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功成!秦牧野的誅心之計!
扈煥的狂妄,讓積鬱許久的民怨,徹底走向了爆發的邊緣。
之前,他們聽了流傳版本的故事,就已經開始不舒服了。
但畢竟只是傳言,真實性尚未考證,難受也就難受了。
剛纔,他們經歷了庭審現場,被崔瀚這個二狗子騎臉輸出,實在窩火到了極致。
但畢竟沒有證據,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可現在!
人證物證,都明明白白擺在了面前。
結果扈煥還是這麼狂妄?
憑什麼?
我就問你憑什麼!
就因爲它是妖官,所以就高人一等?
犯下這麼惡劣的罪行,就算是人族高官,也該把烏紗帽擼下來了吧?
大堂內外,罵聲不斷,就連那些皁隸,也忍不住大罵出生。
扈煥卻毫不在意,只是兩臂抱胸,一臉桀驁地看着鄒玉龍。
鄒玉龍皺着眉頭,卻久久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
在後衙歇息的衆人也都趕了過來。
沈洛歉然問道:“鄒大人,舍弟……”
鄒玉龍沉聲道:“沈大人,令弟雖未傷人,也未有傷人之心,但有傷風化,主張歪風邪氣。須羈押三日,罰銀三千,以儆效尤!”
他語氣很嚴厲,罰銀三千兩也算天文數字。
不過只羈押三天,對相府的確不算什麼。
沈洛拱了拱手,表示認同,然後瞪沈津了一眼。
沈津被兄長瞪了一眼,趕緊低下頭。
他感覺自己實在太倒黴了。
前幾天秦牧野被人劫了,跟自己一文錢關係都沒有,結果被秦延瑛卸掉了大胯,還被勒索了一堆東西。
這次就玩了個小孕婦,除了她跳槽給了她一巴掌之外,其他時間都相當客氣。
結果被抓來,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顯眼,誰家孕婦這麼貴啊,三千兩?還他孃的要被關三天。
扈煥!
活爹!
你別拉仇恨了!
老子得跟你一起被罵啊!
要不是老子腿軟,高低得蹦起來給你一榔頭!
這腿軟的啊,站都站不起來。
陳隧這老幫菜,真的太你孃的嚇人了!
“鄒大人!”
鄭旺衝鄒玉龍拱了拱手:“你審完了麼?我們何時才能開始三司會審?”
鄒玉龍臉色有些不好看:“待此案所有嫌犯定罪,就開始三司會審。”
衆人:“……”
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鄭旺今日好像很有耐性:“那還有哪個嫌犯未判?”
“扈煥!”
鄒玉龍語氣強硬,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扈煥聞言,不由嗤笑,沒想到鄒玉龍還在負隅頑抗,當着鴻臚寺衆妖官的面定我的罪,這跟打他們的臉有什麼區別?
等着吧,看着鄭旺怎麼……
鄭旺點了點頭:“哦!那你快點,我們先喝茶。”
說着,就帶着衆妖官去喝茶了。
鄒玉龍:“……”
扈煥:“不是?”
他懵了,瘋狂朝他們使眼色。
可他們就跟看不見一樣,甚至還在討論哪家的茶更好喝。
扈煥急了:“鄭大人!我可是妖官,就算審,也應該放在三司會審上吧?”
鄭旺啐了一口茶沫子:“三司會審,審的是秦延瑛殺你妻兒的案子,京兆府審的是你殺人未遂的案子,兩者不衝突。”
“我,你……”
扈煥氣得想罵人,但在人族王朝混的時間太短,激動之下竟然有些詞窮。
青丘媚兒站起身,笑意盈盈道:“鄒大人!妖官也是官,既然我等已經拜入皇庭,便與人族同僚無異,同受大幹律法管轄,你是此案主審,還請務必秉公斷案,莫要寒了陛下子民的心!”
牛平天也豁然起身,意氣風發,似要高談闊論。
可吭哧了一會兒,只大聲喊了一句:“俺也一樣!”
鄒玉龍:“……”
扈煥:“???”
其他妖官也紛紛起身:“請鄒大人秉公辦案!”
這不符合妖官集團共同的利益,恐怕要受到不小的懲罰。
但法不責衆,最能融入京都的妖官都在這裡了,還能把大家都撤了不成?
而且,圖騰源炁就是我們在大幹能獲得的最高利益之一,扈煥這狗東西纔是破壞大家利益的哪個,誰他孃的還管你!
只有跟扈煥正義切割,大家纔有底氣去找皇帝談圖騰源炁的數量問題。
反正朝廷對待妖官向來寬厚,也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難看。
扈煥:“???”
鄒玉龍頓時來了精神,雖然不知道皇帝怎麼做到的,但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再不強硬一次,辜負了聖意,自己這京兆府尹也別做了。
他當即拍了一下驚堂木:“扈煥罔顧律法,意圖殺人,雖被義士制止,卻並非本人有悔過之意,而且欲害之人,皆是孕婦孩童,當罪加一等!按律……當斬!”
