟子竟用這般歹毒手段,難道就不怕報應?”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死輪迴不休,何須執着?”至善和尚搖頭道:“放心吧,你們死後只需經歷九世輪迴,會再世爲人的,不必害怕。”
張騰死死瞪着他,暗自運功。
一旦虎怒堂滅絕的話,再嫁禍給光明聖教,後果能夠預料。
白虎宗弟子因爲修煉白虎神功之故,個個脾氣暴躁,宛如干柴般一點即着,他們可不會像趙大河那般沉得住氣,一旦發現是光明聖教武功所殺,馬上便會動手報復,光明聖教也絕不會手軟,兩宗大戰將會大傷元氣,卻讓真兇逍遙法外,收漁翁之利。
想到這裡他便覺得憤怒與擔憂,頓時長嘯一聲。
嘯聲宛如潮水般鋪陳開去,半個落秋城皆可聞。
至善和尚卻從容自若,搖頭道:“你想找他們求救是吧?”
“你們好大的膽子,落秋城不是隻有虎怒堂一家!”張騰冷哼。
至善和尚搖頭嘆息道:“實在對不住,還沒跟張堂主你說這個消息,其實咱們並非只有一路人手,天羅宗與赤陽掌那邊都有人過去招呼,他們自顧不暇,不可能過來救你的,你們還是各掃自家門前雪吧!”
張騰皺眉瞪着他。
虎怒堂弟子一個一個倒下,他的心一緊又一緊,怒火熊熊幾乎無法剋制,卻仍抱着一絲希望,還有趙大河,他們沒有把趙大河算在內,身爲地頭蛇的他們都不知道趙大河來到,至善和尚他們也一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