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坐在樹墩上,看着篝火,陷入沉思。
他一直覺得自己不能退,退一步容易,回來難如登天,景王在朝中勢大,還有別的兄弟在一旁敲邊鼓,足以滅去自己再次掌兵的機會。
這個天下,缺了誰都一樣,沒有人不可或缺。
他縱使再自負,也不敢如此大意,所以一直頂着壓力不放兵權。
楚離看出他的心思,說道:“王爺覺得,你掌着兵權,大夥就會支持你坐上那個位子?”
“不會。”平王沉聲道。
楚離喝一口酒,談興更濃:“那王爺應該能看到自己的結局,只是不願面對罷了,覺得能拖就拖,實在拖不下去,死便死,是這般想法吧?”
他能看透平王所想,尤其這個時候,平王素來壓在心底深處,沒有浮現的思緒也飄上來,被他清晰的捕捉。
平王輕嘆一口氣。
“今朝有酒今朝醉,王爺只做此想。”楚離嘆息:“身爲大將軍,不知何時會命喪沙場,這般想法也無可厚非!”
平王擡頭看他一眼,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如此聰明,真能洞察人心,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幽思竟被他看破!
楚離道:“既然早晚是死局,皇上還有十年在世,王爺是想多活十年,還是搏一把,看能不能替王妃報仇?”
平王仰頭舉起水袋,咕嘟咕嘟灌了數口美酒。
楚離繼續說道:“王爺一直把持兵權不放,絕不可能替王妃報仇,放了兵權,卻有一線可能!……不過,這麼做風險很大,可能明朝就成爲刀下鬼,下去跟王妃做個伴也好。”
“哼!”平王冷冷道:“他們不敢殺我。”
即使爭位,也不能涉及性命相搏,這是死規矩。
有父皇法眼洞照,無人敢違這一條,他頂多是失勢,做一個安樂王爺,如寶親王一般,斷不至於喪命。
楚離道:“那可未必,大離與大鄭,甚至大傅,都會對王爺下手!”
“他們?”平王撇撇嘴,不屑一顧:“他們在神都掀不起風浪!”
楚離搖頭道:“那王爺就太小瞧他們了!”
“你可曾聽過哪一位皇子被害的?”平王冷冷道:“頂多敢殺王妃,若是敢動皇子,父皇便會出手!……我的命也沒那麼重要,不能給王妃報仇,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楚離道:“王爺不可大意。”
他看平王對自身的安全並不擔憂,有些不放心。
大光明峰想刺殺平王,大鄭怕也如此,大鄭的實力可不比大季弱,未必刺殺不了。
他隨即從平王腦海裡讀到原因,平王身懷皇上所賜的寶甲,而且自恃武功深厚,身邊八個護衛皆是頂尖高手,所以並不懼怕刺殺。
“容我再想一想。”平王沉聲道。
他臉色陰晴不定。
楚離點點頭:“王爺是得好好想一想,……天色不早,我也該告辭了,要是被別人看到咱們相見,我的好日子就到頭,告辭!”
“好,今天就到這裡,改日我們再會!”平王沉聲道。
楚離抱拳便要離開,忽然停住,皺了皺眉頭。
平王疑惑看向他,沉着氣沒多問。
楚離扭頭看一眼西南方向,又看一眼西北,搖頭道:“王爺來了客人!”
“惡客?”平王哼道。
楚離緩緩點頭道:“今天走不成了!”
“王爺小心!”遠處傳來護衛的吆喝,他們已經察覺有異,正飛身朝着平王撲過來。
“嗤嗤嗤嗤!”八道流光驀然出現,射向八個護衛。
在這八道流光面前,八個護衛好像小孩子蹣跚學步,緩慢無比,瞬間便被追上。
“嘿!”八個護衛怒哼一聲,刀光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
“叮……”流光撞上刀光,長刀一滯,現出刀身。
“嗤嗤嗤嗤!”八道流光再現。
西南方向的流光射向東北方向的護衛,東北方向的流光射向西南方向護衛,八大護衛硬硬被流光所阻。
護衛有心靠近平王,可流光太烈,撞到刀上半邊身子發麻,有心無力。
一把把飛刀射出,十道人影踏着樹梢宛如御風而行,幾乎腳不碰樹,在半空中不停的甩出一把把飛刀,飄飄落下,把楚離與平王圍在當中。
楚離打量一眼這十人。
皆是身着黑衣,蒙着臉,只露一雙溫潤瑩沏的雙眼,不森冷逼人,卻讓楚離暗自叫苦,這十個黑衣人的修爲深厚之極,更勝自己一籌。
自己現在是楚離,不是趙大河,不去算隱世高手,在當下武林已經是少有人及,這十個老者卻是更勝自己,這讓他隱隱猜得,他們怕是隱世高手,是大光明峰的隱世高手。
“王爺!”八大護衛怒吼。
他們驚怒交加,瘋狂的衝上來,面對刀光毫不在意,任由他們射中自己的身體。
飛刀落到他們身上,只射破衣衫,露出內裡銀色的軟甲。
他們射到近前,迎上十個老者,揮刀猛攻。
八個老者迎上他們,其餘兩個則射向楚離與平王,在空中已經射出飛刀,宛如兩抹流光閃過。
楚離搖頭,他們修爲雖高,卻硬憑着修爲來施展光明刀,光明刀的層次不高,所以速度還不如他的飛刀快。
他拈了兩把飛刀射出,飛刀後發先至。
“砰砰!”兩老者拳頭迎上光明刀。
光明刀與別的武功不同,很難認得出,世上的飛刀心法多的是,多數飛刀訣沒什麼招數,只求一個快字,光明刀就是將快催發到了極致,迅如流光。
“叮!叮!”兩老者拳勁凝實無比,飛刀被拳勁擊中後速度一緩,再被他們揮劍輕鬆擊飛。
兩人左手大光明神拳,右手大光明劍,攻向二人。
大光明神拳威力驚人,楚離不敢硬接。
大光明神拳把修爲放大,修爲強一分,大光明神拳威力強十分,修爲差距會被大光明神拳拉大到極致,楚離施展的大光明神拳與他們施展的大光明神拳不可同日而語。
平王仰頭把水袋裡的酒咕嘟咕嘟一飲而盡,一拋水袋,雙掌推出。
洶涌力量如怒浪般拍向兩人,兩老者不得已後退兩步,雙眼亮得逼人,驚奇的看向平王。
平王冷冷道:“你們是何人,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