“啪!”
令箭落地。
扈煥懵了:“啊?”
當斬?
衆妖官也懵了:“啊?”
不是!
我們就是跟你表明一下態度,定個罪就得了,大家各退一步,臉上都好看。
你直接殺啊?
他們面面相覷,都感覺事情好像有點鬧大了。
再怎麼說,扈煥也是猰貐的兒子,在外的妖官中,猰貐絕對算很強的那一批。
若是惹得猰貐發怒……
他們有些慌了,但偏偏剛纔都說了漂亮話,現在出去爲扈煥求情,跟跳樑小醜有什麼區別?
而且這番漂亮話,都是跟皇帝談條件的籌碼,現在跳出去打自己的臉,圖騰源炁還要不要了?
此刻。
扈煥的眼中已經充滿了仇恨,惡狠狠地瞪着衆妖官:“好!好!你們很好!”
衆妖官:“……”
扈煥目光愈發暴戾,周身鱗片瘋狂浮現,表情嗜血地盯着鄒玉龍:“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審判我?”
下一刻。
本體乍現。
他頓時化作數丈長,水桶粗的銀環虎蟒,悍然衝向鄒玉龍,張開血盆大口,欲將他一口吞下。
鄒玉龍嚇得臉色都白了,沒想到這貨竟然直接對自己動手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哎哎哎!你們都看到了,犯人殺官!”
秦延瑛興奮地跳了出來,直衝腥臭的蛇口:“那我把他宰了,豈不是合情合理?”
鄒玉龍急了:“秦將軍勿下殺手!”
“嘭!”
兇悍的真氣從掌心噴吐而出,徑直灌入蛇口之中。
“yue……”
銀環虎蟒倒飛而出,瘋狂朝外嘔血,因爲體內真氣肆虐,周身鱗片炸開了大半,血淋淋地散落在地上。
但好歹,蟒還活着。
秦延瑛蹲下身,拍了拍蟒頭:“就這點實力,你裝你娘呢?”
銀環虎蟒:“yue……”
秦延瑛擦了擦身上的蟒血,神清氣爽地退到後面。
先前在安津,她知道不能把自己陷入絕路,所以一直忍着沒對扈煥動手。
結果沒想到,今天有一個出氣的機會。
陳隧心有餘悸拍了拍胸口:“延瑛,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真要下殺手。”
秦延瑛撇了撇嘴:“老子又不傻!他都判死罪了,我還朝自己身上攬麻煩?”
秦牧野:“……”
白玉璣:“……”
衆妖官看着在地上身形糾結,不斷咳血的銀環虎蟒,都有些手足無措,這下是真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難道……真要等着扈煥被判死刑?
朝廷這是已經不需要妖官集團了麼?
就在這時,一個尖細嘹亮的聲音響起。
“聖旨到!”
“嚯!”
衆人紛紛起身行禮。
洪公公笑容滿面地託着聖旨走了過來,當着衆人的面打開,清了清嗓子,不急不慢地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妖官扈煥罔顧法度,罪行惡劣,按律法本應處以極刑。
但念在其父子曾爲大幹立下汗馬功勞,當酌情從輕處理。”
唸到這裡,他略作停頓,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衆妖官。
見他們紛紛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念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此案影響甚廣,當大懲大戒,應挖去妖丹,吊於城門三日,以警世人!”
衆妖官:“!!!”
不是?
吊在城門三日可以接受。
可挖去妖丹,跟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這,這這……
洪公公繼續念道:“行刑之後,其妖丹由鴻臚寺保管。三日之後,朕開妖學,請賢明大儒親自授課,待罪臣扈煥考中文科進士之名,可官復原職,重獲妖丹。”
“呼……”
衆妖官齊齊鬆了口氣。
只是暫時剝奪妖丹便好,妖丹在鴻臚寺保管,足以說明皇帝態度了。
還好,事情沒有鬧大,總能給猰貐和大聖廟一個交代。
可……
讓扈煥這個文盲去考文科進士?
這跟直接沒收他妖丹有什麼區別?
就算真的智慧大爆發,考中了進士,出來豈不是也是滿嘴之乎者也?
用扈煥自己的話說。
活得比人都憋屈!
野性在哪裡?
這懲罰也太離譜了!
不管了,不管了。
只要妖還活着就行。
可不能讓他耽誤九縷圖騰源炁了。
秦延瑛有些不服氣:“咋還是饒他一命呢?”
“秦將軍此言差矣!”
李星羅微微一笑:“這比殺了扈煥還要殘酷!”
