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山距離崇明城五千裡,來去需要幾天,恐怕他回來,蕭琪蘇茹已經離開國公府。
朝陽山與百變魔君有牽連,難道真有他的傳承?
百變魔君別的本事他不知曉,但那一身能變臉的本事卻是奇異,他若是得了,化身千萬,再配合他的大圓鏡智,能做出更多事來!
他從小亭裡起身,負手踱步,素來平靜的心湖洶涌難平,不捨、抱怨、惆悵等攪和在一起,如一團亂麻,讓他莫名煩躁。
“啵啵”院門敲響後被推開,蕭琪一襲白衣飄飄進來。
她緩步來到楚離跟前,白玉般臉龐近在咫尺,淡淡幽香到了他鼻端。
蕭琪看他臉色沉肅,目光冷冽,莫名有些心虛,解釋道:“雪月軒那邊的師父來信,她受傷要閉關,讓我們儘快趕過去,……一旦閉關,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楚離伸伸手,請她坐下,皺眉道:“傷得很重?”
蕭琪輕輕點頭。
“世事難全。”楚離長長嘆息:“何時動身?”
“已經去信問可有延緩之法。”蕭琪蹙眉道:“若是不成,估計六天之後就得動身。”
“六天……”楚離似乎吃了黃連,滿嘴苦澀。
蕭琪道:“我不想提前說,免得影響大夥心情,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總要有分開的那一天。”
楚離沉吟思忖:“六天……”
蕭琪看向他。
楚離道:“差不多夠了!……我對陣法漸有領悟,趁你還在,我佈置一個陣法,把玉琪島隱去,旁人進不來,將來你回來再開啓。”
他對這一天早有準備,先前只是怨她瞞着自己,既然真要走,自己也不會攔着。
“什麼陣法?”
“迷蹤陣與五行顛倒陣。”楚離想把太華谷的陣法照搬過來,六天之內可以完成,若是別的陣法,時間來不及,威力也未知。
“……好吧。”蕭琪無法拒絕。
楚離沉默下來。
蕭琪張張檀口,卻不知說什麼好。
小亭裡一片安靜,清風徐來,青竹林簌簌輕響,時光好像在這一刻凝固,兩人默默對坐。
“啪”雪凌忽然推門進來,看到亭內的兩人,忙進來襝衽見禮。
蕭琪擺擺手,忙站起來:“楚離,老全那事千萬別勉強,實在不成,把二姐送走就好。”
楚離點頭。
“走啦。”蕭琪匆匆離開了小院。
雪凌疑惑的眨眨明眸,覺得三小姐舉止有些怪異,但又不知怪在何處,反正與平時不一樣。
“別瞎尋思了,碧柳那邊如何?”
“碧柳姐姐已經答應。”
“那就好,進行下一步吧!”楚離沉吟道。
雪凌興奮的道:“好咧!”
“慢慢來,不要急。”楚離道。
“是,公子!”雪凌興奮不減。
——
兩個陣法相疊,對楚離並不難,尤其參透了太華谷的陣法之後,五天後,他佈置好了陣法,玉琪島頓時消失在人們視野裡。
玉琪島原本位置變成了平靜澄澈的湖水,與旁處無異。
即使有船經過,也發現不了玉琪島,小船會自動的滑開,行船之人不能覺察出異樣。
親身領教了楚離的陣法,蕭鐵鷹驚歎,不愧是聞名已久的陣法,威力委實驚人,以防守而言,足可抵得上一個天外天高手。
蕭鐵鷹讓趙慶山他們試着闖島,卻不得其門而入。
據蕭鐵鷹所知,當今天下知曉陣法的幾乎絕跡,即使有,也僅在皇室禁宮,或者四大宗派之中,絕不會太多,寥寥數人而已。
如今,國公府有陣法相護,那就是站到了其他國公府之上,僅憑陣法,就足可保國公府不失。
蕭鐵鷹白袍獵獵,扭頭笑問:“楚離,能不能把咱們國公府都籠罩在陣法之下?”
他們一行人站在玉琪島岸邊,看外面清清楚楚,與設陣之前沒有差別。
楚離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想等一等,容我陣法一道再深幾分,佈置一個足夠強大的陣法。”
“一步一步來,先佈置一下玉琪島這樣的就行。”蕭鐵鷹卻是急不可待。
若有陣法相護,國公府也不必時刻有天外天高手鎮守,原本的三個天外天高手就能出動,國公府的實力陡增一截,也能揚眉吐氣了。
“……也好。”楚離道:“在重要的島上佈置就好,全部都佈置了,反而不方便。”
“不方便也比危險好,全部都布上陣法!”蕭鐵鷹笑道:“楚離,辛苦你啦!”
楚離無奈的點頭,沉吟着怎麼做才能更快更穩妥。
“公子,我想先去外面轉一轉,想清楚再開始佈置。”楚離說道。
“沒問題。”蕭鐵鷹道:“不過這件事要儘快。”
“好。”楚離點頭。
他想參透太華谷的陣法,三道陣法相疊,威力更驚人,若能參透,照搬它們的陣法,想必足夠用了。
——
月如冰輪,宇內澄澈。
屋內被月輝映得隱約可見輪廓,楚離在榻上盤膝而坐,呼吸若有若無,屋內寧靜無聲。
他忽然睜開眼。
腦海裡看到了蕭琪與蘇茹,她們身着樸素衣衫,臉色蠟黃,好像夜明珠外面包上沙子,容光頓時消散得十之八九。
再加上兩人的衣衫寬大,掩住曼妙的身段兒,站在人羣裡一下不顯眼。
她們輕手輕腳的出了觀星樓,不驚動下面的侍女,無聲無息來到一葉小船上,小船輕輕盪開,離開岸邊飄飄而去。
蕭琪站在船頭,如水眸子凝視天靈院的方向,一動不動。
楚離暗歎一口氣,輕飄飄來到岸邊,站在一棵樹梢上。
月光如水,照在他的青衫上,蕭琪看得清清楚楚,清冷的臉龐綻開笑容,揮揮手。
楚離也揮揮手。
蘇茹也看到了他,只揮一下手,不再動作。
看着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夜色中的蕭琪與蘇茹,楚離心頭空蕩蕩的難受,惆悵不停侵蝕着他心靈。
他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衝動,想追上她們,跟她們一起走,理智卻壓制住這衝動,眼睜睜看着她們離開。
晚風徐徐從湖面掠來,吹到臉上有幾分寒意。
楚離一動不動站在樹梢上,隨着樹梢上下起伏晃動。
直至天亮,島上衆侍女有了動靜,他才飄然下樹,回到了小院。
雪凌已經在練功,看到他從外面回來,剛要說話,楚離擺擺手,直接進了屋。
雪凌看他臉色不對,冥思苦想,實在想不出他爲何不高興。
楚離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很快制伏了情緒,重歸理智,恢復如常。
吃飯的時候,楚離說道:“我明天出去一趟,小姐與蘇總管已經離島,你要保密。”
雪凌恍然大悟,悄悄打量楚離的臉色。
楚離裝不知,他想先去看看朝陽山,看能不能有收穫。
別人去朝陽山一無所獲,他卻未必。
大圓鏡智一催動,他能看遍方圓五里,甚至上下也能看遍五里,大圓鏡智的視野宛如一個圓球。
山石與樹林擋不住他的目光,憑大圓鏡智,足以看清朝陽山裡裡外外每一寸,真要藏着什麼秘笈之類,絕逃不過大圓鏡智的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