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張信箋上是許還德的線人名單。
這是獨立於秘衛府之外，他的獨立線人，他們只認許還德，不認秘衛府。
許還德又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只有殘缺的一半，遞給楚離：“這是信物，他們見了玉佩就會聽命，都是深藏不露的棋子，用起來要慎之又慎。”
楚離接過來，緩緩點頭。
這些線人不僅在大季，還有大離，大鄭大傅，甚至隔着最遠的大秋都有。
這些人的身份五花八門，有的是販夫走卒，有的是朝廷官員，有的是武林高手，還有的是青樓女子，甚至龜奴小廝，他們身份各異，接觸到的消息層次也各不相同，但忠心都是經得起考驗的，關鍵時候能夠有大用。
楚離暗自讚歎，比起這些棋子，自己佈下的還是不夠多，而且層次不夠豐富，太過單一，接收的消息也有侷限，這一方面需要跟許還德好好學一學了。
隨後的路上，他就跟許還德探討怎麼布棋子，聽了大有領悟，收穫極大，甚至蠢蠢欲動，想要在伏牛山試驗一番。
兩人一邊縱馬奔馳，一邊說着話，馬蹄聲不影響兩人說話。
“你要小心顧圻，也要小心傅夢山。”許還德沉聲道：“他翻臉無情，若是沒有顧圻，他會倚重你，但顧圻一旦給他什麼好處甚至壓力，威脅了他，估計他會反過頭來跟顧圻一塊對付你。”
“那我該如何應對？”楚離請教。
論智慧與思維縝密，他勝過許還德，但論經驗，卻是遠遠不如，有時候經驗便是智慧。
“閉關吧。”許還德搖頭道：“惹不得避一避，等過了這三把火，顧圻也就知道沒你不行，就會老實下來，他再得寵，心底裡還是想幹一番功業，堵住悠悠之口。”
楚離緩緩點頭：“好，那我就再閉關。”
“既然閉關了，梅二院的事你也別管。”許還德淡淡道：“估計他不會死心，會挖梅二院的牆角，甚至打壓梅二院，你那些下屬得受一點兒考驗。”
“不會害了他們吧？”楚離皺眉。
他殺了那些刺殺許還德的秘衛，若是顧圻也把梅二院的人當槍，很容易遇到危險。
許還德道：“那就要看他們的智慧了，明哲保身。”
“唔……”楚離笑起來：“明白，多謝許統領！”
“還有就是皇上……”許還德遲疑一下。
楚離道：“皇上無情，我是知道的，這一次顧圻過來，就是探我的口風，一旦我透露一點兒知道這件事的意思，就要被滅口。”
“你能明白這個最好。”許還德露出笑容：“不能把皇上當人看，他是天神，冷血無情。”
“天神到底多厲害？”楚離道：“許統領見過皇上，知道吧？”
“這是大秘密。”許還德道：“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顧忌，天神方圓十丈之內，便爲他的天地，獨成一界，他是這一片天地的神！”
楚離搖搖頭，示意不明白。
“在他方圓十丈之內，神通無用，內力無法補充，天外天高手與後天高手無異。”許還德搖頭道：“再強大的天外天高手，在天神跟前也不堪一擊！”
“這樣……”楚離慢慢點頭，心下沉重。
“你別想着跟皇上硬抗。”許還德道：“就像你反抗不了命運一樣。”
楚離緩緩點頭。
他成就天神的念頭更加強烈。
許還德道：“不過皇上輕易不會下殺手，只要別去殺皇子與世子，別的什麼事，皇上即使要殺你，也不會親自動手，就有轉寰之處。”
楚離道：“這一次是顧圻殺許統領你，皇上並沒下殺手，所以有一線生機。”
“到了皇陵就好了。”許還德道：“顧圻的手伸不進皇陵！”
楚離點點頭。
——
傍晚時分，楚離回到自己的小院，讓祝天華去招呼楊宗文。
片刻後，楊宗文過來，躬身站在他跟前。
楚離坐到院中的石桌旁，沉吟道：“顧統領那邊有什麼動靜？”
“沒有。”楊宗文搖頭道：“好像正在醞釀着什麼，感覺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楚離道：“你去跟顧統領說，我要再次閉關。”
“是。”楊宗文忙道：“是躲着他嗎？”
“避一避吧。”楚離嘆一口氣道：“意氣之爭實在不值，不過你們不能跟我一樣。”
楊宗文露出爲難神色。
楚離道：“你跟大夥說，要大夥去投奔顧圻，秦晉幾個打起來，內訌，然後受了重傷得回去養傷！”
“……投奔顧圻？”楊宗文臉色一變。
楚離搖頭道：“現在是唯一的辦法，否則你們跟他可抗不住，秦晉他們想投奔他也不會相信！”
“咱們投奔他也不會信吶。”楊宗文道。
楚離笑了笑：“即使不信也會接納你們，拆了咱們的梅二院，他的目的也達到，……不過如果要你們出神都辦事，那就讓秦晉他們動手收拾了你們，來一個苦肉計，秦晉他們是天外天高手，又勞苦功高，他拿他們無可奈何。”
“……是。”楊宗文遲疑。
楚離道：“我這個百夫長在關鍵時候閉關，拋下你們一走了之，足夠讓你們憤怒失望，然後投靠於他。”
楊宗文忙道：“這怎麼可能！”
楚離微笑：“這大有可能，說出去也讓人信服，我先不仁，不能怪你們不義，顧圻也會半信半疑，拖夠了時間，我出關時再說。”
“那百夫長何時出關？”
“那就要看運氣了。”楚離微笑道：“什麼時候遇到破不了的案子，我才能出關。”
楊宗文露出笑容。
楚離道：“還有一條消息，光明聖教正謀劃刺殺平王，這條消息你親自拜會傅統領，親口跟他說，要避開旁人，旁人在場不要說！”
“是。”楊宗文應道。
楚離擺擺手道：“去吧，怎麼應付這個顧圻，還要看你們的本事！”
“咱們會應付過去的！”楊宗文笑道：“百夫長放心。”
“實在有問題，馬上派人過來，我自會搭救。”楚離道。
“是。”楊宗文抱拳告辭離開。
楚離若有所思，琢磨顧圻這個人，會不會再派人過去追殺許還德，若是派人，會不會派秦晉他們。
這是大有可能的，刺殺許還德如此危險，但已經開始了，斷不能半途而廢，秦晉他們就是合適的人手，武功既強，又可以借刀殺人，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