秦延瑛還想問什麼。
李星羅卻已經轉身離開,在她腦海中,不斷回想着空虛道長那日說過的話。
“帝姬!如今陛下對妖官態度曖昧,其實無非就兩個原因。”
“一是前線戰事,妖官扛下太多,導致人族將士武備廢弛。”
“二是妖官抱團太過嚴重,難以分化拉攏。”
“陛下慧眼如炬,見到這飛舟,自會對軍隊恢復信心。”
“但想要真正穩定,還需將妖官集團從內部擊碎!妖族之中族羣衆多,互有仇怨,在京抱團卻親密無間,必有大手在幕後操控,這等心腹大患定要及時清除。”
“貧道認爲,這個案件,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若是能拿出無法拒絕的重利,以二桃殺三士,引誘其他妖官明面上放棄扈煥,將矛盾轉嫁於其他妖官頭上。再趁機施以狠手,判處極刑,不用擔心定罪太重。”
“天下所有生靈都喜歡折中,屋子昏暗,若你主張開窗,他們定然不允。但若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便允許開窗了。”
“如此再施以仁厚,挖其妖丹,使其下獄規訓思想,待同化之後,再還以妖丹。”
“雖懲罰不算重,但馴妖這個口子一開,有扈煥當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便都順理成章!”
“待規訓得他們野性泯滅,又與人族何異?”
李星羅到現在還記得,那日自己聽完這番話之後,心中是多麼震撼。
這位空虛道長,煉傀天賦堪稱妖孽,但比起煉傀天賦,這種激進又無比合理的想法更讓她驚豔。
撿到寶貝了!
有他相助,自己直面妖官又如何?
可……父皇會把這等人才留在自己身邊麼?
得趕緊回去尋他!
“呼……”
秦牧野也鬆了口氣,心想這皇帝還真聽勸,除了把下獄改成“開妖學”之外,再無半分出入。
不過也是,開妖學,請賢明大儒來教,的確比下獄好聽很多。
他瞅了一眼地上的銀環虎蟒,不由撇了撇嘴,扈煥這文盲,學得明白麼?
恍神間。
白玉璣扯了扯秦牧野的袖口:“我們回家吧?”
秦牧野愣了一下:“不還有三司會審麼?”
他擡頭看了一眼,發現一衆官員居然都散得差不多了。
衙中皁隸,正擡着半昏迷的巨蟒出門,引得外面的百姓一陣陣叫好。
他不由揉了揉腦袋。
自從昨天感應到圖騰源炁,他就經常走神。
媽的,我也不是妖啊!
“扈煥都沒了,還審什麼啊?”
陳隧哈哈大笑:“剛鄭旺說了,你姑姑這是見義勇爲,不應有罪,不過下手實在太過殘忍,讓她掏一千兩銀子,請大師把扈煥妻兒超度了。”
秦延瑛伸出手:“大侄兒!掏錢!”
秦牧野:“???”
不是,我忙前忙後,你屁事兒沒有,還讓我掏錢?
這時。
洪公公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世子!秦將軍!因爲這個案子,陛下心中甚是自責,故請兩位去宮中共進晚宴,算作賠罪。”
秦延瑛戰術後仰:“都自家人客氣什麼?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去吧!”
洪公公連連擺手:“倒也不急,將軍身陷囹圄多日,好好休整一日,明日再去也不遲。對了……”
他轉身看向白玉璣,笑容溫和:“姑娘馬上就是秦家媳婦了,也一起去!”
白玉璣:“……”
秦牧野:“!!!”
他後背瞬間就滲出了冷汗。
現在召見?
你可是知道她是南詔公主的啊?
要動手了?
……
青條很慶幸。
慶幸大家都去圍觀大蟒吊城門了,並沒有太多人關注自己。
她裹着黑袍,掩蓋着孕肚,戴着斗笠擋着自己的臉,小心翼翼踏上回家的路。
明明已經擋得很嚴實了。
她卻還是感覺有很多人在看自己。
於是腳步愈快,快得像逃跑。
好不容易回到家,她發現院子的大門居然是開着的。
她心中一驚。
她記得清楚,昨晚自己出來的時候,是把院門關上的。
付貴雙腿殘廢,斷不可能自己出來開門,所以……
家裡有人?
她快步朝裡面走去。
屋門是關着的,裡面有人說話。
聲音有點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
“貴兒!叔看得清清楚楚,報案的人就是青條!”
“我們老付家,怎麼就出了一個這麼不知廉恥的媳婦!”
“還懷着孕呢,怎麼就……”
“真是恬不知恥,辱我付家門楣,這讓我們怎麼能擡得起頭?”
“照我說,等她回來,你就把錢要過來,治好腿以後,就把她休了!”
“到時你再用剩下的錢置辦個小買賣,什麼樣的娶不到?”
“還有!別因爲孩子心軟。”
“這般水性楊花的女人,你就確定她懷的是你的孩子。”
“聽叔的話!忠言逆耳利於行啊!”
門外。
青條聽到這些話,頓時面無人色。
身體不住顫抖,眼淚嘩嘩地朝下流。
她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卻踢倒了豎在木棟上的掃把。
“誰!誰在外面?”
“!”
青條趕緊朝外逃,剛踏出門,卻剛好跟一對相貌出衆的青年男女撞上。
“青條,你去哪?”
“……”